【叶氏绣艺坊】大门外,一群身着布衣的村民挤在门口,对着门口的布匹指指点点。
“哎呦,你说说,这绣艺,几个人比得上。”
“你也不看看人家什么人,从小就学绣,家族也传承那么多年,口口相传的秘诀都够写三本书,又从不外传,再加上绣娘的天赋……啧啧。”
“听说这家的绣娘嫁了一个外乡来的公子,真的假的......真的啊,哎呀,那人真是有福喽。”
“人家绣娘就是爱上那男人了,一见倾心啊,我之前有幸看过,那公子也长得也叫个丰神俊朗,那相貌,和女子媲美也分毫不差!两个人站在一起,那才是郎才女貌呢!”
“……”
门口的人群讨论着绣娘,店内众人排着队等待付钱买绣花,但店里的,大多数都是身着锦袍的有钱人家。
纪年穿过人群,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是人群穿过纪年,他的身体是透明的,犹如全息投影的幻像,站在过去的思绪里,贪婪地汲取不属于自己的过去。
谢玉晃过来拍拍纪年的肩,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沉浸式当鬼。”
纪年的目光在他眉钉处停留一秒,随后对他道:“还没好吗?”
谢玉笑容越发灿烂,眼瞅着纪年蹙起的眉头,一溜烟跑远了。
“你没照顾好他。”纪年淡声对着旁边默不作声的谢青说。
“总比你好,纪先生。”回答的话语里,纪先生三字咬的格外重,带着嗔怒,又好像是埋怨。
“这点的确,我并不擅长教育,”纪年拨开自己脸上的发丝,厌烦似的,摸上了腰间的剑,“我很失职。”
“你……”
“但同时,你也相同,我必须告诉你,你和阿玉现在的价值并非独一无二,除非拿出像样的成绩,你们只会泯灭于众人,兴许在这个所谓游戏里,你是一个受万众敬仰的神明,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者,永恒的事物并不存在,至少我从未见过,想要做的事情就做好,不要迟疑。”
“我的价值?”谢青仿佛得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手中卡牌翻起,大大方方展示给纪年,“就是它啊,即使我死了,它也会代替我成为神话,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我只告诉你,命运不会心慈手软,不要将后背留给一个你自认为不可信任的人,包括我。在我这里,你始终是一个值得防备的对象。”
“那我真是感谢你的特别注意了。”
“抓住时机和机会,像你无数次想的那样,用尖刀挑开我的皮肤,去触摸我逐渐停跳的心脏,看看我的大脑,杀死我,就这样简单。”纪年形如鬼魅,猛得靠近谢青,说话间,吐露的呼吸都带着炙热的兴奋。
他一双黑眸静静看着谢青,耐心地等待什么答案。
他从不畏惧等待,可谢青是害怕的。
良久,谢青绷硬的神情缓和,他疑惑而不安,对着纪年的额头喃喃自语:“……为什么总想我杀死你?”
“因为这是我该赎的罪,不论引诱还是强迫,你迟早会亲手划开我的胸膛,像我亲手杀死你那样。
“我是有罪的,在我把它还清以前,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成为我的掌刑者,那对我来说太过残忍,我渴望且期望你能够杀死我,因为恨意是链接我们的唯二桥梁。”
“你利用我。”
纪年笑得眉眼弯弯,可谢青从骨子里泛起寒意,他记不清多久以前这种寒意覆盖他的身躯,只知道那场彻骨的寒风似乎又吹回他的世界,呼啸着把他生命的一切吹散,他就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纪年对他说:“我们都是彼此的工具,不是吗,我的好孩子。”
其实不是的。
他很想出口。
唯二。
他也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还有名为“爱”的桎梏,将他们牢牢锁在一起。
纪年永远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利益才是他的至高信条。
谢青恨极了这一点,可喜恶同因,他同样无比渴求这一点,因为他从来做不到把自己置与灾难与困境之中,亦无法以身入局。
那就藏好好了,只要他活着一天,阿玉也会被多保护一天,至于那个绝对理智的疯子,他不去在乎了。
彻头彻尾的疯子,偏偏又长了张惹人眼的皮囊,犹如西方神话中的恶魔,诱人死亡。
但谢青确信他能活到最后,作为胜者,与他的一切相匹。
这就是纪年诞生的意义,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使命。
没有人能够替代,也没有人能够再次拥有。
*
纪年拔出刀几步迈过人群,走向店铺内,布匹晃荡,他在色彩中穿梭,盖上叠起的图层,大步流星的同时,他扯住自己的一撮头发,用小刀一挑,发丝根根坠地。
他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坐在长椅上的女人哼着轻缓的歌,身边来来往往的顾客扫不了她的兴,她就那样一手执针,另一手捧着布匹,慢悠悠地穿针引线。
“hey,my love(嘿,我的爱人)
Sounds like eternity, sings like eternity(听起来似乎永恒,唱起来似乎亘古)
I love you every minute and every moment, like a precise clock(我爱着你每分每刻,犹如精密的钟表)
Hey,my love,why can't you open your chest to me and love me like I love you, without reservation.(嘿,我的爱人,为什么不可敞开你的胸膛,像我爱你那样,毫无保留地爱我)
You understand my profound love, it winds and grows in my heart.(你明白我深刻的爱意,它在我的心底蜿蜒生长)
Please don't abandon me like my shoes, let me love you openly and honestly.(请你不要将我弃如敝履,让我正大光明地爱着你,我的爱人)
Just as Adam loved Eve, I love you.(一如亚当爱着夏娃,我也爱着你)
……”
她眉眼含笑,一席粉衣,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突兀,打量她的视线不断,她却直直坐在原地,笑着回应每双眼睛的凝视。
她和她身上绣的牡丹同样富雅高傲,也同样温和平静,她用金剪子剪断那细线,将手上布料一抖,几米长的牡丹图赫然展现,大大咧咧扑在地面上。
那女子用木簪高高挽起自己的秀发,露出眼下红痣,明艳而张扬,像极了天上的仙子。
但她的动作却和那温雅的外貌不同,她站起身,一抖身上有些褶皱的绣衣,神气十足地昂首高声道:“各位!我的新一副作品现已完成!我是叶氏绣艺坊手艺最好的绣娘,这副画,我觉得差点东西,烦请大家帮我看看!”
周围的人顿时围上来,三三两两议论着,讨论声叽叽喳喳,绣娘站在原地,保持动作不变,眼神却放在自己的绣品上不肯移开。
终于,谈论声渐小,人群中少数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走上前,谨慎地说:“您是大拿,我们看不出什么奇怪,构图绣技,我们行外的佩服,行内的更是佩服,您觉得,这画差在哪?”
绣娘美眸一横,右脚踩在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上,看似乖巧的脸蛋此刻算计满满,她一脸笑嘻嘻:“我说呀……”
她拉长音调,竖起的食指在周围一晃,所有人的眼都紧跟着她活动的手指,她脸上笑意更盛,没顾从脸颊流下的汗水,往那红色牡丹上停留的蝴蝶一指。
这一指,周围响起雷霆般的掌声,绣娘在那掌声里高声道:“我觉着,这牡丹绣得好不好,是不是让大伙定!”
周围人捧场,跟着她大喊:“是!”
“那我可不是了!”她神神秘秘地一点那蝴蝶,“要我说呀,这花好不好,咱得看蝴蝶嘛!古有吐气如兰的美人引蝶来,那现在,我绣朵以假乱真的花,骗得那蝴蝶来采采蜜,是不是?”
“不是!”
“嘿!你们这些家伙可和我唱反调!”绣娘佯装生气,往后一蹦跳到椅子上,此刻汗水满脸,她比牡丹更耀眼,她扬起脖子,像只昂首挺胸的猫,对着下面仰视她的人道:“今儿全场绣品六折,小姐我今天高兴,大家晚上去镇长家,咱好好开上一桌!”
“嘿你这姑娘,”摸着花白胡须的老人上前,哭笑不得地牵着她的手让她下椅子,“我一把骨头啦,哪做得起那么多人的饭菜呀?”
“爷爷你别气呀,”绣娘回头,对着镇民们笑喊,“镇长得吃饭是不是!”
“是!”
“镇长他老人家,做不动那么多人饭,咱帮帮他,得不得行?”
“得行!”
“镇长他老人家爱热闹,咱再搭个戏台,唱个大戏,行不行?”
诡异的沉默后,人群大喊:“行!还要配老酒小菜!”
喧闹声里,纪年安静看着淳朴的镇民,却发现那群身着华服的人大部分在绣娘掸出牡丹图时,早早溜回了家,几乎都是老人,留下的只有年轻人。
他沉默蹲下身,用手搭住蝴蝶,看它碧蓝翅膀缓慢抖动,黑色的触角自己指尖晃动,腹部绒毛蹭着他的皮肤,既痒又温和,他认得这蝴蝶,叫光明女神。
但纪年有很多,从大蓝闪蝶到枯叶蝶,从乡间叫不出名的菜花上飞舞的蝴蝶到光明女神,他的标本屋里数不胜数。
它的确很美,扑腾的翅膀折射出的光辉迷人,各个角度看上去犹如碧蓝大海般圣洁纯粹,不愧为“女神”,美得惊心动魄,引人着迷,它优雅地张开翅膀,尽全力展现自己的华美身躯。
纪年站起身,蝴蝶受惊腾跃而起,扇动着翅膀在他身旁飞舞,周围布匹飘飞,纪年在倒悬着银白与金黄的朝霞里静静注视,一切波澜停歇在黑沉的眼眸中,出了那抹血色,只有那蝴蝶翻飞,最后停留在纪年未收回的食指处。
但它从不该出现在这。
也从不该立在纪年的指尖。
周围依旧在嬉闹,绣娘大大咧咧招待每个客人,掀起的嘴皮妙语连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活像只蹦蹦跳跳的松鼠。
“怎么了?”一直在旁看着的谢玉凑上前,看着纪年指尖的蝴蝶,惊愕瞬间,然后对他说:“纪年,你怎么……”
纪年不语,瞬间拔出刀,身体紧绷:“刀拿上。”
周围天色骤变,他低头看那蝴蝶,早已施施然腾飞而起,在周围刮起的骤风中,化为灰烬。
黑暗降临。
而骗子睁开双眼。
以及,骗子获得一切。
【放映厅】内:
所有玩家用着脑电交流,在大厅各个角落激烈讨论着。
“我去,我刚进来就发动技能?有点刺激啊。”
“不对吧不对吧,谢青的技能长这样?我不是记得是抽象油画一类吗?”
“对啊,真奇怪,但这个本双谢都集齐了,还加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连环杀手,奇怪的有,加上谢玉,邪门的事情不是更正常了吗。”
“……好像是。”
“这个新人叫什么啊?我进来还没来得及看完个人资料呢,瞅见论坛我就急匆匆来了,吃瓜可少不了我啊。”
“纪年。”
“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面对变化那么平静,换做我得吓死在原地。”
“你杀的了四千多人?”
“……好像真不行。”
“名字不错,希望活得久一些。”
“你什么人啊,就不能望点好的吗?晦气。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人家的观众比你多嘛。要不你陪我睡一晚,我就给你点积分,就当是打赏乞丐喽。”男人面容油腻,痴汉般嘿嘿地笑着,在大厅中寻找刚刚发声那人的位置,“告诉你,我可是白槐手下的人,跟着我,可少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定还能把你纳入公会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玩家立马向那人望去。
公会,顾名思义,由小集体转化为组织而形成的大团体,玩家称之为公会。
最初的公会,玩家在其**享道具、过关技巧、积分等各种物品,作为伙伴殷切希望每个人平安回家,而当玩家逐渐多起来后,竞争纠纷产生了,与此同时,游戏宣布了神行者的降临。
之后的故事没人知道,兴许有,但也闭紧了嘴巴。
而公会转变为了交易场所,一切都由积分为上,积分可以交换一切。
游戏千万个公会中,十个工会脱颖而出,他们借助神行者的势力扶摇直上,而凭借信徒堆砌而起的十大公会,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白槐一手创立起的【伊甸园】。
【伊甸园】,顾名思义,是一个在玩家中流传近乎于天堂的地方,绿树鲜花,宫殿宝石,美人香酒,是游戏中难得一见的净土,可谓世外桃源,至今活跃在众人眼前,相较于其他公会频繁的的动荡与更换会长,【伊甸园】温和得多。
普通玩家只知道有人不断进入公会,可从来没有人愿意离开过。
更有甚者,这个公会有个特殊规矩,老弱病残直接收纳公会,女性同义,这导致白槐收到的谩骂加倍,身处舆论风潮中,白槐只是动动手指,一切谣言消灭殆尽。
作为玩家,如果能够走捷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玩家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挤破头也要往里冲,用积分贿赂,身体交换的各种交易层出不穷。
在【伊甸园】的高层玩家里,站在他们面前肥猪般的男人算个特例。
谁不知道白槐对于规矩的严苛程度,这种话上一秒在白槐耳边响起,下一秒人就会身首分离。
有人问:“你不怕夏娃听见?”
“嘁,胆小成什么样,白槐会来这种低级地方?”男人嗤笑道,“来了又怎样?我难道会……”
下一刻,鲜血从他的嘴中喷出,在他怔楞的瞬间,他的舌头被连根扒下。
“怎样呢。”金发少年在他身旁弯下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雾蓝眼眸平静而温和,“是不是会被放过,被奖励呢?”
系统提示音恰好响起:
【玩家白槐进入玩家纪年的放映厅】
【检测到高级玩家进入放映厅,开启发言管制模式……】
【开启成功】
【实时积分排行榜第二,过千万人公会会长白槐进入纪年放映厅,本放映厅即将得到收藏,放映厅价格升高……】
【请玩家白槐尽情享乐】
【系统永远是您的后盾】
游戏特殊规定,当系统评定的高级玩家进入放映厅后,其余低级和中级玩家自动禁言。
这是极其的不平等待遇,但白槐担待得起。
最高宗旨依旧适用。
实力万岁。
他是游戏实时积分排行榜的万年老二,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妖精,他是完美的特例,得到系统无数优待。
在论坛里有个说法,你可以把白槐当做美丽的钻石,因为他足够美丽足够诱人。但他也会是刺向你的尖刀。强大神秘是他的代言词,只要他站在那,一切都是他的附庸,至今,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绊住他的脚步。
疯子、暴力、偏执、刽子手、独行派。
这都是他。
美丽、优雅、慈悲、圣洁温柔。
这也是他。
有个热门问题是:怎么能让白槐爱上我?
最受大众接受的答案是:你是“亚当”。
珍珠出场啦!!!!!!!!!!!![撒花][撒花]
【咚咚小课堂:
神行者,位于神之下的职位,通常以神官上位的形式更迭,他们是神明的代言者,是亿人之上的”存在,一共十三位,有不同的技能代表,例如那维亚的命运之音技能,以及后文会出现的德尔纳朵的明日晨曦之音,当然,在现任神行者死亡后,下一任神行者(也就是在上任神行者在位时的神官)继承该位神行者所代表的技能,当然后文会讲到哒
一共有六个阶级设定,从权利从大到小来排的话是:世界的意志(神)>世界观=神行者>神官>神使>信徒>玩家】
当然现在讲起来会有些麻烦,以后写到了会一点一点慢慢补充设定哒!
[三花猫头]去云南旅游啦 很好玩 就是紫外线强 但是不热 强烈推荐傣味手抓饭 好吃的人尖叫[点赞]云南蚊子真的好毒(画圈圈)手都给我咬肿了 还一直痒 而且消不下去……
不过已经长好了(叉腰)我胡汉东又回来了![发财][发财][发财][狗头]
右边眼睛肿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右眼下眼睑特别红,跟长了个水泡似的,我现在打字都疼的发慌,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会晚点,我不能再在晚上熬夜了,要让我可怜的眼睛休息一下[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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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时间——
【纪年的钱】
纪年最近没接单子,家里养着两只吞金兽,一餐吃他平常几顿的量,他想了想,准备去银行取点钱。
他走到柜台边,柜台小姐笑着问他:“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想把这张支票的钱取了。”纪年礼貌地递上支票,柜台小姐被上面的一串零晃了眼睛,一个没注意,支票被挂起的风滴溜溜的吹走了。
纪年站在原地,也没有追,看着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随后转头对柜台小姐说:“今天风不开心,我把钱送给它了,以后再取吧。”
柜台小姐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熟悉,那身形和那出众的脸颊,任凭放在哪印象都得深地不得了。
她想了好久好久,等到那阵风把支票吹到她的脸上,她突然想起在旧地球幸存者图鉴上好像见过这个人的脸。
她扒下脸上的支票,上面的数字早已被抹去,她将支票团成团扔进下水道,自言自语道:“记错了吧……哪有人能活那么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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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针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