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男对手》
体重130斤,广东省冠军,凝视了戚百草。戚百草在第二十分钟反杀了他,全体观众欢呼,两个男观众不屑一顾。戚百草说:呵呵。
拳台的聚光灯砸在戚百草肩头时,她看清了对面那个穿红色护具的男人——130斤的肌肉绷得像块铁,广东省冠军的金腰带在角落闪得刺眼。他凝视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像在掂量一只闯进狮笼的幼猫,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比拳风更让人发紧。
哨声划破空气的瞬间,男人的直拳带着破空声砸过来。戚百草矮身避开,后腰撞到围绳的刹那,听见看台上有人喊:“小姑娘家凑什么热闹?”她咬着牙旋身侧踢,脚背擦过对方肋骨时,余光瞥见那两道始终冷着的目光——像在说“不过是运气”。
第二十分钟的铃响几乎和男人倒地的闷响重叠。戚百草扶着膝盖喘气,汗水滴在拳台帆布上洇出深色圆点。山呼海啸的欢呼里,那两个男观众嗤笑一声转身离场,背影里的轻蔑比拳头更沉。
她抬手抹掉额角的汗,望着空荡荡的出口方向,忽然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却清亮:“呵呵。”
这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没惊起多少波澜,却在她自己心里漾开圈涟漪——第一座山,踏平了。
直到戚百草输给了第七位男选手:北京市冠军,而那个人扶她起来,她才知道,那是中华武警政委张钰忠。张钰忠对她故意说:同志,继续加油。
第七场的哨声落时,戚百草的后背重重砸在拳台垫上,眼前一阵发黑。对方的拳头停在离她鼻尖寸许的地方,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力道,却没再落下。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掌心粗糙温热,指节上还留着常年握枪的薄茧。戚百草仰头,看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北京市冠军的铭牌在他胸前晃,可那双眼睛里没有胜券在握的倨傲,反倒透着点熟悉的温和。
她借力站起,膝盖还在发颤,刚想说句“承让”,就听见对方开口,声音里裹着点刻意压低的笑意:“同志,继续加油。”
“同志”两个字像道惊雷劈进脑海。戚百草猛地抬头,这才看清他肩章上的星芒,还有那双眼睛里藏着的、属于张钰忠的坚定。她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场的背影,突然想起张之微那句没头没脑的鼓励,想起日记本里“为女性力量正名”的字迹——原来有些对手,从来不是来打倒你的,是来让你看清,这条路能走多远。
拳台的欢呼声还在继续,戚百草摸着发烫的耳根,突然握紧了拳头。输了这场不算什么,她还有十三场要打,而刚才扶她起来的人,分明在说:别停。
第八场比赛的硝烟还未散尽,戚百草在后台擦拭着渗血的指节,忽然听见走廊传来皮靴叩地的声响。张钰忠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医疗箱,军帽檐压得很低:"不请救兵?"他掏出碘伏棉签的动作带着几分利落,"我教你个摔投技巧,专门对付体重压制。"
月光透过道馆的气窗落在拳台上,戚百草反复练习着那个需要借力卸力的动作。张钰忠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纠正发力点,粗粝的掌心与她浸透汗水的道服摩擦,"记住,元武道不是蛮力对抗。"他忽然轻笑,"就像你当初让我故意放水,这叫以柔克刚。"
三个月后的上海站,戚百草面对蝉联三届华东区冠军的壮汉时,终于用上了这个改良过的招式。当对方魁梧的身躯重重砸向擂台,看台上那个总戴着黑框眼镜记录数据的男人猛地站起——是张之微,她胸前的工作牌写着《女性力量》纪录片导演。
"下一场对手是省特警队教官。"张之微举着摄像机凑过来,镜头对准戚百草缠满绷带的手,"张钰忠说你会喜欢这个挑战。"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金属碰撞声,张钰忠正把玩着他的武警徽章,目光灼灼:"别让我等太久。"
当戚百草在暴雨夜的露天擂台,以一记自创的"风啸连环踢"战胜特警教官时,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下颌滴落。她转身望向观众席,却只看见张钰忠留在座位上的那枚徽章,在积水里泛着冷光。广播里播报胜利的声音被雷声吞没,她弯腰拾起徽章时,突然明白:这些散落在征途上的勋章,终会串成照亮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