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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侍郎尚且涣,与侯府虽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之间也无过节。两人一见面尚且涣便率先开口“陛下已指名派遣工部水清吏司的官员和技术人员,为了尽快让大人了解水工文册,我带了两名水清吏司的官员,至于拨付的物资钱粮数额……”
尚且涣顿了顿,伸手比了个数字“这已经是最大数额了,多的……大人你也知道,边境战场方才结束,实在是吃紧”
云跃看着数字眉心一跳,此时此刻方才有了一丝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的实感
且不说这点钱如何够修整河道,就是拿去赈灾也才到勉强够用的程度,更别说朝廷拨款并不正式经由他手
就是这一层层拨下去,等他到灾区有没有这个数还不一定
“大人放心,圣旨以至,工部上下已然为此事严阵以待,后续的粮草调度文书也会尽快办理。”
尚且涣坐在椅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少年将军这一入朝堂便揽下大活,看似是圣上信任,可这一不留神便是拖连三族的大事,但侯府若是借此得势,这京中又会是一阵风云。
边境战况打了三年,国库哪还有余盈,这祸事又起,太子早早躲去,其余皇子也不敢揽下。
云跃沉吟片刻,指节在案上轻轻一叩,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尚侍郎苦心,在下明白。国用艰难,能挤出这些已属不易。”
说完他话锋一转只道:“既然如此,更需精打细算,让每一文钱都落在实处。这两位水清吏司的能员,即日起便随我行事沿途勘测水文、预判险情,至于款项拨付流程……”
云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清晰:“依例当由藩司转府衙,再下发州县。然灾情如火,一泄千里,如此层级周转,只会徒耗时日。
可否请侍郎回禀陛下,允准将此款项分作两笔?一笔仍走旧例,以安地方民心,另一笔应急之款,则由我持陛下钦差圣谕,与工部官员及同地方清廉干吏,直发至最紧要的工段与赈济点,事急从权,以求速效。”
尚且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倒是没想到面前这位副将并未叫苦索要,反而只求灵活切分,既顾全朝廷体统,又直指地方截留的积弊。
“思虑周详”尚且涣沉吟道“但此事……罢了,想必陛下亦会体谅大人为民的苦心。水清吏司的两位主事,张瑞、李铭,皆精于水文测算,大人可随时调用。”
“如此,多谢尚侍郎鼎力相助。”云跃拱手,顿了顿道“侍郎大人,后续还需工部协调粮商、调运建材的文书,我会让手下书吏将所需清单直送您府中。”
望着云跃雷厉风行离去的身影,尚且涣站在原地,轻轻捋了捋须。
云跃踏出厅外,安排丫鬟们收拾安顿两位主食,这才揉了揉眉心。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粗略的工程规划,以及后续调动,灾后医疗等也需提上日程。
他仰头看着隐于雾中的星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第二日还需按计划前往翰林院
云跃早早起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等安慰好了小妹妹他才得以脱身。但没想到步出大厅,就见萧鸣珠早有准备的迎了上来“我儿,你此去翰林院路过商铺,将各大铺子两年账册取出”
“账册?府中不是有对应账本吗?”云跃止步有些疑惑道
“跃儿,娘不是说了名下铺子的收益需要清算吗?”萧鸣珠上前叮嘱道“你只管去翰林院回来路上将账本顺路带来”
“这事儿让铺子的人准……”
“不,一时间调取的资金太多,娘要核查账本才是”萧鸣珠摇摇头,趁着这时间她刚刚好离家再去父亲府中让父亲资助一些钱款,也有让云跃掌掌眼的意思在。
云跃点点头,不在推辞,几步便上街。此时日头微熹,街上叫卖络绎不绝,他行于其中看着四周脚步越发轻缓
按照昨日圣旨三日启程,那他还有两日,除了去往翰林院后还需与三姨娘的老手沟通,考察人品,三皇子塞进来的人也需提防。
正在思考时不远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喧哗,云跃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处商铺前斜停着一辆马车,寻常马车至多占道路的三分之一大,而面前这辆占了主干道将近一半的路,车身镶着银纹,看起来华贵无比。
牵车的马匹更是上好的黑色千里马,油光水滑,长长的鬓毛编成利落的辫子垂下眼神明亮,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响亮的打了个喷嚏。
云跃心间一动,正要上前,恰好在此时竹帘摇晃间,露出车内之人半张覆着面具的脸。
京城中心区域又称瑞城,禁骑马,禁马车,且非皇权直属兵官不得带刀剑而行,但同样在这里,随手扔一块砖砸到的都是皇亲国戚
他顿了顿,抬步往另一边小路走去,心里不免有些可惜,只是若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愿和车内的人撞上。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才行出几步远,云跃便听见喊声
“世子爷!您来了?”
云跃偏头便见不远处一名小伙计踩着轻快的步子直勾勾冲他走来,边走边挥手“世子爷这边,可把您等来了!”
青桔笑眯眯的凑上前行了个礼“夫人提前捎过口信,让我今儿个准备好带您去认认铺子”
说着她跟在云跃身后半步“按顺序看,再往前走些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第一间铺子了”
云跃见状微微颔首,踏步顺着街道去取账册。等真正将账册拿在手中云跃这才有几分了解母亲的深意。
寸土寸金的京城各大商铺百花齐放,侯府名下十三间铺子分散在京城各大角落,其中最大的当属金枝玉叶和柳眉粉面,前一家只经营各式钗子,后一家经营口脂和裁衣。
好在青桔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进了各铺子主事早早便等在店中。
第一家还好,简单翻看没有问题便收走了账册,第二家一进铺子云跃便直直走向二楼,接过青桔递来的册子,站在柜前翻看。
密密麻麻的图像文字在纸面上蜿蜒,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的按了眉心,侧目道“青桔,你差人拿我的腰牌去翰林院禀告,就说本世子今日有事在身,需晚两刻钟。”
话音才落,云跃又觉不对,连忙截住“算了,先等等”
赵主事站在一边,有些不安的叫人奉茶,手中绞着一张帕子讨巧的看着面前的人
云跃将账本合拢看向柳眉粉面的主事“赵主事,今年春日裁衣业务的流水比去年同期降了三成,但绣娘月钱支出反增了五十三两,这是怎么办到的?”
赵昕弯腰候在一旁,连忙道“世子明鉴,今年春衣料子进价涨了二成,咱们为保品质未曾提价,因而利润……..”
云跃屈指轻轻叩响檀木柜台“我现在问的是人工账,账册上记录三位绣娘告假归乡,新补的五人皆按学徒工钱计薪,这多出来的银两难道是被风吹涨了?”
赵昕脸色微微发白,手中的帕子越发绷紧,露出几根断丝来,她弯腰点头颤声道“是...是小的记混了!许是年前添置炭火盆的支出误记在此处...”
“赵主事,做生意最忌讳糊涂账。”云跃摇摇头,将账本放回桌前“一日内重新核算,将账册交还”
“炭火费从公账支取本无不妥,下次不要进人工账里,料峭春寒,总不能让绣娘们冻着手做工。”
他垂眸匆匆走出,青桔在身后道“世子爷,还有她吞的工钱呢,不算了?”
“就你机灵”云跃侧目看了看四周“我看那位李主事八成家里有个姑娘,估摸到出阁的时间了,这事儿你汇报给娘,这月过后请她从李主事例银将吞的工钱划走,划够了再安排个人接手这里。”
青桔一怔,连忙凑上前“世子怎么知道她家里有位小姑娘?”
“秘密”云跃笑了一声,望着天估摸了会时间,有些为难
耽搁了时间,虽出发的早但时间还是有些紧了。
“剩下的先不看了,娘的用意我已知悉”云跃快速说完脚步不停,一道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云世子”
许之弯腰下车,看着不远处的人轻声开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面前的人
少年身形修长,五官凌厉,满头青丝由发冠束起,一身蓝白劲装显得干净利落。反倒是耳朵边学着当下京城的流行带着水滴形红宝石耳铛,显得有些过于累赘。
许之垂眸,上前两步缓声道“云世子,别来无恙”
云跃回首,见到来人一时语塞,身边的谭青桔连忙低声提醒“世子爷,是小国师”
“我知道”他低低喃喃一句,很快上前“失敬,回京后……”
“无碍”许之抬抬手,身后一袭青衣的侍从从马车中抱出卷宗“这些是南方近几年天象记录”
“天象记录?”云跃将卷宗接过开玩笑般道“莫非国师还有测算天象之能?”
“非也”许之侧首,银色面具泛着冷光,两人相对一时无话。
碍于时间,云跃再度开口
“若是没有其他——”
“若是有要事在——”
两人一同开口又齐齐停住,许之率先道“若是世子有要事在身,在下的马车可送世子一程。”
云跃扫向不远处的马,黑色的马匹察觉到视线,黑色的眸子也直直的望向他。长长的鬓毛柔顺靓丽,前蹄轻轻的踏了踏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一匹好马
三年前他就是骑着这匹马把眼前的人给抢了。
“好吧”云跃扭头妥协道“那就多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