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之归途 第16章 追寻

‘今日’我的自我意识连同响彻在脑海深处的声音一齐苏醒，而陪在我身旁名为布洛尔的少女似乎是早就了解我的情况，非常耐心地为我陈述了我与她的相遇至昨天为止的事。

我全程聆听完了布洛尔陈述的事，随后询问她‘昨日’的我日后有什么打算。

“伊西娅现在算是我的朋友，说是要在旅行的途中陪我找到我的家在哪。”

布洛尔诚恳地说。

“布洛尔忘记自己的家在哪了？”

我面露疑惑。

“不，我因为昨天陷入梦境，终于想起来过去的事以及我的家。”

布洛尔眼神坚定地回答。

“意思就是布洛尔小姐通过昨日的梦境影响回忆起被遗忘的记忆了。”

我立即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

“要叫我布洛尔，昨天多亏了伊西娅才挽救了沉睡于梦境中的我和城镇居民们，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暗黑物质消耗神志和生命。”

布洛尔一想到昨日的状况，不免有点心有余悸。

“照现在来看，全部问题都应该都已经解决了吧。”

“是的，这都是伊西娅的功劳。”

“我的功劳。”

我表情更加困惑地问。

即使布洛尔所言，昨日的我唤醒了城镇的居民并消灭了暗黑物质，我也对此没有任何记忆和实感。

“对了，伊西娅说过先给你看‘本子’。”

布洛尔很快就想起我曾经交代过的事，把我放在一旁的淡绿色‘忆事本’递到我手里。

我默默翻开上面带有我魔力气息的本子，事关昨日的事也大致描述了，另外还附上了短短的一句话——‘梦境既带着不存在于现实的虚假，也带着映衬自我深层意识的真实，而我不能做梦。’

‘我不能做梦’的意思是指我从根本上无法做梦，还是说我不能放任自己陷入梦境之中？

“布洛尔，我昨日有做过梦吗？”

我神色略显低沉地问。

“听克瑞尔小姐说伊西亚虽然也做了梦，但伊西娅一下子就自行脱离了梦境。”

布洛尔想了想回答道。

所以我‘昨日’是做过梦，并自己从梦境中醒来了，但我却完全记不清梦境的内容。

“克瑞尔小姐是？”

“克瑞尔小姐是我们昨天遇见的魔法师，她一早就去查看森林和小镇居民们的状况了。”布洛尔向我解释，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在克瑞尔小姐的家里。”

话音刚落，布洛尔所说的人也刚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伊西娅小姐，布洛尔小姐，我正好带了作为早餐的烤面包，一起来吃吧。”

克瑞尔手里提着两个装着刚出炉热乎乎面包的袋子。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布洛尔一闻到烤面包的香气，肚子同时咕咕叫了起来，径直拉着我来到餐桌旁。

我们和克瑞尔一起享用了香喷喷的烤面包，等我们差不多填饱了肚子，克瑞尔向我问：“伊西娅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我轻轻摇头。

“所以伊西娅小姐会不受控制地日复一日失忆是事实。”

克瑞尔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朝我说道：“虽然不知道它能不能帮到伊西娅小姐，但我还是想把它给你。”

克瑞尔把一串系成淡蓝色晶石的吊坠放到我手里，“这是我连夜用魔法制作的‘记忆石’，顾名思义可以借由向它运输送魔力来储存一小部分的自我记忆，我想它或许可以对伊西娅小姐今后的旅途有帮助。”

“嗯，我收下了，非常感谢。”

我对克瑞尔轻笑了笑，将那串吊坠戴上了自己的脖子。

“还有一件事。嗯，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伊西娅小姐可能是来自‘圣都’的高阶魔法师，因为伊西娅小姐自身的魔力气息感觉和‘圣都’那边的魔法师如出一辙。”

克瑞尔表情郑重地说出她的见解。

‘圣都’哪怕印象中从未听闻这个地方，我却不由地感觉到你心脏一阵抽痛。

……已经回不去了，也不会再回去……

‘今日’苏醒之际听闻的声音渐渐在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不能回去？

我暗暗地向那个声音提问，而‘我’的声音毫无回应。

但即便如此，‘今日’我几乎可以断定‘圣都’是‘我’极度排斥的地方。

——永远不要回想起自己到底是谁……是吗？

“伊西娅，你怎么了？感觉脸色有点苍白。”

布洛尔满脸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前往布洛尔的家那边。”

我淡淡地向身旁善良又敏感的少女笑了一下。

“有关这一点，我昨夜也根据布洛尔小姐的描述找了一下。最后，我想布洛尔小姐的家应该在位于‘埃里希利亚’西北方位的‘蕾诺奇’城镇。”

克瑞尔适时地插话，又用魔法凭空变出一张地图摊开在我们三人面前，随即用魔法将地图上那个城镇的具体方位标了出来。

“‘蕾诺奇’，我好像对这个地名有点印象，应该就是那没错了。”

布洛尔万分惊喜地说。

“就从两边的距离来看，布洛尔小姐和伊西娅小姐可以先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艾普希’城镇，然后穿过‘暗之森林’，最后再经由‘萨拉齐’的水道就能抵达‘蕾诺奇’镇了。”

克瑞尔思路清晰地为我们规划和标注路线。

“虽然可能要再多花几天时间，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布洛尔满心欢喜地说。

“这份地图就送给你们吧，再次感谢你们拯救了我和镇上的居民。”

克瑞尔再次向我们感谢道。

“不客气，克瑞尔小姐之后有打算做什么呢？”

布洛尔小心地将地图收好，又关切地反问她。

“大概是先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次旅行吧。”，克瑞尔回路清晰地答复：“这个城镇上令人陷入‘美梦’的现象已经消失，我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此外，虽然她体内受暗黑物质感染的魔力已经被伊西娅彻底根治好了，但她依然想不起自己一直沉湎的‘美梦’内容究竟是什么。

之后，克瑞尔又跟我们交代了一些旅途中的注意事项，我们随之相互道别。

转眼间又到了正午时分，克瑞尔再度前往城镇那片森林查看暗黑物质的源头。

不知缘由，一直困扰她的‘美梦’就在昨日傍晚忽然全部消散无踪，甚至连她被暗黑物质日夜侵蚀的身体也在一夜之间好转。

难道是因为暗黑物质自行消散了？

没过多久，克瑞尔带着满腹的疑惑抵达了森林暗黑物质的源头处，却惊喜地发觉暗黑物质竟然已经被完全抹除了。

为什么？难道昨天正好来了一位魔力强大的高阶魔法师替她清理了暗黑物质吗？

在她愣神之际，一位身着纯白规整骑士制服的少年兽人像是凭空出现在他身后，音色清冷地叫住了她，“小姐请留步。”

“怎么了？”

克瑞尔看着眼前有着纯白色皮毛，长相异常俊秀的少年兽人，一时间有些愣然。

“小姐身上的魔力气息令我感到熟悉，请问你是遇见过一位银发翠绿色眼眸的少女吗？”

少年气息沉稳地问。

“没有，我没遇见过。”

克瑞尔仔细想了想后，摇头如实回答道。

“请小姐再仔细想一想，确定没见到吗？”

少年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确定，我一直都呆在那边的镇上，确实没遇到过你描述的人。”

克瑞尔坚定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

只见面前的兽人少年默而不语地取出了佩戴在身前的魔晶石挂坠，这是维诺尔特意为了寻找‘她’的魔力气息而专门打造的魔晶石。

如果方圆几里内存在‘她’的魔力气息，那么魔晶石会由原先的淡蓝色逐渐转变为金色，而且气息越强晶石的颜色越是澄澈透亮。

而现在魔晶石无疑是剔透的金色，说明他要找寻的人一定在这里出现过并使用了魔力。

实际上，在他四处奔波不断寻找‘她’的这段时间，魔晶石时曾有几次显示‘她’的魔力气息出现，可但凡询问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回答没见过‘她’，就连现在也是如此。

记忆消除吗？

‘她’就这么不想被找到，这么不愿意见到他们吗？

“你、你的眼睛，先冷静一点……”

克瑞尔受到惊吓似的接连后退几步，神色慌张地看着面前瞳孔渐渐染上一抹鲜红的少年兽人。

兽人的瞳孔一旦转变为血红状态，这是兽人即将失控、发起进攻的一个讯号。

不行，在找‘她’之前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少年兽人强行抑制住在血液里翻涌的那种躁动，极力克制住呼之欲出的狂暴。

十几秒后，少年兽人眸间染上的鲜红逐渐退散，又恢复回正常状态下的天蓝色。

‘她’也曾说过喜欢自己犹如天空一般令人安心的天蓝色眼睛。

“你没事吧？”

克瑞尔鼓足勇气地上前想查看对方的状况。

少年兽人却直接忽视了她，神情淡然地转身，一句话也不多说、犹如一阵风般迅速离去。

单独留在原地的克瑞尔满脸疑惑地目送着少年兽人离开，不理解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须臾间，克瑞尔经由那位少年兽人想起她‘美梦’的内容了。

她当时利用‘有求必应’的梦境创建了一个身为‘圣都’骑士的恋人依然活着的世界。

转念一想，克瑞而好像在现实和梦境之中都远远见过方才的兽人一面，但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首都’……

‘骑士团’……

‘白骑士’……

“……那位就是我们骑士团的首领，‘圣都’首屈一指的‘白骑士’，卡塔亚大人……”

当初的恋人满心满眼皆是钦佩地指着被众多骑士拥护其中的少年兽人说道。

可布洛尔当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恋人身上，对于恋人所说的‘白骑士’也仅是浅浅地看了一眼，稍微瞥见那少年兽人罕见的纯白色毛发。

难道方才的少年兽人……

克瑞尔没多想便自行打住了这个念头，‘圣都白骑士’的名号她也有所耳闻，据她所知‘白骑士’只会待在‘圣女’大人身边，没理由出现在这。

不过，自从一年前的‘灾厄’出现以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圣都’了，要不再回去看一眼吧……

克瑞尔孤身站在已然恢复生机的森林之中，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这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