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渡愿 第2章 情不自禁

冬去春来，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减少，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成了初三最常听见的背景音。

许胤把足球塞进了衣柜最底层，上面堆着厚厚的复习资料。曾经放学后泡在球场的时间，如今全用来和函数、文言文、化学方程式较劲。他偶尔会在课间趴在桌上，盯着窗外那片空荡荡的操场发呆，想起去年夏天那个穿着9号球衣的身影，随即又被同桌“这道物理题你会吗”的问话拉回现实。

第一次在走廊遇见傅无愿，是某个晚自习结束后。对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手里还捏着一本翻得卷了角的英语词汇手册，正低头看着什么，脚步匆匆。许胤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看着他擦肩而过——傅无愿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大概是熬了不少夜。

“傅无愿。”许胤自己都没想到会叫住他。

傅无愿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几秒后才认出他来：“17号？”

许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球衣号码，脸颊微热：“嗯。你……也在复习？”话一出口就觉得多余，这个时间点，谁不是在为中考冲刺。

傅无愿“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怀里抱着的习题集上：“刷题？”

“嗯，老师布置的模拟卷。”许胤把卷子往怀里紧了紧，“你呢？”

“背单词。”傅无愿扬了扬手里的册子，语气比上次在球场见面时缓和了些，“还有五十天。”

“是啊，五十天。”许胤重复了一遍，心里莫名有点发紧。

从那以后，他们偶尔会在图书馆遇见。傅无愿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摞书，神情专注得像与世隔绝。许胤会悄悄选一个离他不远的座位，假装不经意地抬头时，能看见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有一次许胤卡在一道数学压轴题上，抓耳挠腮半天没头绪，忍不住抬头看向傅无愿。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看过来。许胤指了指自己的卷子，带着点试探：“这道题……你会吗？”

傅无愿走过来，弯腰看了看题。他的气息很轻，带着点淡淡的墨水味。“辅助线作错了。”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条线，“从这里分，用相似三角形。”

寥寥几笔，思路豁然开朗。许胤看着他清隽的字迹，说了声“谢谢”，声音有点小。

“不客气。”傅无愿把笔还给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基础不差，细心点。”

那天晚上，许胤的错题本上，那道题旁边被他用红笔写得格外工整。

倒计时牌的数字变成个位数时，空气里的紧张感几乎凝成了实质。大家都在埋头冲刺，连去食堂吃饭都步履匆匆。许胤最后一次见到傅无愿，是中考前一天，在教学楼门口。对方手里拿着准考证，眉头微蹙，像是在检查有没有遗漏什么。

“加油。”许胤走过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傅无愿抬眼看他，眼里难得有了点温度：“你也是。”他顿了顿，补充道，“考场见。”

“嗯，考场见。”

许胤看着傅无愿走进人群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准考证。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考上同一所高中，但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场紧张又压抑的备考里，因为有了这几次短暂的交集，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夏日的风穿过走廊，带着毕业季特有的躁动，也带着对未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