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貂 第13章 1-13 从哪来

啊，回来了啊。水杏枯竭的精神力正重新充盈起来，她睁开双眼看向周围，却发现除了彤彤其他人都还挂在光柱上，墨离的情况最为惨烈，五条狐狸尾巴坑坑洼洼有好些窟窿，其中一条只剩下半根，正随着“神”的修复缓缓生长。花间弦的和服破破烂烂，腹部有个窟窿，一条腿被削掉小半，正在治疗中迅速恢复。

【治疗结束，检测到精神力受损，已自动修复！扣除奖励积分341点。】

【检测到体内病毒存在，是否融合？检测到基因崩溃，是否重组？】

【是。】

水杏没有犹豫，全都选择了是。光点带着暖意融入她的身体，大脑逐渐恢复清明，思维运转得越加快速。

几分钟后，天上就剩下了她、泮和苏琪冬。花间弦一看见墨离落地就丝滑滑跪，而墨离似乎对花间弦说了什么，又提起他的衣领摇晃几下，按住对方的头狠狠揍了一下才拧身去查积分，水杏在上面看得差点笑出声。她放松地飘着，回过味儿来花间弦都干了些什么，这人是一开始就在预防信标可能的攻击，把她当移动的精神力屏障使唤。她和苏琪冬距离信标较远，一个精神力高，另一个幻术专精，正正好能配合，还能让留守小组因为高精神力人员较少而受到相对更弱的精神攻击。不过从这个惨烈的模样看起来他有些玩脱了，也许神因为她的加入而提高了难度……墨离还好，苏琪冬会记这个仇的。

落地的苏琪冬和墨离交流了一阵，身上的冷气愈发浓厚。水杏轻轻叹气，闭上眼睛小憩，直到脚下触及地面才睁眼，看见墨离和花间弦面相水晶交谈的背影。

【修复成功，共扣除奖励积分2500点，一个c级荣誉奖章。】

水杏早就知道会有一笔大开销，所以并没有多惊讶。她没有挪动，听着墨离的墙角：“……但她看起来比泮的感情鲜活很多，在研究所里生活两年会达到这种结果吗？”

花间弦摇头：“水杏并不算传统实验体，我怀疑苏向光有尝试训练他们开启双感……跳过第九感直接开启七、八感十分危险且需要大量生死考验，不仅如此，还可能有专门的情感训练。”

“情感训练？”墨离小小地惊呼一声，“这也太玄了吧，能怎么训练？”

“墨离队长，他们是实验体。”花间弦意味深长地强调，“成功的实验体，不一定只有一个。”

水杏迈着猫步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冷不丁出声道：“在聊我吗？来当面交流呀。”

墨离尴尬得狐狸耳朵都弹出来了，她捂住脸，内心直呼还好不是泮听到他俩刚才聊的关于他和苏琪冬的事，那位可比水杏要难搞多了。花间弦笑盈盈转过身，似乎并未因为说小话被发现而有任何波动，还接话道：“各位应该都累了，要谈这方面还是等休息好后再说吧。泮，水杏，你们修复用了多少积分？”

泮刚从光柱里下来，这会儿脸色扭曲了一下道：“3000点和一个c级荣誉奖章。”

“我是2500点和一个c，墨离姐，冷静，冷静。”水杏按住面目狰狞的墨离安抚道，对水晶露出一个同样核善的微笑。但她确实累了，鼻腔里还充斥着尸变体的臭气和铁锈味，被血液浸透的干硬布料贴在新生的皮肤上，扎得人很不舒服。她收手问，“纯白的门是空房间吗？”

被她一打岔，妖狐也冷静了一点，起码看着不会下一秒就像炸信标一样送水晶上西天：“唔，对。”

水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随便挑了一个空房间：“哈啊……那有什么事睡一觉再说，十二点吗？”

“明天十二点广场集合哦～别迷失在床里了呢亲爱的宅女酱。”墨离尾巴尖来回晃了晃，看见水杏关门进屋后问正在建议泮查查基本属性的花间弦，“她怎么知道集合时间？”

“刚才在光柱上她一直醒着。”花间弦笑着回答墨离，后者顿时压力山大地捂住挤成两条缝的眼睛，侥幸的心碎了一地。所以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听到了吗根本藏不住啊喂！

水杏想象了一套设备完善的现代小公寓，比起她的住宅多了热水浴缸和衣帽间。她放下等离子切割枪和双肩包，丢掉脏衣先去洗了两遍澡，差点舒服地睡晕在热水里。吹干头发后她戴上手套取出双肩包里的方盒子和U盘，清理干净后，前者冻进冷藏柜，后者做了好几个备份。她又读了一遍死亡空间的有关内容，没发现那几章有任何改变。

她合上电脑，透过专门设的单向玻璃门看见广场上已经没人了。她带上U盘找了一圈，在隔壁发现了一扇日式风情的房门，应该是花间弦的。咚咚咚几声后她模拟了一张椅子坐下，静待对方出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才打开，焕然一新的花间弦笑着请水杏进去，口中说着：“久等了。”

如原文描述，一间平平无奇的和风卧室出现在水杏眼前。她抬脚进去好奇地询问：“我还没见识过所谓的茶道呢，你会泡茶吗？”

“手边只有咖啡，是我招待不周了。”花间弦的语气很绅士，行动很不客气。两人还没坐定他就顺手拿起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交给水杏，对方接过后才动作优雅地倒出一杯黑咖啡，配着方糖推到正在插U盘的少女手边。

水杏不常喝饮料，她调好文档把电脑还给花间弦，端起热咖啡浅尝一口，顿了顿看向喝得津津有味的花间弦，咽下苦味提醒道：“八十六章后是未来，你知道分寸。”

“多谢提醒。”

花间弦的阅读速度很快，水杏喝完一杯咖啡的时间里他便读好了。他合上电脑，抬眼看着水杏的脸，淡淡地说：“你的出现太突兀了。”

水杏低头避开花间弦的目光，拿过咖啡壶给自己添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总觉得你的身上有极其不符合实验常理的事情，直到读完你说的‘小说’后，我真正意识到了‘你’的存在诱发的不合理，就如同副本中的人物意识到我们的不合理一样。”

花间弦的食指在膝盖上搭着，他略侧过头看着水杏，唇角笑意不减。他忽然问：

“现在是哪一年？”

“20……”水杏吐出两个音节，忽然卡壳讲不出来了。她忽觉手里的咖啡更苦了，低头丢了一块方糖进去搅拌，勺子碰在杯壁上发出细碎的动静。

“我进入神之空间时是2013年，末世已经爆发。”花间弦从身侧抽出一叠纸质资料，分了其中一部分给水杏，“看看吧，里面的内容你有印象吗？”

水杏接过来一看，赫然是一张文艺和游戏作品的清单。她粗读了一遍能认出小半，如实说：“部分有，部分没看过。”

花间弦肯定了什么猜想一样点头道：“我没有任何印象，这些都不是2013年存在的作品。”

“已经很明显了。这次副本中我们遇到的地图只有存放信标的地区和动画《死亡空间·坍塌》里相似，其余的虽然大体路线没有变化，却在诸多细节上和《死亡空间1》中的石村号不甚相同，比它更精细、完善，还出现了《死亡空间2》中能用于攻击的念力模块。起先我以为是因为真实世界能比游戏容纳更多细节，但你的存在让我开始怀疑，是否我们所在的并非《死亡空间1》？回来之后我就去查了死亡空间的系列作品，结果发现了《死亡空间·重制版》，一部在2013年不存在的游戏。‘神’并没有给出它的发行时间，但你却对它很熟悉。”

他轻轻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里，又是怎么把信息插入人类基因改造计划的资料库，让所有人都以为有这样一段经历，还能影响神之空间对副本的选取的。也许你是从更大的‘神之空间’而来，迫于保密条例一言不发呢？”

这个男人的头脑真的很恐怖，或许在副本最初看见水杏时怀疑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根。水杏终于不再逃避花间弦提出的问题，放下搅拌勺，真诚且茫然地抬眸回答：“我不知道。”

“假如我确实是来自异世界，或者更高级的‘神之空间’吧，我的动机能是什么？我绝对不是主动存在于此的，过去两年多里的记忆除了有些离奇外真的没有破绽。”

“而且，这些变化不一定由我带来。”水杏点了点那沓作品清单，“有没有可能，这些作品来自某个和平发展更久远的平行世界？神之空间内的副本千千万，假如这些副本并不是‘神’创造而是原本就存在的话，有这样一个与现实高度相似的世界也不是不行。”

“不过，多谢你能替我想这么多。我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进入狐生九尾，这些东西我自己会去搞懂。希望你今天的想法仅仅是出自狐生九尾的智囊，花间弦。”水杏起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间弦没有丝毫破绽的微笑面具，语气已然冷淡下来，“墨离很好，苏琪冬，彤彤，泮，包括你花间弦，你们都很好。虽然只有一场恐怖副本，但你们在我眼里已经不是书中的角色，而是队友，未来也可以是朋友。加入狐生九尾就说明我们的立场天然一致，我不会害这支队伍。”

气氛瞬间僵硬，二人之间隐隐剑拔弩张，花间弦的手抚上胸前的八咫镜，依然语含笑意：

“只是‘这支队伍’吗？”

水杏忽然撑着桌子俯身逼近至花间弦面前五公分的位置，对方雌雄莫辨的漂亮脸庞在这个距离下也可憎起来。她好像一定要看透花间弦面具下的真实想法，僵持了十几秒后才缓缓道：

“别太得寸进尺。你以为我是墨离，好性地任你质疑、测试和摆布？”

她的眼里杀意一闪而过，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捏住了那只纤细的金属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许久，她忽然叹息一声坐回座位，将已然拦腰弯折的勺子放回杯子。

“神之空间内不允许杀死队友。话说回来，我难道是什么社会化很好的东西吗，让你觉得可以用常人的思维理解我？退一万步讲，如果我背后真的有另一个不能说的‘神之空间’，你这样直白相告，不怕我真的想办法杀了你？”

水杏拔掉u盘，喝光加了糖的黑咖啡，无视了花间弦饱含深意的表情，背着手直接往外走，临开门时回头说了两句：“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把东西带回来，但实验小心。黑咖啡直接放糖比不放还难喝，好像要加什么来着？”

“一般加牛奶。”

“喔……明天见，别老拿自己预实验，需要的话我帮你当第一针的小白鼠，也可以出一半的材料钱啊，就当赔罪了。我也花了很多积分修基因，很穷的，你可怜可怜我。”

水杏带上门，把糟心事全都抛在门的另一侧。她现在很需要睡一觉，彻底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