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棣 第12章 生了

灵魂曾经受过现代思想洗礼的徐仪华自从回到大明朝，看很多人和事都不顺眼，而在这种种不顺眼的人和事中，最不顺眼的就是皇帝陛下。喜怒无常，刻薄寡恩，贪婪好色，残忍嗜杀……

但要让仪华凭医术间接杀了他，仪华却又做不到。

医术应是用来救人，而非用来杀人。

更何况他肚子里有个无辜的孩儿。

所以还是要帮他接生。

仪华给了潇虹这个准信儿，却见潇虹的神情反倒像是心里没了底。仪华虽然这一世不喜宫廷政治，比起前世心思单纯些，但终究是头脑极聪明的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若皇帝这一胎生下皇子，难保太子的地位不发生动摇。

太子是好，十全十美的好，但这新来的小皇子却是由皇帝亲生的。

由妃嫔们诞育的皇子，虽然也是皇帝亲生，但终归皇帝那时没有亲自体会怀胎十月的辛苦。这一位皇子是他受尽折磨孕育而成，想必在皇帝心目中会很不一样。

当然，又或许，皇帝会比她们想象得更加心狠，他将生子作为一种奇耻大辱，而誓要将此事掩埋，因此会将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统统扼杀于襁褓之中……

仪华越想越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想想怎么为皇帝接生才最不露痕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仪华这厢百般纠结思索，皇帝那厢却因为怀孕导致龙体极度不适，性情越发暴躁，动辄杀人，甚于往日。

眼看着一条条人命断送，仪华明白不能再拖，只得在皇帝怀孕满七个月的时候硬着头皮偷偷在御膳里给皇帝下了催产药——催产药无毒，宦官验毒验不出。

皇帝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落肚，胎气即时催动，他痛得死去活来，羊水已经破了，但太医们全部束手无策，一个个浑身冷汗湿透跪在地上，年纪大的几位老先生扛不住压力纷纷晕倒了。

因皇帝怀孕生产一事乃最高机密，一同用膳的所有人皆被封锁在乾清宫之中，仪华当时作为皇家准儿媳，在皇后身侧侍奉饮食，故而也在场见证了皇帝“发病”。

正当此危急之际，仪华挺身而出，禀告皇后：“陛下之‘疾’，臣女或许有办法为陛下‘诊治’，愿为陛下和娘娘分忧。”

皇后俯身听她在耳边禀明“疗法”，略作思索，觉得如今唯有让仪华一试，于是看一看皇帝，又看向太子，点头道：“陛下龙体要紧，既然太医院诸位爱卿暂时无计可施，便依徐氏此法为陛下‘疗病’。一应责任，本宫来担！”

皇后传旨屏退外人，只留下皇后、太子、太子妃、晋王、燕王，太子妃回避，其余几人以烈酒净手之后在旁协助。

仪华先是给皇帝灌下麻沸散，令皇帝陷入沉睡，然后将一套银质刀具喷以烈酒消毒，酒干后放在烛火上炙烤。

“敢问皇后娘娘与诸位殿下是否怕见血腥？”仪华欲为皇帝剖腹产。

众人皆说不怕。

结果仪华一刀下去，晋王就一声不吭一声巨响地昏倒在地。

伸手进皇帝腹腔找到她先前偷偷为皇帝移植的猪子宫之后，仪华又切第二刀。

皇后饶是当年随军在战场上见过伤员白花花的骨头和黄油油的肉，此刻偏开头不忍再看，只强撑着陪在一旁。

太子定力虽好，看见仪华双手顺着子宫切口用力将其撕开时，亦是头皮发麻闭上眼睛。

潇虹在隔壁听着动静，为仪华捏着一把汗。

朱第作为一个上辈子战场上与敌人刺刀见红、短兵搏杀过无数次的人，倒是不怕见血腥，此刻心底激荡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前世的仪华在离开他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医术之精湛、她的大胆，令他对她加倍心折，可是同时他又有无尽的担忧害怕，此刻无法对她言说……

仪华又将手伸进子宫，托住胎儿的头，请朱第按压子宫底部将胎儿向下推，朱第回过神来，伸手配合，虽然起初不得要领，但在仪华指点下，终于还是找对了地方。然后仪华将胎儿的头向上一撬，听得孩儿一声啼哭，殿内外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胎盘娩出，皇后上前帮忙剪断脐带，又将孩子抱去洗，潇虹一同帮忙。仪华想来想去没有趁机将移植子宫摘除，只是用沸水煮过的纱布为他清理了宫腔，就依次用肠线为他缝合子宫和腹部切口，涂上她特制的伤口速愈药。

仪华一心沉浸在应对“产夫”上，等到她满头大汗地忙完，发觉剩下的四人和醒转的晋王保持着惊人的沉默。

孩子安宁地睡在太子妃怀里。

仪华向皇后行礼道：“恭喜娘娘，恭喜太子殿下、燕王殿下，父子平安。”

皇后脸上勉强微微笑了一下，抬手命她平身，神情颇有些恍惚地说了几句褒奖她有功的话，此后便陷入了沉默。

仪华明白这沉默的含义——尽管她对于皇权的理解或许不如另外四人深刻，但她识时务地闭上嘴，与他们一同陷入沉默之中。

所有人都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是个小皇子。

一个由皇帝诞育的皇子。

虽然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但这个孩子注定在皇帝心目中有着不同的分量。

只是不知皇帝醒来后会如何对待这孩子。

皇后既担心朝局生变，又担心皇帝要杀了这孩子和与此时相关的所有人。

太子当然会担忧自身地位。太子妃为夫君着想，亦担心夫妇二人的处境。

晋王和燕王心中自然也会有类似的关于储位的忧虑。

燕王的忧虑还多了一层：仪华，作为亲手为皇帝接生的人，作为与这桩宫廷秘辛最紧密相连的人，皇帝会如何处置她？

皇帝继续昏睡了一个时辰。

六个人各怀心事，不安地等待他醒来。

我回来啦，谢谢小可爱们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