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半月。
清辉院内,苏清寒已逐渐适应了仙府的节奏。
白日里处理内务,翻阅账册,与管事嬷嬷商议事宜,将一方院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待人温和,处事公允,仆从们对他愈发敬重。
只是每到夜幕降临,他便会让侍女云舒早些熄了院中大部分灯火,只留寝室内一盏孤灯,早早梳洗,准备安寝。
仿佛那浓郁的夜色,能将他与这仙府深处的某些东西隔绝开来。
夜色渐浓,清辉院内的灯火依次熄灭。
只余下廊下几盏照明用的石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苏清寒已卸下外袍,正准备歇下。
侍女云舒刚检查完窗扉,还未及掩上房门,院外便传来一阵极轻却沉稳的脚步声。
云舒探头望去,只见季无忧的贴身侍卫长静立在院门处,对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府主稍后便到,请主君准备一下。”
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内室。
苏清寒正准备躺下的动作骤然僵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微凉的丝绸被面。
准备?
准备什么?
他心知肚明。
那些被他刻意ya在记忆深处的混乱而模糊的画面,随着这句话,再次翻涌上来。
原本以为随着这十几日的平静,那些感觉会渐渐淡去,此刻却鲜明得仿佛就在昨日。
他沉默地坐在床沿,直到云舒轻声唤他“主君”,才恍然回神。
“热水已备好,请主君移步湢室。”。
苏清寒垂下眼帘,依言起身,跟着云舒走向偏殿的浴池。
温热的水流漫过身体,却驱不散心底那一丝寒意。
他清洗得有些慢,仿佛这样就能延缓即将到来的时刻。
当他穿着洁净的素白中衣,头发微湿地回到寝殿时,季无忧已经在了。
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简洁常服。
身姿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身上,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的审视,带着惯有的清冷。
苏清寒垂下头,避开她的视线,依着规矩,低声道:“府主。”
季无忧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她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刚沐浴后带着的淡淡水汽和皂角清香。
她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他后颈上,迫使他抬起头来。
“我说过,叫我什么?”
苏清寒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后颈敏感的皮肤在她指尖下微微绷紧。
他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chun瓣翕动,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细弱蚊蚋的字:“……妻主。”
季无忧似乎满意了,按在他后颈的手力道稍缓,低下头,微凉的唇覆上了他的。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撬开他的齿关,shen入探索。
苏清寒被动地承受着,手指紧紧抓住身侧的衣摆,指尖泛白。
直到他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被耗尽,季无忧才稍稍退开些许。
看着他因缺氧而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角。
随后,他便被她带向了那张宽大的床榻。
这一次,季无忧似乎比新婚之夜少了些许顾忌。
苏清寒无法挣脱。
他咬着唇,将所有的呜咽和喘息都死死压抑在喉间,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chan抖。
意识在浪潮般的冲击下浮浮沉沉,时间变得模糊而漫长。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只记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始终落在他的脸上,观察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不过很奇怪,这一次,他没有晕过去。
但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困难。
结束时,窗外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季无忧依旧如上次那般,亲自抱着他去清理。
温热的水流舒缓了身体的疲惫和不适。
将他重新放回已然更换过的干净床褥上时,季无忧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顺势躺在他身侧,手臂环过他纤细的腰肢,将他揽入怀中。
苏清寒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季无忧低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微chan抖的睫毛,忽然开口道:“看来,送来的那些灵物,还是有些效用。”
她的声音带着慵懒,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清寒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些每日被精心烹制、送入他院中的滋补灵膳。
那些温和调养他孱弱经脉的丹药……
原来,作用在此。
是为了让他能更好地……承受她的临幸。
苏清寒沉默了。
季无忧并未在意他的沉默。
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觉得无话可说。
她阖上眼,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苏清寒却睁着眼,毫无睡意。
感觉身侧有一条毒蛇,等他放松警惕,就将他吞噬。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
苏清寒就这样僵硬地躺在季无忧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直到天色微明。
不过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季无忧便醒了。
眼神已是一片清明。
看着怀中依旧闭着眼,但睫毛微微颤动的苏清寒。
她低下头,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直到将他彻底吻醒,才缓缓放开。
苏清寒睁开眼,眸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和水汽,苍白的脸颊因缺氧和羞赧染上薄红。
季无忧撑起身,目光在他颈间流连片刻。
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过他锁骨上方细腻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留下的浅淡印记。
她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最终只是淡淡道:“再养养吧。”
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说完,她便准备起身。
苏清寒见状,强忍着身体的酸软无力,挣扎着坐起来。
伸手取过一旁她叠放整齐的衣物,低眉顺眼地想要ci候她穿衣。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手指带着细微的chan抖。
在苏家,自从母亲走后,每天都在做这种事情。
季无忧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任由他有些慌乱地将一件件衣物为自己穿戴整齐。
直到系好最后的腰带,苏清寒才轻轻松了口气,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季无忧整理了一下袖口,并未多言,转身便离开了寝殿。
听着脚步声远去,苏清寒脱力般地跌坐回床榻上。
身体像是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腰腿处,酸软得几乎无法支撑。
他怔怔地看着床顶繁复的帐幔花纹,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和茫然涌上心头。
此刻的他,像什么?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幼时偶然在凡俗界见过的,那些被困在精致楼阁中的身影。
不同的是,他们或许迎来送往,笑意盈盈地接客。
而他,似乎只属于一个人。
一个他无法抗拒、也无法逃离的人。
每日的生活,仿佛只剩下等待。
等待她的到来,等待她的临幸,等待她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恩宠或厌弃。
他曾经不是没有想过逃离。
在苏家时,他无数次计划过。
可这天枢仙府,比苏家更深不可测,守卫森严,规矩如山。
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有些后悔当初那个离开苏家的决定了。
或许,在已知的牢笼里挣扎,也好过陷入一个完全未知的牢笼之中。
可心底深处,又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
万一呢?
万一有一天,她对他厌倦了呢?
毕竟,如她这般位高权重者,身边岂会只有一人?
母亲用一生的眼泪和最终的郁郁而终,印证了这个道理。
床笫之间,终究是新人笑旧人哭。
他只希望,在她尚未厌弃之时,他能够顺从,不惹她生厌。
待到将来真有新人到来,他或许能求得一个恩典,离开这里。
若能借着她的身份,将母亲的牌位从苏家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迁出,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腰间的酸软一阵阵传来,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苏清寒重新躺回尚残留着她清冷气息的床铺。
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