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袅看着他毫不反抗的样子,仿佛笃定了什么,好笑的看着他:“你从前认识我?也是穿越?”她毫不犹豫点破穿越,仿佛这是一种吃饭喝水般寻常见的事情。
穿越这种事都可以轮到她身上,没道理旁人就没这种机缘。
“什么?我怎么知晓你这卑鄙小人......”陈照面色铁青,嘴唇都在哆嗦,严格上来说没有一丝破绽。
可细细看去,眼中深处总带着一丝惊慌,与生俱来的恐惧。
“说不出来吗?”路袅笑了下,扯到脸上因为自爆伤到的伤口,血又从脸上滑落下来,半边脸侧着看不清神色。
她慢条斯理地说:“那个老道的事情你倒是如数家珍,恨不得插了翅膀的介绍给我听,就盼着我赶快离开这这地方,还故意漏出破绽,等着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揭穿你。”
路袅脸猛地贴近地下那人,“兄弟,不带那么玩的,游戏嘛,总要告诉我规矩吧,现在我如你所愿,揭穿你,作为回报呢?”
“你要告诉我什么?”路袅目光灼灼看着身下被压制的青年。
陈照从刚刚就不再辩驳,只得听到林间风雪呼啸声。
路袅空出一只手重重卡着脖子把人脸掰过来,陈照的表情还是那么茫然,路袅顿时觉得自己怪多余,对方无懈可击,她这个戏码怎么演的下去。
瞬发一道灵力进去,路袅只感觉那个破碎的金丹更碎,疼痛自五脏六腑而上。
她修补了内府,只是金丹还是个稀碎。
路袅强忍着,搜魂术完成,下面那人就像条鱼一样乱颤,最后一眼是不可置信,仓皇的黑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便毫无反抗之力的摊露自己的记忆。
那部分能被路袅看到的内容只有如陈照所言的孤儿经历,其余的像一个黑色的深渊,浓雾遮掩着。
路袅探出稀薄的灵力查看,一片剧痛从脑海传来,接着就是不可名状的声音,一座仙宫立于云海之上,雕梁画栋,如梦似幻。像现代电影里虚假的抠图绿幕景。
接着画面一片空白,在那片白中,仿佛在指引,随着指引的记忆到尽头,一个背对着黑水潭,身形和陈照极其相似的男人跪在地上,头深深的拜了下去。
——信徒永远追随吾神!!!
声音狂热激动,嘶哑颤抖,无知无觉的陷入疯狂,口液滴在地上,舌头扭曲的裂成两条悬在嘴旁,像蛇的信子,尖牙扣进泥地里,抠出一道道齿痕。
路袅皱眉,守住心神,从那片奇怪的记忆里离开,还有几分恍惚的眼神立即清醒。
下面的人竟然已经气绝了,路袅啧了一声,慢慢从压制的姿势站了起来。
传销组织,邪教。路袅心想,我们要相信法,相信科学社会主义,不要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刚刚对方明明有能动手的机会,却莫名其妙的顾忌着什么。
她随手理了理灰碎布袍子,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地上前几刻还活蹦乱跳的人。
片刻后,把人埋了,路袅穿着陈旧但不是碎布条的蓝袍子,她满意的拉拉领子,拍拍袖子,甚至用灵力把脸上的血痕给修复了。
内视一圈金丹,稀碎啊。
她眼一转,那股子机灵劲就上来了,亏刚刚那大喘气,除了神识身体和普通人也差不离了。
陈照要真和她斗上一斗,指不定现在在地里,上面立着的牌是谁的。
路袅转身离开,轻飘飘得补上刚刚没说完的话,“...无期。”
就见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上立着个牌子,风吹过那牌子纹丝不动,上面是草率的刻迹。
——陈照。
二字歪歪斜斜,就好像立牌子的人一般,一阵风似地,指哪不吹哪。
这不,山下风雪将停——独身城年年风雪,仅一年留有三日旭日。路袅却是看了会旭日即将东升的景象,金色霞光刺破云层,她转身,向山上,自山脚向上面看,那山还是阴沉可怖。
她顺着下山的阵法脚步,一步不差上山,最后一步踏完,天光大变。
又是那个刚刚醒来的阴沉的天,挂着一轮弯弯的明月。
周遭一片寂静,就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动。
回到那座老庙,感受一番,那种叫嚣着逃跑的感觉无影无踪。
蓝色的火苗还是越窜越高,到达某个顶点哗啦一声再降下去,路袅袍子的一角被吹起。
路袅在这布置了个结界,就开始坐下调息,气自她周身漫上来,逐渐形成一个圈子把她包围起来,那股子气与阴邪交织,聚于其顶上,而后凝结越发大之后,猛地冲向她的灵台。
来了,路袅心念一动,庙后方地下某种特殊位置的存在刷地睁开那双深红血腥,带着不可名状的色彩的眼睛。
在那无所谓上下,无所谓空间,在血腥,黑气,浓厚的,只有无穷撕裂的虚空,那双眼睛轻而易举吸附一切。
它受到什么感召一样,眼睛震动起来,可是铁链系在它身上,束缚着这个无机质的眼睛,它震动不得,无法撼动这道铁链,静默似的恐惧占据了这方天地的一切东西。
铁链光芒大作,金银色的符文细小刁钻的篆刻在铁链之上,又把那个躁动的怪物束缚。
眼睛极为不甘心,又狠狠地往上冲了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庙中的佛像那双金色有些许锈迹的眼睛变得更加暗淡了一些。
路袅等了半晌,周围还是一片安静,这让她有几分尴尬:“朋友,来了吗?”
她又叫喊了几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佛像,除了那个荒草摇摆两下,没有一丝回应。
路袅耸肩,看不出失望,之后收敛心神,全身心地开始修复那颗金丹。
此处虽诡异,可她刚刚出去那会感受了下,外界虽说灵气浓度也高,但还是这个庙内灵气更胜一筹。老人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她离了这,带着残躯,也是个死的命,不如在这缩着,她还是很惜命的,毕竟才十六,祖国的花朵。
三月后,路袅心有所感,从修炼中回神过来,说实话,这地方是真的不错,手一翻,一股子凝实的灵力喷涌而出,但是,小鬼难缠啊。
路袅眼睛看向寺庙外,外面夜行的,不止小猫两只。白衣服打着灯笼的影们按着活人的步伐一步不差的走着,人群里传来嬉笑声,童稚的歌声,呜呜的哭声。
它们向着寺庙走来,而寺庙原本的结界经由这两个穿行而过,已经算是消耗一部分,结界构造没什么破法,只要跟着阵法运行走势,一次次持续,它就会自己消减。现下根本拦不住这些影子们。
弯弯的月亮还是那么亮,照出一张张无面白皮,它们提着红灯笼骨,不祥的意味浓厚,影们的大小统一,而灯笼可不是,有大有小,灯笼骨也是,有的粗大如腿,有的细长如臂。
眼尖的例如路袅,就可一眼看见它们下面那离地的脚,刷的一下鸡皮疙瘩上来。
又不得不感慨,末法时代灵气稀薄,死去的灵魂可不能走这个路子。
也就像一些见多识广的能见到一些老玩意儿的影子,例如她本人啊,她包裹里可还有一只老鬼呢。
这群小鬼也好解决,才刚刚脱离肉身,由着这股阴气凝结一点力量,尚且连自己生前都想不起的鬼算什么鬼。
路袅起身抽剑,又是一场不见血腥的硝烟。
当然不见血腥了,随着剑光,一堆魂散后只剩黑雾,路袅都觉着自己染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