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 第2章 第 2 章

乔偌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鼻尖萦绕着的是浓郁的医用酒精味，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医生！人醒了。”

接着乔偌便看到床边有人站起，之后就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

对此已经司空见惯的女孩面对医生的问题，都很好的回答了。

“没事了，应该是剧烈运动之后带来心脏超负荷引起的惊厥，先好好休息一下。”

乔偌伸手按了按胸口，心脏现在在规律的跳动，晕倒前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此刻已经安然。

“你还好吧？”男孩眼神带着轻微的担忧凑了过来。

眼前这个男孩声音清朗，面容还有些熟悉，乔偌眨了眨眼睛，“谢谢，我没事。”

男孩也是长舒了口气，他的瞳孔是浅浅的棕色，似乎因为放下一桩心事，此时眼中的担忧已经尽数褪去，“那就好，我抄近路回家，结果就见你一个人昏倒在路边。”

乔偌听着越发熟悉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人是今晚在露台上和朋友一起聊天的那人。

“谢谢。”乔偌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再次道谢。

眼前的男孩笑容温柔，狭长的眸子此刻却是弯成漂亮月牙，脸上是乔偌从未见过的阳光，她有些讷讷的。

“没事，你一个人这样昏倒在那里确实很危险。”顾桉尧笑了笑，“你稍微等等，你父母应该就要来了。”

“刚才你手机响了，我擅自接了就把你的情况和你父母说了，他们现在正赶过来。”男孩见她似乎有些尴尬，想了想又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外面给你倒一杯。”

乔偌抿了抿干涩的唇，而且确实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也顺从的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她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眼神顺着白色的隔帘，看着他往外走，他个子很高，大概比自己还要高一两个头，穿着薄薄的黑色夹克，衣服侧面似乎还有两根白色的飘带，随着走动时不时晃荡几下。

直到人彻底消失，她才收回视线，将床头的手机拿过来，给父母回了电话，那头接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应该一直是盯着手机，“喂，妈。”

“恩，我没事了，就是中间发生了点小意外，晕倒了，没事，别担心。”乔偌垂着眸子，圆乎乎的手指揪着点被套，小动作一下一下，声音还有些软乎。

“恩，我在这里等你们，你让爸开车小心点，我没事了，别着急。”她声音带着安抚，心里后怕，却也不愿意把这些情绪带给父母。

中间又聊了几句，确定无事，才挂断了电话。

她侧着身子把床头的帆布包拿过来，白色的药瓶还在里面，小声嘟囔:“是我想多了啊......”

她摩挲着小小的药瓶，又拿着手机点开了之前刚加进去没多久的小群，群里依旧是一片安静，她盯着其中一个熟悉的头像有些失神。

乔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一丝失望却有些释然，最后还是点了退出群聊，“......算了，反正已经毕业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乔偌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那男孩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时不时点着屏幕，眉头偶尔微蹙，偶尔舒展。她悄悄盯着他看了许久。

“怎么了？”顾桉尧抬头疑惑询问。

“...啊？”乔偌自觉做的隐蔽，却没想到被当场抓包，耳廓腾地一下就红了，“没事没事。”

“你家里人说让我守着你，他们有些担心，所以我等他们过来。”男孩微笑着解释，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乔偌轻‘啊’了一声，轻声道谢。

两人之间便重新安静下来，直到床边的隔帘被再次打开。

“偌偌！”

“妈。”乔偌抬头就见自家父母满脸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鼻子一酸，眼泪便有些克制不住。

多少还是害怕的，她晕倒在那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心里的甚至来不及惊慌，就已经没了知觉。

“乖，不怕不怕。”乔母抱着自家女儿，心疼的不行，“我晚上打不通你电话，都快吓死了。”

“我以后可怎么敢让你一个人出门啊。”乔母声音哽咽，满是后悔。

乔母感性，乔父对比却是克制了许多，上下看了眼女儿，见她却实没事，看着边上长相俊朗的男孩，连连道谢，“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然也不知道偌偌会怎么样。”

乔父急忙掏出手机，声音还带着点似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好意思还给你添了麻烦，医药费多少钱，我现在转你。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顾桉尧收回医药费，也制止了长辈不停的道谢，只说自己也是凑巧。

乔母安抚好自家女儿，又拉着男孩的手不停道谢。

乔父见此也让出了位置，走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的身体上次检查医生不是说好多了吗？”

乔偌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抽噎的绵软，“......晚上和同学聚餐......后来有点事情..”

乔父耐心的听着，只是手上动作更加温柔了。

顾桉尧看着她，眼神带着点点探究。

“......我急着回家，跑了一段路，....后来就....”乔偌有些心虚，低着头只是盯着自己纯白的被单上，医院的红色字样，讷讷的回答。

学校的事情没必要让父母担心，很多时候，他们的行为并没有上升到很严重的部分，只是孤立而已，她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本来因为自己的身体，父母就已经非常担心了，现在既然已经毕业了，而且自己也没事就更没必要再让这些事情影响他们的心情了。

头顶温柔的大手顿了顿，乔偌鼻子有些酸楚，接着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恩，我知道了。”

“不想说就不说吧。”乔父看着自家女儿头顶圆圆的发旋，也接受了这种说法。

乔父收回手看着乔母道：“我去问下医生，看看晚上要不要留院观察。”得到了乔母点头回应后便抬步出了隔间。

“小伙子，你叫什么......唉？人呢？？”乔母转过头，想询问男孩姓名，却发现急诊室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来往的医生和护士。

乔偌也伸头往外看，除了隔帘她也看不到什么。

问清楚乔偌的现状，医生也给出了出院许可，三人便回了家。

乔偌坐在后座，乔母也在后面陪着，时间有些晚了，路灯明亮，乔母一只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的女儿，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指节轻轻安抚，声音低低的，“偌偌，江安医院爸爸和妈妈已经联系好了，我们后天就去过去吧。”

“恩。”乔偌点点头，指尖发着冷，乔母手心温热她忍不住回握。

“偌偌，你想不想去樊城上学。”乔父看了眼后视镜里母女俩的脸。

乔偌抬头和镜中的父亲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抬起头看向母亲，眼里满是疑惑。

“爸爸被公派到樊城三年，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全家一起过去。”乔母将女儿额前的头发拢了拢归置到耳后解释道。

“那里的教学程度和水平都和这里的差不多，而且理科这块可能还比这里要更好些。”

乔父接下了乔母的话头，看了眼后视镜顿了顿继续道：“在那里你会认识新的朋友，过新的生活，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乔偌看着镜子里父亲，他眸色有些深沉却弯着眼眼睛带着些浅淡的笑意，语意所指乔偌也弯着嘴角，轻轻应道：“好，那边说是好吃的很多，我以前就很想去了。”

乔父这才真正的从眼睛里带出笑意，收回视线安心开车，乔母拍了拍女儿的额头，笑着道，“是啊，有好多好吃的，到时候妈妈都带你去尝尝。”

黑色的奥迪微微加速，逐渐消失在车流中。

江安市的医院联系好，一家三口收拾了行李便坐上了去往江安的飞机。

乔偌身体先天带着心脏上的毛病，刚开始不算严重但随着年纪增长竟然有加重的趋势，这次看着时间到了可以动手术的年纪。

手术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多亏乔偌在江安定居的小姨帮忙，正好约上暑假的时间，即使手术后也有足够的修养时间。

时间过得很快，乔偌一家三口下飞机时已经是当天晚上七点，机场人不算很多，来接机的是乔偌的小姨。

“这么大晚上的辛苦你了。”乔母笑道。

“这有什么，往常见面机会都少，这次要不是偌偌，怕是又得等到过年回老家了。”小姨笑了笑，主动接过了乔母手里的包，“姐，你也是的，平常也不说过来看看我，上次见面都是半年前了。”

“偌偌，想不想小姨啊。”她又转头捏了捏乔偌肉乎乎的小脸蛋。

乔偌弯着唇角，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清泠，“想啦。”

“小姨....”两边的脸颊都被捏着，乔偌撒着娇，抬手附上对方的手背，声音软软，“轻点轻点，小姨~。”

她爽朗大笑着松开手，“这丫头比我家那两个可好玩多了，一本正经装大人，又一本正经当小孩。”

“哈哈哈哈”

几个大人纷纷大笑，之后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才慢慢往外走。

乔偌揉了揉脸颊，背着小包亦步亦趋跟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