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受养成指南 第25章 卫舅擒苏

“苏大人怎么样了？”

“大人身上没有外伤，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但也不排除大人被凶徒点穴昏迷的可能。”

钱坤把昏迷的苏愠送进万华楼三楼客房里，禁卫军小队长胡金叫人在街边的医馆找了个大夫过来，大夫战战兢兢还以为自己的犯了什么事被抓了，进了万华楼后才发现要给人看病，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奇怪，这位年轻的大人身上没有外伤，但是仍旧昏迷不醒，他左看右看也没瞧出原因，又听身旁两位大人争论凶手的问题，他赶紧把锅甩出去，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是他的医术有问题。

钱坤担心苏愠，忙问大夫：“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大夫摸了摸自己半白的胡须，眼见钱坤紧张地看着自己，而隔壁手拿长剑的男人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他的腿肚子就一阵发软，仿佛如果自己说出一个不字，眼前这两人就能一起吃了它。

“这个，这个，在下有一套祖传银针技法，让在下为这位大人施针，应该可以让大人醒过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用针？”

胡金是个急性子，听说苏愠能醒过来，马上竖起眉毛，趾高气昂命令大夫，大夫瑟缩了一下，只能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找出银针，走向床头，来到双眼紧闭的苏愠身边，银针闪着银光，尖利的针尾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戳破皮肤，流出鲜血。

大夫虽然犹豫不决，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想着先用第一种手法试一试，如果不行再用第二种手段，抱着这种走步一看一步的心态，大夫开始施针。银针一根接一阵被插到苏愠头顶上的穴位，就在第三根一针插入时，苏愠忽地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

大夫施针的手瞬间停止。

钱坤眼睛都快发光了：“苏兄，你终于醒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去太医院找刘功衡了！”

苏愠睁开眼睛，定定神，看着钱坤一个大男人几乎要哭出来，这画面看着好笑，但是苏愠却有些触动。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头上的针扎的他头疼，一向表情管理做的极好的苏大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五官，他指了指头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夫：“大夫，我已经醒了，麻烦您把针拿出来吧。”

“好的好的。”大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了针，胡金见苏愠醒了，让大夫先出去：“你可以走了，外面有人付诊金。”

大夫眼前一亮，他以为自己这回是免费干活，没想到还有诊金拿，他赶紧收拾药箱，欢天喜地地出门了。房门被从外面关上，同样也隔绝了他们与外部的联系，屋内的气氛瞬间不同。

胡金盯着苏愠，眼神不带掩藏的打量，像是在看大佬中的犯人：“苏大人，我是禁卫军天字旗胡金，你记得那个杀害大理寺卿洪大人的杀手长什么模样？他的同伙呢，还有他们三人逃到哪里去了？”

胡金一张口，便是好几道质问，令人觉得厌烦，苏愠没理会胡金的问题，反问道：“洪大人死了？”

“当然没有。”胡金哼了一声：“杀手那一刀刺歪了，洪大是只是失血过多昏迷，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苏大人，我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了吧。”

苏愠道：“我不知道。”

“什么？”胡金皱起眉，他对苏愠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你敢耍我？”

这话说的让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钱坤刚要开口，苏愠已经抢先一步，他坐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际，堆叠的被子瞧着多了几分温暖，苏愠的神色却是冷淡，眼尾一挑，黑白分明，无端给人一份震慑的错觉：“胡大人，我是五品工部侍郎兼任刑部侍郎，不是大牢里的犯人。”

胡金吃瘪，脸上各种表情闪过，最终只能化作一句话：“我没不承认苏大人的身份，我只是向大人征求线索。”

苏愠道：“我已经被凶徒打昏，能有什么线索，那些杀手胆大包天，连大理寺卿都敢杀，你觉得我要是知道了他们的信息，他们会放过我吗？”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慢，但是字字珠玑，让胡金插不上嘴，末了他道：“胡大人要是觉得我说谎，那就请上报陛下，请陛下处置吧。”

他说完这些，垂手静静地等待着胡金的态度，然而胡金不过是禁卫军小队长，根本不可能见到陛下，也不可能对工部侍郎指手画脚，因此胡金就算表现得再强硬再嚣张，也没办法把苏愠怎么样。

胡金道：“既然如此，胡金打扰了，苏大人好好休息吧。”

他不带半分留恋，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出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人呐这是？”钱坤对胡金的行为十分不满意，苏愠也是受害者，就算他胡金想尽快抓到凶手，也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吧？

“钱兄，没事。”苏愠反过来微笑着安抚钱坤：“胡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知道。”钱坤挠挠头，转头给苏愠掖了掖被子：“我就是替你委屈，胡金就是个莽夫，怎么敢对你指手画脚的。”

苏愠道：“钱兄，不用生气，大家都不容易，既然他走了就算了吧。”

其实钱坤也是这么想的，同为朝廷官员，他知道胡金的顶头上司和洪东流一定会给他施压，让他尽快抓到凶手，但是他们又不是犯人，问他们还不如问问洪东流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他看着苏愠，突然想到了什么：“苏兄，最近你是不是犯小人啊，要不哪天咱们一起去万佛寺拜一拜，求个开光的法器什么的带在身上，要不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苏愠听着钱坤的话一边点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其实他的昏迷是装出来的，被杀手挟持还清醒地走出去，不被怀疑是同伙才怪，因此为了摆脱嫌疑，他才装作昏迷，以此逃过胡金的逼问。现在看来，他的疑虑不无道理，若不是众人都看到他昏迷，只怕胡金要对他纠缠不休了。

苏愠以为自己躲过了胡金的纠缠，此后就能相安无事了，然而当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麻袋套住头打晕的时候，苏愠觉得钱坤说得对，或许他真的该去万佛寺拜一拜。

当苏愠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估计套上头的东西还没有被取下，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好消息，手指能动，坏消息，身体动不了了。

漫长的黑暗与寂静让人根本无法忍受，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苏愠感觉到头上一松，紧接着头套被掀开，苏愠下意识眯起眼睛，却发现眼前本来就是一片灰暗。

他慢慢睁开眼睛，仰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老人，胡子半□□神矍铄，一身华服，眼冒精光，不像是匪徒，更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苏愠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老人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嫌弃：“就是这么个小子把我外甥弄到南境吃土去了？”

南境……外孙，苏愠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对方：“你是卫无珩的舅舅？”

“小子还挺聪明的嘛。”这话里可听不出来是赞扬。

老人被看破身份，道：“我是柳希形，卫无珩的舅舅，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害得我外甥从大将军变成阶下囚，苏愠，你能的很啊。”

苏愠想起来了，柳希形是卫无珩母亲的大哥，曾经的镇国大将军，传说他已经退休回到老家了，怎么会在京城？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卫无珩的名字了，卫无珩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钥匙，又让苏愠想起了那些记忆，令人作呕的记忆。他忍住恶心，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替我外甥报仇啊。”

柳希形理所当然道。苏愠问：“你想怎么报仇？”

柳希形当着他的面掏出了一把刀。

“……”

一把刀，一把亮闪闪开了刃的刀。刀身虽然干净，可是苏愠却莫名闻到了血腥气，这把刀好像杀过很多人。

一向不紧张的苏愠现在有些紧张了，但他还抱有希望，赌柳希形不会杀他：“我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不怕陛下和寒门发现吗？”

柳希形笑了，他把刀扛在背上，完全看不出已经年纪大了：“小子，老夫杀过那么多人，处理尸体的经验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以为你能被发现？还有那什么狗屁寒门，就算阿珩当不了大将军，也轮不到寒门的人。”

“对了，我这个年纪死不足惜，用我自己的命给阿珩报仇，也不是不行。”

苏愠越听越心惊，按照柳希形的说法和行动，他这是打算杀他为卫无珩报仇，而且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且他确实和卫无珩有深仇大恨，这回他该怎么办？

“卫无珩又没死，给他报仇用不上赔我的命。”苏愠大脑飞速转动，希望能够说服柳希形：“而且你们舅甥情深，要是卫无珩知道你为报仇而死，难道不会伤心吗？”

“几十年前我就该死在战场上了，现在我不在乎。”柳希形油盐不进，他对苏愠举起了刀，手起——

苏愠猛地闭上眼睛。

手起刀……刀没落下，反而传来一声铁器相撞的声音。苏愠下意识睁开眼睛，竟然发现小黑屋被从外面打开了，柳希形一回头：“你还有帮手？”

“兰青？”苏愠喊出了兰青的名字，兰青看了苏愠一眼，从手中飞出一只飞镖，直奔柳希形而来，柳希形忙转头躲闪，再回神时，眼前的凳子上只剩下麻绳。

竟然让苏愠跑了！

苏愠被兰青带着离开了是非之地，直到回到了京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区，兰青才把苏愠放下来，苏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口处扑通扑通地跳动，好像要跳出胸口。

方才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难接受了，光天化日之下柳希形竟然要杀他，要不是兰青突然出现救了他，只怕他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没事吧。”嘈杂的人声在耳边徘徊，苏愠听到了兰青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了兰青关心的目光，也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他想说自己没事，但这也只是自欺欺人，他摇摇头，问兰青：“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当然跟踪你的啊。”

“你为什么跟踪我？”

这回轮到兰青不说话了，他挠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是他们说你可能不是什么好官，所以我想去你家里看看，没想到正好看见你被人抓走……上次你救了我，这回我也得救你，要不然我早就走了。”

这话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愠，表情有些心虚，苏愠心中感激夹杂着庆幸，庆幸当时帮助兰青离开，这才让自己也留了一线生机。

“兰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

兰青救人不是为了等人说谢谢，因此他只是摆摆手，让苏愠不用客气，他更好奇苏愠被抓的事：“那老头为什么要抓你啊，你好歹也是个官吧？”

苏愠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言难尽，总之对方是来向我寻仇的。”

兰青觉得苏愠一定隐去了什么细节，但这不是他关心的，既然苏愠已经没事了，那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他拍拍衣袖道：“苏大人，既然你安全，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苏愠忙拦下他，兰青歪头，流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却见苏愠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给他：“兰公子，你救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想请你收下这些。”

兰青见钱眼开，瞧见一百两银票立刻瞪圆了眼睛，但是理智让他清醒，他艰难地移开目光：“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而且我还有一事相求。”苏愠又拿出一张银票：“说不定以后我还会遇到危险，我想请你暂时保护我。”

兰青头一回被人提出这种要求，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啊？可我是杀手啊。”

“杀手能杀人，但也能救人啊。”苏愠把两张银票都递给他：“杀手能赚钱，救人也能赚钱，兰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也是哦。”兰青被苏愠说服了，他伸出手，却只夹走了一张银票，苏愠瞧见他的动作，用眼神提出了疑问，兰青道：“我没那么值钱，这一百两当作我的报酬，那一百两当作我给你的费用好了。”

“什么费用？”

“你不是朝廷命官吗？说不定能帮我找到我弟弟的下落，怎么样？”

望着兰青亮晶晶的眼睛，苏愠不想扫兴，但是有些事他必须说在前面：“我当然愿意帮忙，可是我不能保证结果。”

“没关系的。”兰青很乐观：“无论结果如何，起码我们努力了，不是吗？”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再见到弟弟。不过现在该怎么办？”兰青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能保护你一次两次，可是不能次次都这样。”

“我知道。”苏愠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打算找人解决这个麻烦。”

兰青问：“怎么解决？报官吗？”

当然不是。苏愠想，或许他应该去找卫老将军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