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收到图片,只见白浔疲软地躺着,脸色暗沉,眼神黯淡,周身笼罩着一抹沧桑感。
叶然:【她怎么了?】
向榆:【相思病。想你想到晕厥。】
叶然乐开了花:【好好说话。】
向榆:【老宋贼不是东西!人没有招来,活没有减少,把咱们的总监大人累垮了。】
叶然想起一幅画面:【你跟她说,她现在的体魄,时不时晕倒,动不动腿软,对我而言,实在称不上合格的对手。】
向榆感觉这段话在哪里听过,一时间想不起来,转述给白浔。
白浔无力一笑:“过耳不忘又睚眦必报,服了她了。”
经过白浔的提醒,向榆才想起原委。“这怎么不算一种深情?”她感叹,“然姐记得你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白浔:“有些话,我宁愿她忘记。”
向榆问叶然:【你不来看她?】
白浔身边有向榆,叶然不担心她,转而查看沈伦的背调资料。近两年,沈伦尤爱附庸风雅,发布的日常,除了精勤工作,便是品茗阅报、提笔书法,背景则是挂着“上善若水”或者“厚德载物”。
叶然想,既然沈伦是这个调调,不如把汽车推广和古典韵味相结合。
半天不见叶然回信息,向榆问她:【然姐,在干嘛?】
叶然:【怕输给你们白总监,正在努力工作。】
向榆头大:【她都病了,你却只顾着比赛,你的良心不会痛?】
叶然一波“哈哈哈哈哈”:【不痛。】
向榆对白浔说:“我尽力了,你自己上。”
白浔缓得差不多了,坐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又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别客气。”向榆笑,“之前你说,哪天我不想跟然姐了,可以投奔你。结果,我自然而然成了你的助理,你开心吗?”
“不开心。”白浔说,“我宁愿你还是她的助理。”
“且!”向榆说,“拧巴如你!”
白浔坐到工位前,啪——向榆双手叉开挡住电脑屏:“你也回家!”语气不容置疑。
白浔吓了一跳:“你对然姐,也这么蛮横?”
“是!”向榆一脸严肃,“你要听话,赶快回家!”
白浔:“不努力,会输的。”
“输就输。”向榆说,“就老宋这倒腾劲,ME迟早倒闭,抓住沈伦,也救不了几天。”
门外一声咳嗽,瞥见宋焘,向榆气势不减,一副“姑娘不怕你”的姿态。
“小白,剩下的活,明天再干。”宋焘说,“今晚好好休息。”
白浔回到公寓,给方老爷子打电话问好,电话那头嘈杂,白桐说,方可的父亲来了。
方可对父亲毫无印象,当然也没有一丝好感,他躲去叶然的公寓,把家里留给聂许照应。
“欢迎光临。”叶然说,“沙发归你,正好把白女士赶到她的阿浔那边住。”
两人聊起长辈,方可提到白浔小时候常受体罚,叶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计划过离家出走。”方可说,“但是舍不得你,最终选择忍耐。”
原来她们的过往同样艰辛!叶然胸口堵着一口气,咽不进去,吐不出来,憋得生疼。
方可:“我们那时候都羡慕你有个温柔和蔼的母亲,我俩凑在一起诅咒世界......”
叶然鼻子一酸。以前她总认为,她和白浔互相了解,即便不说话,只用眼神,也能洞悉对方的想法,可事实是,她们说过许多深情的话,曾经立下“同甘共苦”的誓言,她们语不惊人死不休,却将最深的伤痕刻在对方的心上。
“难为她用心良苦地不告诉我这些苦楚。”叶然说。
方可:“你们真不该再闹了,早点和解,大家都安生。”
叶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你来做她的说客?还吃准我心软,专门编这些话。老实交代,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我......”方可气到无语,拿起抱枕“猛”捶叶然。
“夭寿了!”叶然躲开,“你□□未婚妻,我要报警!”
嬉闹一阵,方可说:“我不骗你。咱俩有过约定,要么说实话,要么不说话,我向来遵守承诺。”
“好吧,我信你。”叶然心想,这个约定好,以后可以适用于她和白浔。
方可打开相册,把手机往叶然手里一塞:“我不敢拿老聂的命开玩笑。你如果看到了什么,不是我说的。”
照片映入眼帘,叶然才知道,她在飞机上做的那场梦,不仅真实发生过,还如此温馨。
下一段是视频,她点开,黏腻娇气的声音传来,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耍酒疯的时候,多少有点痴女本色。”叶然尴尬得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方可:“还行,司机师傅没有反感。”
“司机师傅”迎来客人,白桐一进门便大赞:“屋子布置得漂亮,一看就喜庆。”
白桐买了清补凉做夜宵,两人开动,她向白浔打听:“叶然说她高中时就对女生动心过,你知道是哪一位老师吗?”
“老师?”白浔懵圈。
白桐吧啦吧啦说完前因后果。白浔忍俊不禁,想对白桐坦白,又怕她不赞成。毕竟,在白桐心里,她们是亲姐妹。
“她诓你的。”白浔说,“不是老师,是同学。”
白桐:“谁?”
白浔:“你猜。”
“你们的高中同学那么多,我怎么猜得着?”白桐灵机一动,又自否“不可能”,犹豫两秒,问,“来过家里吗?”
白浔点点头。
白桐的眼睛猛地瞪大,嘴唇微张,额头上的青筋在皮肤下突兀地跳动。
整个高中,叶然人缘极差,只请过一位同学来家里。
白浔见白桐双手僵在半空,好像被定住,轻声喊她:“阿姨?”
“你......你们......”消息太过炸裂,白桐吃不消,“你没有诓我?”
“没有。”白浔说,“我们十七岁生日那天在一起,高考前闹掰了。”
“你们......”白桐坐不住,起身在客厅徘徊,直到白浔洗好餐盘,她才消化完她说的话。
“挺好的。”白桐拉着白浔的手坐在沙发上,“把她交给其他人,说实话,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其他人,我也难以安心。你们知根知底,很合适。”
白浔没有料到白桐这么快接受,郑重“嗯”一声:“我会照顾好她。”
白桐:“可她正和栗粒处对象。”
白浔:“我在努力争取,希望她早点回心转意。”
白桐:“她要是错过你,纯粹眼瞎。”
并不眼瞎的叶然整理储物盒,无意中翻出乔栎的名片,想订做一身裙装。
长久以来,她形成惯性思维——只有在取得傲人的成就时,才有资格奖励自己。但其实,善待自身,不需要理由,人应该时时拥有“配得感”。
叶然添加乔栎的微信。
乔栎:【你好,愿意为你效劳。】
叶然:【我想订做一条公主裙。】
她想在三十岁生日时,穿上裙子拍艺术照,给匆忙消逝的青春留一份纪念。
乔栎:【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店里让我量一下身材?】
叶然没空去上海,加之喜欢宽松一些,上网搜索栗粒的数据发过去。
乔栎发现数据眼熟,把手头的半成品拍照发来:【这款怎么样?】
叶然见各种元素搭配得十分精妙,:【超棒!我要这件。】
乔栎:【这是白浔订做的。和你给我的数据一致。】
叶然心知是做给自己的,又想起之前白浔在百度栗粒:“这该死的默契!”
叶然:【好的,那我不做了。】
到手的生意飞了,乔栎迅速反应过来,白浔的这件是要送给叶然,而叶然此刻才知道。
我破坏了白浔的惊喜?乔栎想到叶然才和栗粒公布恋情:“这帮人忒抓马。”
叶然的嘴角像装了弹簧,压不住地往上翘。方可问:“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她四月底就在给我准备礼物。”叶然说,“小时候的许诺,她都记得。”
“在她心里,你永远排在首位。”方可催促,“快和栗粒分手,立刻马上!”
叶然编辑信息,不偏不倚,栗粒发来问候:【今天过得怎么样?】
叶然:【还行,你呢?】
栗粒:【不好。你一整天都没有主动和我讲话,我很难过。】一波“心好痛”。
叶然有点愧疚,又觉得拖得越久越难断,要狠心言明,奈何退路被堵死。
微博上还挂着“热恋”,栗粒哼笑:“热个头!她早把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此放手,她不甘心。
栗粒:【说好的三个月,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算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我们属于彼此。你还记得吧?】
叶然无奈。方可呵呵:“别磨叽,快分!她看准你言而有信,以此拿捏你。”
叶然想一想:“三个月很快就过完了,何必撕破脸?”
“你呀!”方可叹气,“没嘴说你!”
叶然发送“摸摸头”,对栗粒说:【照顾好自己。】
栗粒自我疏解:【你新入职,既要熟悉环境,又要负责大项目,是不是忙疯了?】
叶然:【差不多。】
栗粒:【那我原谅你啦!】一波“抱抱”,【爱你。】
叶然:【晚安。】
这边的房间趋向沉寂,另一处公寓,白桐坚持睡沙发,她躺着刷手机,搜出白浔的作品一部一部往下看,越看越喜欢。
“不错!”白桐怡然,“才华和臭丫头旗鼓相当,两人极为登对!”只是不知道,叶衡在天之灵有知,会是什么反应。
白浔辗转反侧,和之前许多次失眠时一样,她打开手机相册,看到粉裙女孩儿在田埂上奔跑,感到无比心安,多亏她的天籁之音相伴,睡意渐渐袭来。
我在暗夜里谛听世界,谛听你!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她忽然知道该怎样定义叶然了。
她是我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白浔想,如果不警惕,不去悉心呵护她,她就会从我的身边溜走,我不够坚强,承受不了失去她的人生。
夜深了,明月如镜,高悬半空,窸窸窣窣的月光洒进房里,蝉鸣声交织出一首动人的旋律。
说好了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霸王别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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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