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报警电话号码的所有人是田高洁,但是报警电话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李晋阳看着眼前的关景曜,将方才的一番交流概述一遍。
关景曜点点头,表示了对李晋阳这番话的认可,而后,六华州市局的刑侦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之后,江钊阑问道:“昨天的那个报警电话打出的地点在靖川,还有没有继续追踪那个手机的位置?”
关景曜点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像有有什么好消息一样。
“昨天下午刚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有看到那个手机就显示在靖川的那个案发现场不远处,但是之后,手机的定位就找不到了,应该八成都是关机了。”
“后面再没有开过机?”
江钊阑面上的神色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随后又对着李晋阳说道:“你打电话回去让老严他们排查一下手机显示地点附近的所有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鬼的影子。”
李晋阳答应下来,刚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六华州市局的法医科科长石永就端着一个保温杯拿着一沓白纸从关景曜办公室的门里进来了,随后,石永将那一沓纸递给了几个人。
“这是薛包武的尸体初步检查报告还有物证科拖我带下来的初检报告,现在能确定出来的结论就是,凶器是和前两起案子一模一样的那种水果刀,而死者也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被人一棍子敲晕,然后抹了脖,之后水果刀被凶手插在了尸体左肩的位置。”
石永大概将两份报告上面的内容概述一遍,随后,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吸溜吸溜地嗦起杯子里那温度肉眼可见的烫水来。
关景曜听完老石的话之后,沉思片刻说道:
“这三个案子相距时间紧凑,安排看上去也极其缜密,同时作案手法类似、凶器相同,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个案子的细节部分,除了我们与几个夜店极少数的工作人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了,所以我觉得到目前为止,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了。”
说着,办公室里几个人的目光一齐汇聚到了江钊阑的身上。
“所以江支队,目前这个情况要并案吗?”
江钊阑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亦是感受到了空气里的骤然下降的气压,连着两天没有睡好的经历,使得江钊阑自己能明显感受到来自自己太阳穴周围血管的跳动。
“并案……先不着急。”
须臾的思考后,江钊阑抬头看了看几众人,而后阐述道:“我觉得凶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流连两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又专门搞出指纹那么一个事情,将我们引导至此,我并不觉得是一个人在作案,而且田高洁的手机又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手里,这又多出来一个人。”
他顿了一下,轻抿嘴唇,片刻后又像是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之后,说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田高洁,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田高洁,才能将目前这些乱作一团的线索梳理开。”
听到这番话,几个人纷纷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打算开始忙着收拾整理关于这个案件所有在自己手下经过的材料,就在关景曜准备离开的时候,江钊阑忽然叫住了他。
“小关,我记得第二起和第三起的案发现场,都发现了一张红色的花札牌。”
关景曜驻足之后,点了点头。
“那第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吗?”江钊阑眉间微皱,察觉到了三起案件之间唯一不相同的特点。
关景曜一愣,摇摇头,“第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我们前前后后复勘了三遍,翻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有那种花札牌的出现。”
这一对话引得刚刚出门的两人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所以这张牌没有出现在第一起案子里,是压根就没有存在,还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凶手离开之后,就被其他人给拿走了?”
江钊阑将刚才提出来的那个问题继续往下延伸,他顿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维又往前走了一步,而后接着说道。
“那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这个人为什么要将这张花札拿走?”
站在门口的李晋阳说出了江钊阑心中所在思索的那个点。
江钊阑微微颔首,整个六华州刑侦大队长的办公室倏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所笼罩起来,门外大办公室飘来的嘈杂声与门里墙上挂钟秒针的滴答声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就好似无形中立起了一堵墙,以办公室的门为边缘和中介,帮助着两边不同的世界划清了界限。
“如果是能在这个时间段内拿走这张花札的人必定是那家夜店的内部人员,他拿走这张牌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如果我们看到这张牌的话,就能猜到或者是调查到一些与案子相关的事情,所以这个人要隐藏。”
关景曜思索片刻,顺着江钊阑和李晋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关景曜话音刚落,江钊阑就接上一句:“也有可能是引导。”
“引导?”李晋阳重复一遍,转瞬就明白了江钊阑的意思。
江钊阑翻开手里物证科递过来的初检报告,翻到第三起案子现场发现的那张花札牌,江钊阑提着初检报告的一个角,就那张牌放大的照片展示给面前的三个人,随后沉声道:
“那么反之就说明一个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发现的这两张牌与后两个被害人之间的关系,或许能找到动机也未可知。”
几个人点点头,很迅速的明白了江钊阑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已经有将近三天未合眼的余邈,终于再次躺到了自己那间一片漆黑的卧室里的床上,他看着目光直视所到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在黑暗的环境中有些扎眼。
忽然,余邈想到了一个东西,接着他起身,从挂在浴室里的那间褐色风衣口袋里取出了那个被一次性手套装着的花札牌,而后,回到了卧室。
原先在公大上课的时候,教授在讲到刑事案件并案的条件时,有提到三条:
一是,犯罪主体的同一性和案件的系列性;
二是,情报的集中性与对策运用的针对性;
三是,组织活动的协同性与侦查措施的综合性。
余邈回忆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概念与定义,还是不能避免的想起了那个在自己的那些回忆中一直未曾缺席过的身影。
几日前,余邈提出让江钊阑去休假,只是那边十分迅速的回了消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不太现实。”
虽然余邈自己也知道,这个事情不怎么现实,但无论如果,在现在这个阶段,让他和江钊阑对上,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目前能做的,就是让这个案子尽快侦破,然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短时间内没有再有交集的可能。
所以他在擅自动现场之后,没有将那张牌送回去,而是扣在自己这里,一来是为了去套章老爷的话,一方面也是为了用这种案子与案子之间的这种区别,间接的提示江钊阑从这个点去入手调查。
片刻后,他垂眸注视着手里的那张花札牌,嘴里兀自喃喃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随后,余邈从那些苛沉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将那张花札牌丢进了床头的保险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