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昏暗,裴照瞪大了眼,表情惊掉下巴,慌忙退出去。
裴汶之追上来,被裴照拽着往外走。
“父亲!”
“嚷什么?”,裴照松开裴汶之,黑着脸离开,步履匆匆,方才那屋里,分明是两个男人!
衣衫不整的缠在一起,秦哲还挂在另一人身上乱啃,简直瞎了他这双老眼。
难怪自己尽心给秦哲做媒,秦哲总是推三阻四,原来是好男风。
哼,白忙活这么些天!
裴汶之见他爹走了,纳闷地折回去,看见霍云追抱着灵星出来,灵星的脸藏在霍云追怀里。
霍云追冷眼道:“告辞!”
他脚步轻点跳上屋檐,转身消失在夜色里,裴汶之回神,进屋探了探,捡起地上的面具,马不停蹄赶往水芜居。
回到水芜居的卧房,霍云追将灵星放在床铺上,找出当初在镇北王府地窖里拿走的解毒丸,给她喂下几颗。
灵星脸色苍白,哑着嗓子,“水”
片刻后,一杯清凉的茶水喂到嘴边,她喝完后,恢复些神志,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霍云追被她咬伤的脖颈和肩头,身体又燥热起来。
她背过身去,“你快出去”
霍云追眼神微变,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的背影带着拒绝,像刀扎在他心上。
等了一会儿,灵星没有听见动静,她忍不住蜷缩身体,把手伸到嘴边咬住,霍云追见过她无数的狼狈不堪,可她还是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尊严。
身体突然陷入熟悉的怀抱,霍云追紧紧拥着她,浅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疯狂,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姐姐”
“我最讨厌这样唤你”
“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灵星闭上眼,吐字断断续续,“不要是现在,以后...”
“我不要以后,只要现在”,霍云追凑上前含住她的唇,心剧烈跳动快要冲出身体。
他放开她的唇,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扯起嘴角,“我不想等了,我不是君子,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想乘人之危”
“等你清醒后,捅我两刀都行,但休想甩掉我”
不等她反应,他低头重新吻上去,轻轻地在她唇边点来点去,他身体弓起,双手撑起,后背横得笔直,不一会儿额头上的汗便滴在灵星颈窝处。
“你在做什么?”,她咬牙切齿。
他心口一震,心底的不安击穿了他的假装,低头蹭她的脖子,不敢抬头看她。
“姐姐”
“姐姐”
“姐姐”
像做错事的小狗在讨饶。
灵星气笑了,忍无可忍,她揪住他后脑的头发,翻身压上去,“你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她低下头,一口咬在他唇上。
他愣了愣,随即张开嘴任她摆弄,心中狂喜让他快要五感尽失,他沉溺在她的香气和柔软中,不想醒来。
这厢,裴汶之带着大夫匆匆赶来,问过水芜居的侍女后,他在卧房门外踌躇片刻,趴在门边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嘴角抽了抽。
看来不需要大夫了,他悄声退开几步,让大夫回去,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来。
霍云追穿得严严实实,瞅着裴汶之,脸上神色像打翻了墨盘,黑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他走出来,关上身后的门,站在裴汶之身前,“她无碍了,今晚之事,明日再与你算账!”
裴汶之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递上手中的面具,“明日我亲自上门赔罪,告辞告辞”
四周万籁寂静,霍云追望向那道门,眼中闪过一丝恼色,转身去厨房提热水。
一刻钟后,灵星泡在浴桶里,回想今日种种荒唐,气得笑出声。
她沐浴完,穿好衣服钻进被子里,背对着门口,道:“来人,收拾耳房”
霍云追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他朝床边望了一眼,沉默着将浴桶扛出去,回来时,屋内的灯已经熄了,他坐在门边,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他在那事上没有经验,她看穿他的窘迫,他是个男人,他想带给他欢愉,一时心急,毫无章法地乱亲将她弄疼,没让她感受到任何快乐,自己却太过激动先缴械了。
他怀里抱着她的面具,背靠在门边,静静地守着。
郢都,皇室为做表率,今晚的宫宴没有铺张,皇帝卧病在床,郑太后出面主持宴席,年幼的太子邀请萧言祁落坐在自己旁边,萧言祁没有拒绝。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朝廷重臣无人有异议,皇室各宗亲心里却频频嘀咕,郑太后脸色不变,笑道:“萧相为大郢辛苦操劳,哀家敬萧相一杯”
萧言祁端起酒杯,“臣多谢太后恩典”
宴席上的所见所闻由太监传到靳启元耳中,他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萧言祁真是好风光啊,他忙活了大半辈子落了个瘫痪在床人之将死的下场。
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宫宴散后,召太子过来”
太监:“是,陛下”
宫宴散后,萧言祁赶着夜色出宫,庆林候紧随其后,跟着他到落星园门口。萧言祁看见庆林候,不悦道:“侯爷有何事?”
庆林候忍着脾气,“你祖母身体快不行了,御医说时日无多 ”
萧言祁淡声道:“知道了,我明日会过去看望,若无其他事,侯爷请回吧”
“言祁!”,庆林候叫住他,“往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有诸多不妥,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遇儿也长大了,你总要让他认祖归宗的,这么多年了,就让当初的事情过去吧”
“如何过去?把我的妻子还给我?”,萧言祁冷声问。
庆林候顿时面如土色,萧言祁浑身透出冰冷,“我对萧家,对你这个父亲,并无所求,维持现状即可”
庆林候拉下老脸,“当初那件事,是先皇逼我的,圣命不可违,我也是无奈之举”
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他的好父亲,萧言祁心中发笑,他抬脚往门内走,留给庆林候拒绝的背影。
庆林候遭此冷待,灰溜溜地登上马车,朝庆林候府赶,如今萧言祁权侵朝野,另外两个儿子却没什么作为。
当年萧景程与赵御史家结了姻亲,本该借势擢升仕途,却没料到赵御史在两年前的宫变后也倒了,因着萧言祁的面子,萧家才免遭牵连。
盘算来盘算去,萧家最大的倚仗还是萧言祁这个长子,可萧言祁心硬如铁,因着旧事,不肯与萧家再亲近半分。
若早知这个儿子有如今造化,他那年定不会让其尚公主。
听雨轩的院子里,萧遇坐在火盆旁边的软凳上,张青和飞鹰带着几名护卫围在他旁边逗乐,李管家在一旁看顾着,芸娘从厨房端来一盘刚出锅的炸油果儿。
“小郡王,油果儿烫,慢点吃”
“知道了,芸婆婆”,萧遇从腰间香囊里掏出一粒金瓜子,递过去,“芸婆婆辛苦了”
芸娘推拒,“不用不用”,笑着走了。
落星园的下人,都是看着萧遇一天天长大的,对他也是真心喜爱,再说,他们怎能要小孩子给的赏赐,这不合规矩,会被李管家训斥的。
张青嬉皮笑脸上前讨赏赐,“小主人,这金瓜子芸娘不要,不如给我吧,你想看烟花还是看比武?”
“别的行不行?”,萧遇歪着头。
张青拍胸脯,“当然行”
萧遇瘪了瘪嘴,“那你带我去见我娘亲,不要告诉我爹爹”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飞鹰立即屏退其他护卫和李管家,与张青面面相觑,两人都心情沉重。
萧遇跳下软凳,手里热乎乎的炸油果儿也不香了,大家都有事瞒着他。
“遇儿”,萧言祁从院门外走进来,他当做没看到方才发生的事,牵着萧遇进了屋内。
萧遇闷闷不乐,“为什么娘亲还不回来?”
萧言祁沉默了一阵,将儿子抱在榻上坐着,试探:“遇儿觉得现在的日子,好不好?”
萧遇想了想,“好”
萧言祁神色温和,“府上每个人都很喜欢你,你表姨很喜欢你,在青州的师祖也记挂着你,还有爹爹,爹爹最喜欢遇儿”
“我会陪着遇儿长大,即便没有娘亲,遇儿是不是也会很快乐?”
萧遇皱着眉头,低声回道:“遇儿是很快乐,可是爹爹不快乐”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能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他隐隐的有种感觉,他或许永远都见不到娘亲了。
萧言祁心像被针扎了一样,脑中某根弦突然崩裂,他自以为藏的很好,却还是被年幼的儿子一语戳穿。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萧遇,却只有一人爱过他。
蕲州城楼上,傅峥站在月下,独自遥望着北方,傅越傅远和傅见禅三人拎着几坛子酒走来。
“大哥,除夕夜,咱们喝两杯吧”
傅峥转过身,令将士搬来桌椅,四人坐下来,喝着酒守岁。
他手下的将领跟随他多年,这两年南征背井离乡,今夜他让守城的将领都早早回去歇着,自己亲自坐镇。
寒冷让冬夜越发漫长,他举起酒碗,“你们跟着我,都辛苦了,我敬你们”
傅远立马接话,“都是一家的兄弟,大哥跟我们客气什么”
傅越和傅见禅捧起酒碗,四人一饮而尽,一碗酒下肚,身体都热乎起来,傅远年纪小,插科打诨热场子,傅越笑着揭短他小时候的糗事,兄弟两打起嘴仗来。
傅峥听着也笑了一声,他看了看性格稳重的傅见禅,关心道:“可有写封家书给绮云,那丫头,怕是在心里骂我不放你回家 ”
傅见禅颔首,“前几日就差人将书信送去了”
傅越一年前定了亲事,匆忙办过婚礼之后便回来打仗,傅峥想了想,“半月后,你和傅越都回北境,跟家人团聚吧”
“那我呢,我呢?”,傅越急道,“大哥,你怎么厚此薄彼,就因为我没娶媳妇吗?”
其余三人笑起来,傅越拍弟弟的头,“急什么!回去我就让爹娘给你找个好姑娘”
“成啊,我要长得漂亮的,脑子聪明的,最好是像绮云表姐那样会功夫的,不过脾气可不能像她,我喜欢温柔嘴甜的”,傅远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憨。
傅越一个暴栗敲在弟弟头上,“你小子痴人说梦,上哪儿给你找这种姑娘? ”
“万一就有呢”,傅远大声还嘴。
“别做梦了!”
熟悉的女声响起,四人一惊,一道身影从楼梯转角处走上来,邵绮云抽出鞭子,眯眼道:“傅远,竟然在背后偷摸摸嫌弃我的脾气,看我不揍你小子”
傅远来不及惊讶,闪身躲傅见禅身后,“姐夫救我!”
邵绮云气冲冲上前来,傅见禅喜不自胜,定定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她叉着腰,“你不回家,我就来找你了”
傅远躲在后面偷笑,傅见禅看了傅峥一眼,颇有些求饶的意味。
“见禅,带绮云去歇着吧”,傅峥发话。
“是”,傅见禅转身拍傅远的肩,手上用劲,一本正经,“我们先告辞了”
见傅远吃瘪,邵绮云嘲笑了两声,率先转身朝外走,傅见禅跟在她身后,她状若无意道:“对了,我还带了个宝贝过来”
她也没解释,直接下了城楼,傅峥面露不解,随即一阵脚步声跑上来,他望过去,傅明洲吭哧吭哧爬楼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爹爹,表姑坏,她跟我比赛爬楼,竟然用轻功作弊”
傅峥愣了愣神,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将儿子抱起来,儿子长高了,也重了不少,他不想问儿子为何而来,这一刻的欣喜已经充满了他的身体。
“爹爹,我来跟你团年”,傅明洲趴在父亲肩头,冲傅越傅远各自喊了声叔叔,二人面露欣慰。
傅峥抱着儿子走上去,脱下身上的大氅裹在儿子身上。傅明洲指着楼梯,“兰姑姑也来了”
兰若站在楼梯转角处,没有上前,傅峥也没有不悦,他对兰若这个丫头,异常的宽容。
城门对面突然亮起大片火光,他们看过去,一名士兵在下面禀报,“王爷,高忠带着几百人正在靠近”
傅越和傅远变了脸色,傅远:“高忠何意?”
只带几百人,应不是来攻城的,傅峥吩咐将士们做好准备,他将儿子放下,那厢高忠已至城门下。
不久前,高家军探查的士兵来报,有一大批人马从北而来进了蕲州城,高忠料想傅峥无意在今夜开战,于是亲自前来探探。
傅峥拉弓,箭对准高忠。
高忠骑在马上,笑道:“镇北王,今夜这日子,咱们就不打了吧”
傅峥冷声:“你既不想打,还不滚远点”
高忠:“我瞅你大过年的亲自守城,前来找你唠唠嗑,咱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本王没空陪你唠嗑,再不滚,我可不会客气”,傅峥眼神示意傅越将儿子带走。
傅越抱起傅明洲,傅明洲不明所以,着急地喊了声“爹爹”。
随后被迅速带离城楼。
高忠惊讶道:“镇北王,方才那是你儿子?”
傅峥:“与你何干?”
高忠又问:“公主生的?”
“绷”的一声,利箭离弦射向高忠眉心,高忠挥刀将其斩断,伸着头朝傅明洲消失的方向瞅。傅峥的第二只箭接踵而至,他只能驱使马往后退了几步。
僵持片刻后,高忠带着人撤退,一刻钟后,周围恢复寂静,傅峥收了弓箭,傅越道:“大哥,你去陪小侄子,这里有我守着”
傅峥确实惦记着儿子,叮嘱道:“若有异动,速来报我”
傅越:“属下遵命”
这夜平安无事,翌日清早,傅峥带着儿子用早膳,傅越换班回到城内,向傅峥禀报:“大哥,昨夜风平浪静,不过今天天刚亮,高忠突然派兵送了东西来,说是给小侄子的礼物”
傅峥皱眉,傅明洲放下筷子,睁大眼好奇道:“给我的礼物?”
傅越把手中的木盒递上去,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块长命金锁,用红绳和红珠串着,质朴却贵重,“我仔细验过,此物无毒,也没有暗藏机关”
只是不解高忠是何意,给敌人之子送金锁,非常人之举。
傅峥确信自己与高忠无任何情义可言,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兰若,问道:“高忠与星儿有旧?”
兰若回想片刻,“殿下曾有恩于高忠”
傅峥沉默了会儿,拿起金锁给傅明洲玩,他对傅越道:“你去告诉他,他的礼孩子收了,但休想我对他手下留情”
傅越领命而去。
水芜居,裴汶之前来赔罪,灵星已恢复如常,她嘲讽道:“想不到堂堂江陵王,也玩这等下作手段”
裴汶之没替亲爹辩解,“昨夜是我太大意,你放心,再不会发生此等事”
毕竟,他爹误会秦哲好男风,绝不会再想让其当裴氏的赘婿。
“罢了”,灵星叹气,“正事要紧,眼下情形,必须再逼江陵王一把,他才会让权与你”
裴汶之点点头,好奇道:“这回你想用谁?萧丞相还是镇北王?”
灵星:“此时,自然是朝廷更怕裴氏有异动,年底江陵给皇室的税银还未送到郢都,让我们的人假装水贼劫了吧”
皇帝本就时日无多,此举怕是要将他气没了,裴汶之心想。
裴汶之走后,灵星走进霍云追的卧房,霍云追躺在榻上昏睡,他昨夜竟是在她门外守了一夜,外面很冷。
她心里生气却没发作,偷偷在他的茶水里放了昏睡丸,他从她手里接过茶水毫不设防的饮下。
她不怀疑他的真心,这傻小子有时胆大妄为,又患得患失,尽做些让她又气又心疼的傻事。
今早开门他见到她,用满身寒气的身体抱她,“好冷”
灵星:“为何不回屋歇息?”
霍云追:“我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迟了 ”
灵星:“你可以进屋守着,就像我们当初逃亡那样”
霍云追:“当初可以,昨夜不行,我对你已无法克制,外面冷,能让我清醒”
她好似,已经拿他没办法
这章也是肥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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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 1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