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43章 故友新坟

伍德伯里的围墙短期内难以修复，瑞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将这些人收留到了监狱。

我在安德莉亚家中发现了她的手枪，一年前她曾在房车里告诉我和肖恩，这是她父亲在她和艾米出门旅行前送的礼物，并说“两个女孩出门在外要能够保护自己”。可是艾米丧命于亚特兰大，安德莉亚葬身在火海与枪口下，手枪失去了它的主人，理应随主人而去。

清晨的光辉穿透云层洒满监狱的院子，铺在每一幢建筑上，我从车窗望向浅云与天边无法直视的旭日，光线耀眼，我垂头发呆，思绪飘荡，放空大脑。格伦驾驶的车子在监狱外门口停下，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另一边，达里尔抱着莫尔的头颅也下来了。

昨夜，莫尔牺牲自己与总督同归于尽，两个人如帆船被行尸掀起的巨浪掀翻打成碎片，沉入海底。达里尔放下一切冲奔向房屋，瑞克抱住他的腰不让他上前，他鼓足了劲想要挣脱，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哥哥从里面救出来，但行尸堵住门口，屋外还有挤不进去的十几只行尸，他若靠近则必死无疑。

我绕过尸群，捡起我的剑和瑞克丢失的手电筒，决定用光亮引开行尸。我的大拇指刚一按在开关上，月亮不合时宜地浮出真身，银白的月光照亮了遍地嘶吼饥饿的行尸，照亮了达里尔惊骇的脸，照亮了世间血浓于水的生死别离之苦。

我们看得清行尸，行尸也看得清我们，被隔绝在外的十几只朝我们走来。达里尔没有使用弩箭，而是双手各握一把短刀用力扎进行尸的脑袋里，再发泄似的搅动。纵使他心中万千仇恨与悲伤，我们经历了一天的战斗，体力不支，他撑不了多久便会倒下，这与他的意志和信念是否强大无关，他只是个**凡胎的人。

“达里尔！我们得想别的办法！”我持剑上前相助，奈何我的胳膊开始发软，刺击时感到吃力，平常一剑就能解决的行尸需要三四下才能击杀。

“那是我哥，你们不要管我！”他的呼吸急促而颤抖，喊叫声令屋子内外的尸群狂躁骚动，“快离开这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愤愤地用剑柄敲打他的后背，怒道：“什么你的事情！说话前给我过过脑啊你！”

他不再赶我走，我们背靠背迎战尸群，锋利的长剑插入行尸腐烂的皮肉，撩拨出黑血在月光下迷了我的眼，我扭过头再挥砍，清脆的“哐当”声震了一下我的手腕，剑刃劈在一只行尸的头盔上。行尸牢牢抓住我的头发，我忍痛踹向它的腹部抵住它，右侧又是一只行尸袭来。我的心脏漏跳一拍，手中剑只允许我刺穿眼前行尸的下颚，至于右侧的行尸，我来不及反抗。

“别怕！”

犹如吃了定心丸，眼底瞬间溢出泪水，达里尔的蓝眼睛比天上的北斗星还要明亮，变成了一只铃铛摇颤，与我的心跳同频。他捅死了那只行尸，然后拽着尸体扔向其他的行尸，我们仍被尸群包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看到瑞克和米琼恩了吗？”经他一问，我才想起这两个人不见了身影，但无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又去了哪里，他们一定都是要帮我们。我吐出一口浊气，嘴中的腥味不减，牙齿漏风，牙龈肿痛，说话有点大舌头，与达里尔不知疲惫地杀行尸。很快，就不止是口腔内有血腥味了，我们两个浴血奋战，身上还挂着行尸的肠子和眼球。

这时，汽车鸣笛声响彻黑夜，是瑞克他们按响了喇叭。

“安，跑过去，躲起来！”

于是我跟随达里尔杀出重围，往停车的方向奔跑，在一处树林的角落里躲藏进阴影中。追我们的行尸失去了目标，便继续前行，循着喇叭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农资店里的行尸基本全部被瑞克和米琼恩引离，达里尔刻不容缓地回去，我戒备四周，担心还有逗留的行尸，紧张地咽下口水，跟在他后面，再一次踏入莫尔与总督同归于尽的逼仄房屋。

屋门的对角摆放有一排排装肥料的过腰高的陶罐，莫尔倒在陶罐上，浓稠的血味隐隐混有甜味，糊在每一丝的空气里，缠上我的嗅觉，我吸一口气便觉得像是目睹了莫尔被行尸撕碎啃咬的全过程。他的身上被开了个大洞，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尽在刚才那群行尸的肚子里。衣服的碎布躺在血滩中，有一只握枪的右手单独在陶罐的盖子上，那把枪是我的伯/莱/塔。莫尔除了脑袋较为完整外，浑身的肉都没了，就剩下浸血的森森人骨，即使如此，他还是变成了行尸。由于没有四肢协助他站起来，他只能在昏暗的房间里爬行，乌青的脸色阴森可怖，空洞的眼神死气沉沉，再也听不到他沙哑的笑声与顽劣的调侃，莫尔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一具行尸。

达里尔停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莫尔，脚挪动不了一步，他与哥哥对视，嘴里吸溜吸溜发出绝望悲凉的声音。莫尔越爬越近，达里尔耸着肩后退，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被哥哥发现后，害怕哥哥给他一顿教训般。

“不！”达里尔扯着嗓子喊，跪在地上趴倒在莫尔面前，推开莫尔，莫尔再次爬过来，他又一次推开，直到第三次，达里尔狠下心用刀杀了莫尔。我数不清他扎了多少刀，扎到莫尔的整个脑袋被血覆盖，达里尔力竭后倒，丢了刀，躺在地上啜泣，起身看一眼死去的哥哥，沉重地喘息，胸腔起伏得厉害，伏地痛哭。

他始终背对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更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情，我抹掉眼泪，擤了擤鼻子，也跪在莫尔旁边，伸出手抱住达里尔，他失声哭泣，手指无力地抓住我的衣角颤抖个不停。我想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可是我做不到，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收拾不好，怎么能希望他立即从伤痛中振作呢。

瑞克与米琼恩赶到的时候，达里尔仍然靠着我轻轻呜咽。

“该走了。”瑞克不忍心看莫尔的死状，他蹲下身，手搭上达里尔的肩膀。

达里尔僵硬地点头，颤颤巍巍站起来，用另外一把刀小心割下了莫尔的头颅抱在怀里，他哭得双眼红肿，却不浑浑噩噩，反尔眼神更加坚毅，灼灼似燎原之火，用少有的温柔对待哥哥的残躯。

监狱内，围栏外的丛林中鸟鸣婉转，我挖坑的动作慢了下来，朝着碧绿的林子望去，思索着那里面还有多少我们未知的危险，而将来，我们又将面对何种我所不知道的恐怖。我把安德莉亚的手枪埋在草地里，在洛莉和T仔的旁边，达里尔也挖了个坑葬下莫尔。

我们同时被监狱里嘈杂的声音吸引，瑞克指挥伍德伯里的居民们从大巴车里般行李进到牢房，除了两个孩子正朝我们走来，其他人都在帮瑞克维护秩序。

“你们应该去睡一觉，”索菲亚出于好意说，“你们太累了，身体会垮的。”

我将最后一铲土倒在安德莉亚的坟墓上，挤出笑容应道：“是的，我会去睡觉休息的。你们两个怎么样？昨天很惊险，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说完，我转而帮达里尔掩埋，他手臂发颤，连铁锹都拿不稳。

“我爸爸说你们把主力都歼灭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难怪记忆里到处都是尸体，我的子弹用光了，剑也钝了。

卡尔还有话想对我说，他犹犹豫豫，盯着两座新坟发呆，我累得说不出话，不想主动询问，要不是外面的草地太硬会硌得我背痛，我恨不得躺下直接闭眼睡觉。然而卡尔还是说了出来，他不太赞同自己父亲的做法：“安，你觉得我们应该收留那么多人吗，爸爸说他们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可他们曾经都想杀了我们。索菲亚觉得我这样想太无情了，你也这么觉得吗？”

“卡尔，”我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相信瑞克的选择，人多不是坏事，不过你有警觉心是值得表扬的，任何时候你都要切记保护好自己还有你的心爱之人。”这一句话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腰部酸痛，索性躺下吧。

“安！”索菲亚大声喊我，我微眯着眼，渐渐闭上，“达里尔你怎么也躺下了！”因为我们都到极限了，身体上，以及心灵上的。

“再怎么说也先把衣服换了吧，这样睡觉真的好吗？”

“索菲亚，别打扰他们了，我们走吧。”

“唉这两个人也真是的。”

孩子们离开院子，索菲亚说的没错，我和达里尔身上腥臭难闻，各种味道结合在一起，仿佛是两具尸体躺在这。可我实在太困了，肌肉与关节叫嚣着疼痛，感官迟缓，他们的话我都得反应许久，我真得睡会儿了。

睡一觉吧，再睁眼时，光明会照耀着我和达里尔，我们都将坦然迎接未来的挑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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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故友新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