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37章 左右为难

送走了安德莉亚，接下来轮到对莫尔的审判。

通过他的讲述，我们得知他一开始就是与总督合谋打算侵占我们的庇护所，故而演了一场戏，假装发生口角，爆发冲突，然后被关起来，等待我们的救援，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到监狱，获悉具体位置，再寻机将消息传递给总督。

“我带走达里尔那天，你从酒吧追出来，我看着你的眼神，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伍德伯里找他。”莫尔隔着铁门喊我，我愤恨地踢了一脚门，哐当的响声回荡在牢房中，震感从脚尖蔓延开，“别生气嘛，至少结局是好的，大家都在这里。”

“奥斯卡和阿克塞尔死了，他们死在我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你得习惯，这世界上每天有人死，一点也不稀奇。”

达里尔将话题拉回正轨，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都是喊出来的：“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艾伦和本帮的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昏过，你故意受伤是为了我把你带回来！”

“老弟，你清楚得很，何必再问，”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尽力回忆，“不过安的剑太锋利了，我那时是真的失血过多晕倒，醒来时你们两个在我旁边聊天，吵得我睡不着觉。达里尔很了解我，又那么关心我，我作为哥哥真挺感动的，就想着什么他妈的总督，通通去死吧，我要和我弟待在一起。”

瑞克将信将疑：“你的意思，你是被艾伦和本强行带走的？”

“对，那两个小子听到你们说起伍德伯里，一大早把给我换药的老头打晕，让我领他们去那儿，”莫尔啐了一口，嘴角有些抽搐，“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所以换了条路想教训教训他们，结果双拳难敌四手，我只能逃跑，晕倒在路边，还以为他们会杀了我呢。安，我救你，你救我，我们两不相欠。”

我不由得轻笑，真是孽缘。

同时我又感谢莫尔的坦白，原来总督本就准备对监狱下手，而不是为了报复在伍德伯里引发混乱的我们。我时常在想，这一次有我的介入，格伦与玛姬幸免于难，那么双方之间的战争是不是可以避免，然而我想多了，也想少了，在我和达里尔遇见莫尔的那天，战争就打出了响亮的第一枪。

“以后莫尔住在这里，他现在和我们一伙，大家得习惯一下，”达里尔不打算讨论，直接宣布决定，并补充了句，“你们所有人！”

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即使有，也只会看在达里尔的面子上暗自腹诽，更何况瑞克与格伦间接害莫尔失去了右手，骨子的善良使他们对面前这个遍体鳞伤，浑身淤青的混蛋不再表现出半分的抵触，我们没有深仇大恨，莫尔理所应当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不过，还是有人对他恨之入骨，瑞克也察觉到米琼恩握紧的双拳以及钉在莫尔身上的毒药般狠毒的目光，他看向米琼恩，缓缓抬手，做着按压的动作，生怕对方一怒之下提刀杀了莫尔。

赫谢尔手上拿着一本《圣经》，那是他在监狱的一间牢房中找到的，最近一直醉心阅读，睿智善良的他分辨得出谁是敌人，谁是伙伴：“莫尔服过役，他也许不守规则，但不要低估他对自己弟弟的忠诚。”

闻言，瑞克打开铁门，莫尔走进来，高声询问达里尔他们的房间在哪。

“无处不是。”我回答道。

“你是指什么？”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达里尔：“他喜欢睡在地上。”

“哦天！老弟，你真够野的。”

瑞克把之前关着泰尔西四人的牢房安排给莫尔，莫尔一屁股蹦坐到床上，床铺发出“咕咚”的巨响，底板被震出宛如瀑布的灰尘。格伦皱了皱眉，与瑞克到外面窃窃私语，我倚着铁门看达里尔收拾牢房地面的垃圾，隐约听见格伦向瑞克提议：“如果说有一举两得的办法呢，把莫尔交给总督，作为谈判砝码，交出他的叛徒，或许可以停战。”之后总督确实要求用人换取和平，但要的不是叛徒，而是刺瞎了自己一只眼的米琼恩。

但这个方法并不可取，格伦高估了总督的做人标准，不管我们是否按照总督的要求行事，他都铁了心要杀我们所有人。

由于莫尔待在牢房里，不愿与莫尔共处一室的米琼恩回到院中寻觅的房车中休息，瑞克父子也出去放哨，卡罗尔抱着朱迪斯喊索菲亚与贝丝去看今日黄金做的夕阳，而格伦和玛姬这对情侣则是不知道去哪约会了，也许是塔楼上，也许是某一处无人涉足的监牢。我留在自己的房中，妄图用干抹布擦试长剑上的血，直到双臂酸痛，我才稍稍满意。

楼下，迪克森兄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赫谢尔来到他们门前，我听见这动静，起身趴在栏杆上向下望，莫尔的声音从我脚底这块铁板里传来：“你是那个农场主赫谢尔。”

“那你一定是那个败类莫尔了。”

“哈，一大把年纪还在折腾，我要是你我宁愿被行尸咬死。”

达里尔斥责他：“注意你的言语，放尊重些！”

“这些人救了我的命，让我有更多时间陪我的女儿们，也让你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弟弟，这份恩情难以估价。”

“世道崩坏，还谈什么有价无价。”

短暂的沉默后，谈话继续。“我不止很久没看过《圣经》了，我还迷失了方向。”赫谢尔应该是把他的《圣经》拿出来给莫尔看，他念起其中的一段，“‘如果你的右手触犯了你，把它砍掉，丢得远远的，这是有益的选择，因为其中一个必定消亡……’”

“‘而不是你的整个身体坠入地狱。’《马太福音》第5章29至30段。”谁能想到莫尔背诵起《圣经》比他穿衣服还要轻松流畅，哪怕我事先知道，还是被吓了一跳，怪有反差感的，“伍德伯里有个超赞的图书馆，那是我所怀念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当总督再次来时，他会先杀掉我，之后是米琼恩，我弟弟，安，然后是你的女儿们，格伦，卡尔，还有那个婴儿，所有剩余的人，最后杀瑞克，让他亲眼目睹家人和朋友的惨死，这就是你们要对付的人。”

我从二层下楼梯，走向他们，腰间的剑柄先我一步迈入房中，我与达里尔对视几秒，相顾一笑，随后对莫尔说：“是！那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人，那就是我们要杀死的人。”

入夜，大家聚在一起，我计算着时间，想来安德莉亚已经回到伍德伯里，她今晚会怎么做，是仍下不去手，还是立下大功一件，无论是哪种，我们都回不去曾经了。

贝丝时隔多日再次唱起歌谣，清亮的嗓音飘过油灯的提手，于皎洁的月下散开，灰色冰冷的墙壁在这一刻变得柔软，将歌声像波浪一样送到每个角落。瑞克怀抱熟睡的朱迪斯靠近我和达里尔，赫谢尔站在我旁边，我们专心聆听贝丝的演唱，各怀心思。

“总算重逢了。”达里尔提起安德莉亚。

瑞克应道：“她左右为难。”

“我们都是。”赫谢尔面容严峻，“安德莉亚说的在理，总督全副武装决心杀了我们，这是一场不好打的硬仗。”

达里尔问瑞克：“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也得准备，我要出去一趟。”

“安和我明天出去。”我们打算去那个镇子里的警局找找武器。

“不，你得留下盯着你哥哥。我之前没说，我很高兴你们回来，真的，但如果莫尔在监狱惹事，达里尔你得负责。”

达里尔答应了：“我会看好他的。”

“你和谁一起去？”我站得脚痛，两步跨到瑞克边上，端详朱迪斯平静的睡脸。

“米琼恩，你很信任她。”

我笑了笑，望向坐在对角出神的米琼恩，只说了个“对”字。

“你确定这是好主意吗？”达里尔不太放心。

“我还不能安全信赖米琼恩，但我完全信赖安。”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暖：“谢谢。”

瑞克带上卡尔与米琼恩在第二天早上出发，他把监狱托付给达里尔，然后踏上回家之旅，这趟旅程可不轻松。

我还是念念不忘小镇上的警局，如果达里尔不能跟我去的话，不如喊格伦和玛姬，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达里尔，他严词拒绝，称我今天最好哪里都别去。我倒是想听他的话，然而莫尔也想去酒吧搞点酒喝，监狱的日子过得太窘迫了，他无法习惯，建议我和昨天那样偷偷溜出去，再带些酒回来。

这家伙真会指使人，竟敢说这是我的义务，我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在索菲亚的陪伴下到院子里修整土地。赫谢尔规划出一片菜园，他需要人手，我在这方面有一点点经验，向他还有玛姬和贝丝学到不少种植相关的知识。

这时，院子外面出现了汽车声，不可能是瑞克他们，只会是总督的人。

我急忙喊大家趴下躲在草丛中，那辆车子贴着围栏行驶了一段距离，我瞥见坐在里面的是米尔顿，他丢了个东西出来，轻飘飘的好似是纸。他和我们不存在交集可言，唯一能搭得上关系的就是安德莉亚，我有股强烈的预感，那张纸上一定写着安德莉亚昨夜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