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守寒窑的……
死了。
骗人的……
却还在活跃。
“不管你是谁,我都爱你。”
蓬莱绛阙里头。
夜昙正大放情怀。
按她的理解,其实男人都非常缺爱!
因为他们没有被无限包容过。
所以……好男怕缠女!
“神必据我!”
“是是是……”
这就是娶了年轻妻子的烦恼吧。
玄商君有着清醒的自我认知,将人好好搂紧了。
“那你以后也要看看清楚,可别再把人给认错了。”
“人家我只是因为眼睛花了!”
她的虹光宝睛还在分身身上。
现在就有点老花眼。
所以方才一个不小心,错抱了飞池。
谁知道他居然会吃醋!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就是会吃醋呀。”
若说这侧影世界的勉强算他自己,吃醋理亏的话,那现在这些呢?
可不是要大吃特吃!
最好是能让娘子好好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昙儿……”
“嗯?”夜昙在人怀里拱着毛绒绒的脑袋。
“要不我们……”
夫君的眼神太过熟悉,夜昙当即会意,一把将人拉走。
“好呀,走走走!”
玄商君一脸免费的笑容。
娶了年轻妻子的烦恼呀……
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会儿某花还不甚安分。
她抬起头,目光钉在人下颚上。
“那我若是男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啊?”神君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那个宝琴……”
“不是啊!”
夜昙噘嘴。
“我是说咱们都是男的,你要和我做兄弟?”
“……可能吧。”
神君打着马虎眼,将夜昙乱拱的脑袋轻轻按回自己胸前。
其实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克服那心理阴影。
————————
“观音大士,为何在此?”
夜昙一边忙着同夫君亲密,一边忙着和侧影世界中突然显形的菩萨讨价还价。
没错,她的浊气分身还逗留在这个世界里——这不是才千方百计地哄好了夫君么。
这回夜昙定点拜访的是珞珈山。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
菩萨一派慈祥,头顶上的圣光那是卟啉卟啉的——还好分身花昙的虹光宝睛自带调节光圈的能力,才没被闪瞎双眼。
她将眸中的泪意眨掉了些。
“阿弥陀佛,三千世界的事,贫僧大抵是知道的。”
“当真都知道?”
夜昙的眼睛滴溜溜转。
“不能全知,但能略晓。”
观音大士依旧笑得很慈悲。
“那……”
那她还客气什么?
“公主可是有所求?”
观音大士不是没听说过某花的光辉事迹。
佛法无边,即使是在不同的世界,也能有感应。
这位……
什么在法会上乱摸罗汉脑袋啦,喝灵吉头顶的那瓶水啦……
这会儿不会也来喝自家净瓶里的水吧?
大士脸色不变,但心里多少有些警惕,默默收紧了自己手上的瓶子,用杨柳掩饰一二。
又赶在夜昙开口之前言道。
“贫僧已知公主来意,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都知道?”夜昙凑近去。
“那他现在在哪里?”
“轮回。”
“为何!大士你就不能赐他一点成仙的机缘?”
某花质问得理直气壮。
“他需要修行。”
“为什么呀!佛家不是帮人跳出轮回的么?”
“公主可知释迦牟尼佛本生故事?”
“呃……”
那是佛陀在无数劫轮回中,以不同身份,如国王、仙人、动物、女人、妖精等修持菩萨道、积累功德的故事。
慈悲、智慧、忍辱、布施。
都是修行。
“那轮回完了就能成佛了么?”
夜昙眼睛亮闪闪的。
其实让她有琴离开天界也不是不行吧。
倒不如说是正好!
“当然……不能。他尘缘未了,阿弥陀佛……”
“哦哦!”
某花一改失落表情,拍拍胸脯,一脸骄傲。
这尘缘不就是自己么!
这可绝对不能断!
夜昙索性就在菩萨脚底的莲花台上找了片合适的花瓣坐下来。
她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一个伏身,便抱住了莲花花瓣。
东张西望好一会儿,还唰地掀起观音的裙子瞧起来。
“你作甚!”菩萨差点没跳脚。
好容易才凭借高深修为维持住一方神灵的体面。
“我找莲子呀!”
夜昙理直气壮。
“大士你这莲台是不是保真的呀?该不会是假花吧?”
她这么一朵硕大的真花那可是看不得假花在眼前舞的哦!
菩萨只觉自己额头青筋狂跳,赶紧施法掩了掩裙裾。
“……公主究竟有何事?”
“那大士呀……”夜昙讪笑着爬近,一把抱住人大腿。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搞得观音身子瞬间僵硬。
“商量可以,但公主别动手动脚。”
“喔。”
夜昙从善如流,又去摸自己衣襟。
然后掏出好多金子。
佛要金身嘛,道理她都懂的~
“大士大士,你看这些够不够谢仪嘛~不够的话我下次再带来!”
潜台词——这次必须满足她!
离光夜昙画大饼的技能无比娴熟,耍赖皮的功底更是无人能及。
“阿弥陀佛。”
非礼勿视中的菩萨矜持地睁开眼。
“……贫僧可送公主去,但机会就只有一次。”
大士其实不在乎金身,大士的香火很旺,其实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此刻她只是有点想让某朵爱捣蛋的花赶紧走。
奈何送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次行不行?”
夜昙还在扳着手指那讨价还价。
“阿弥陀佛……贫僧只能助他一世。”
这金手指也不能开太大了不是。
“要不……你让我挑挑,有轮回簿子么?”
夜昙摸摸屁股下的莲台。
花瓣饱满,灵力充沛,应该很补,有点想要啊……
丝毫不管什么同类相食的问题。
啃花瓣的念头塞了一脑门。
那粉色莲台似乎也能感觉到一丝不妙,即使无风也开始微微晃动。
“阿弥陀佛,没有簿子。一切皆是缘法。不过,这当是他轮回里难熬的一次。”
大士当然感受到了自家莲台的恐惧,便相当策略地勾住了某花的注意力。
“什么,那就是很惨咯?!有多惨?”
其实她有琴应当也习惯了受苦……
夜昙脑内飘过些虎狼之语。
不行不行!
她不能坐视不管的呀!
既然观音死不松口,那她还是要将机会最大化!
“轮回本就辛苦。不过,其他当会比这次好一些。”
观音连忙补充。
“你保证!”
夜昙公主是死咬不放的那种。
“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见夜昙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观音只能继续循循善诱。
“公主掷签吧。此签当是能够选择他下一世的身份。”
“啊?”这么草率的么?
这下,某朵很开放的花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咳咳……公主请。”
“哦……”夜昙看着菩萨凭空变出来个金光闪闪的瓶子。
她抱着瓶子挪了几步。
这大宝瓶还怪重的呢。
好容易才稳稳将之放在地上。
夜昙郑重其事地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佛祖呀佛祖,您就给我来个上上签吧,不然……不然我就……”
砸了你神像!拆了你神庙!
这话她现在可不敢说出口了。
毕竟有求于人么。
但离光夜昙还是在心里将威胁滚过了好几圈。
一通输出后,夜昙猛地一抖手臂。
签筒纹丝不动。
她愣了下,又换手,抖了两下,还是没出签。
“诶?不是轻轻一晃就掉出来吗?”
“宝瓶中有归墟之水。”
“啊?”
夜昙狐疑道。
“归墟?”
这破玩意儿她这辈子都不想听见!
“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是为天地平衡。”
咣啷啷啷!
夜昙根本没在听的,一阵捣鼓。
签筒蓦的发出一阵瓷器互撞的脆响。
“咚!”
一根签跳出来,直挺挺地弹到了她额头上,正中眉心。
“哎哟——”
夜昙捂着额头去捡签,翻过一看——糟糕……
抽中什么不太对的身份!
夜昙瘪嘴,看向菩萨。
“能换么这?”
结果当然是不能了。
夜昙公主有点愧疚。
这次给她有琴抽到了个不咋地的身份。
便是苦着一张小脸,当算和观音再磨磨看。
观音杨柳一挥,那宝瓶便又回了她手。
还免费赠送了一句高深莫测的玄学。
“阿弥陀佛,此乃因果。”
——————
一白衣道士牵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祁连山脉的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疼,手也冻得通红。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面前这只通体如雪的小牦牛正用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他。
它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属于这片被风沙打磨了千万年的高原。
“师兄,咱们真的要带它回昆仑墟?”另一个年轻些的青衣道士搓着手,呼出的白气在清晨的冷空气中凝结。
“师父只说让我们寻些法器材料,可没说要养灵兽。”
“星辰碎片打磨的玉器实在难得。”
白衣道士轻抚小牦牛额间那簇银白色的毛发。
“这祁连的白牦牛百年才出一只灵性高的,杀了取魄太可惜,不如就待它修成人形,再做区处。”
小牦牛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求情,便凑过去,温顺地蹭了蹭道士掌心。
三日后,昆仑墟牧场的黑牦牛群骚动起来。
虽未化形,但能在这的,当然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灵物。
“看那个怪物!”
一头健壮的成年黑牦牛喷着鼻息,铁灰的牛角泛着冷光。
白牦牛那雪白的毛发在正午的阳光下几乎透明,与周围黑褐色的同伴们形成刺眼的对比。
“滚出去!”
黑牛们的首领猛地冲上前,尖锐的角尖划过白牦牛的前腿,留下一道血痕。
白牛哀鸣着后退,背脊撞上了围栏。
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在祁连的雪山脚下,它是牧人眼中的祥瑞。
夜幕降临后,白牛独自蜷缩在牧场最偏僻的角落。
昆仑墟的星空比祁连的更近,也更冷。
它舔着前腿的伤口,咸冷的风吹干了伤口。
夜里,狼群无声地包围上来,黄绿色的眼睛锁定这个异类——它晚上会发光。
领头的公狼扑上去。
白牛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星辰玉佩在发光,本能地闪避,但后腿仍被狼爪撕开一道口子。
它只能匆忙往黑牛群中躲避。
理所当然地被嫌弃。
但好歹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待到太阳升起,情况却更糟了。
高原的阳光没有一丝温柔,扎入白牦牛未被长毛覆盖的皮肤。
它身上开始脱皮,鲜嫩的皮肉渗出淡粉色血丝。
那血顺着它后腿早已溃烂的伤口一路流下,和干涸的陈血混合,散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那气味,很快就传开了。
黑牦牛们开始变得躁动。
起初,它们只是侧身躲开,接着有几只开始用角顶它。
再然后,是合围,是驱逐。
它被赶出了圈。
没有人来管它。
那群道士早在几日前便随师父闭关炼丹去了,只留下一堆空荡荡的木屋,连看畜的童子都不见踪影。
高原上风呼啸地卷过,一望无际的荒草和岩石像无声的告别。
远处,是狼群的气味。
夜晚来得飞快。天边还挂着些红,风里已有了腥味。
白牦牛被咬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胸腔起伏缓慢,像远山沉沉的影子。
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生命就像下沉的夕阳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蓦然间,一道紫雷劈下。
仿佛当年分离混分离沌清浊的那惊天一劈。
一袭浓紫从天而降。
夜昙怒目圆睁,耳边珠链碎玉声起。
她家白牦牛被人欺侮!
腿都断了!
快死了!
那些黑牛、黑狼什么的都坏死了!
夜昙公主气坏了。
虽然她一开始也不是因为这个才救它的。
只是为了正义!
但虹光宝睛显示这就是她有琴的转世!
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
不过……为何是白牦牛……
莫不是……也算是她的因果?
想到这,恶煞昙更是面目狰狞了。
紫色光鞭跃动。
七七八八的生灵都畏惧于那力量,纷纷落荒而逃。
“别怕别怕……”
夜昙抱住颤抖的小兽。
它虚弱地抬起头。
突然冒出的年轻姑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莹白的丹药。
“吃下去。”
她将丹药送到它嘴边,还说着它根本听不懂的话。
“从今天起,你就是昆仑墟的老二了!”
白牦牛不知听懂了没有,只弱弱地叫了几声。
“什么?你问大王是谁?”
夜昙一脸理所当然:“老大当然是我咯!”
——————
夜昙抱着白牦牛,要给它治伤。
牦牛特别温顺,只是趴伏在地上,微微喘息。
夜昙蹲下来,小心探查它那条断腿。
她的指尖在伤处浮动,捏了捏法诀。
一阵紫光闪过,
断肢复原,伤口也渐渐合拢。
白牦牛依旧温顺,只是把脸靠过来,在她脸颊边蹭了蹭。
“唔……行了行了,知道你感激我。”
夜昙忍着脸痒,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又礼尚往来地摸了摸那对厚实的牛角。
“来来来——”她拍拍它脖子。
“下水,咱去河里清洁一下。”
白牦牛居然听懂似的“哞”了一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随着她慢慢朝河边走去。
河水清冽,月光投在水面上,像给夜昙和它铺了一条银白色的路。
夜昙捏了遍清洁诀,又开始往牛身上缓缓泼水。
等洗涮干净了,她也闲不住。
这会儿,又在它脖子处挂上危月燕。
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住这重量。
再挂上一些河边随便采的野花。
给自家牛打扮得美美的!
“很漂亮呀~”
夜昙知道,牧民们都会给自家牛羊做标记。
那她可不得使劲儿标记!
谁都知道,夜昙公主她极度护短,专门对人,绝不对事。
“你知道吗?你叫少典有琴,你是我的人……牛!你要听我的话……好可爱啊你!”
当时她饿得紧,根本就没发现白牦牛还能这么可爱。
(被夜昙寄了自家五脏庙的夔牛大呼冤枉。)
夜昙摸摸这又摸摸那,顺便又给它挂了个铃铛法宝。
“有琴你听我跟你说哦!你就是这昆仑墟最帅的!”
某花牵着牛,唱着小曲儿,往自家搭着帐篷的那片星空下走去。
“不愧是我离光夜昙的牛~”
“你爹娘呢?”
牦牛还是蹭蹭她。
夜昙有点不明白。
不过这意思就还是很依赖她啦!
便是从乾坤袋里继续掏清气丹喂给他。
“你快快长~”
“哞——”牦牛发着低沉的哀鸣。
“哎呀我不懂牛的语言啦。”
夜昙将脸蛋贴在牛角上。
“本公主可不想养小孩呀!”
她需要的那是夫君!
又抚着它光滑善良的毛皮。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除了她自己。
这不,夜昙还专门抽时间找到那群欺侮她有琴的牦牛和道士,把他们痛扁一顿,顺带还薅了点牦牛肉。
“吃不吃?”她大喇喇地将牦牛干塞给人。
“哞——”
“啊?不想吃么?那要不我们还是吃清气丹好吧?”
当然了,离光夜昙是一点没注意到这叫声中的悲愤。
——————
“有琴!”
有各种天材地宝的补,加上本身就充满灵性,化形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夜昙激动地奔过去,抓着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完全不管人家还□□呢。
星空下,刚刚化形的牦牛精模样与她印象中的并无二致。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