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啊。”顾元贺打着呵欠说。
顾妈妈:“你在睡觉?”
顾元贺:“嗯,昨天店铺开业,晚上喝多了,你有事吗?”
顾妈妈:“你大舅走了,你表哥刚打来电话报丧。”
顾元贺愣了愣:“大舅,他才六十多岁吧,怎么这么突然?”
顾妈妈:“脑梗,没救过来。”
顾元贺:“哦。”他有两三年没有跟老家那边的人联络了,不由就想起爸爸去世后他们在老家那几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有一次开学的时候他学费不够,妈妈就去舅舅家里借钱给他凑学费,不想碰了壁,妈妈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后来他才知道,是舅舅他们说了难听的话。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想起来,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只听电话那边他妈妈又说:“咱们也挺多年没回去了,我想吧,趁着这次的事情,回去一趟,我这身体本来也不怎么好,这次回去,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再回去看看了。要不,你陪妈回去一趟?”
顾元贺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行,那我现在就买票?”
顾妈妈:“嗯,就买明天的吧,再晚就赶不上他下葬的日子了。”
顾元贺:“好。”
挂了电话,他在手机上把机票买了,买完想着要不要跟谭默说一声,想想又没说,谭默在忙,还是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好了。
·
谭默下午的会议本来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不过会议结束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袁坛叫来了办公室。
因为程英在,两人之间虽然有之前的龃龉,袁坛依然表现得什么不愉快也没发生过一样,装模作样问候谭默的妈妈:“听说阿姨这两天在A市,我正想和袁眉一起过去拜访一下呢。”
谭默直截了当说:“不用了。”
程英把咖啡端过来,便掩上门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袁坛懒得再装,撂下咖啡杯说:“你轻易不找我,要是我没猜错,又是因为顾元贺吧?”
谭默点头:“嗯,他都跟我说了,我说过的,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既然你不愿意闭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生非,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袁坛眯了眯眼,脸色阴沉下去:“你想怎么样?”
谭默面沉如水,看着他:“现金还是股权,你选一样。”
袁坛的眉头拧了起来:“谭默,你可真狠。”
谭默:“我不这样做,你觉得我好欺,不都是你逼我的吗?”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腕表:“我没多少时间,你要是没想好,就慢慢想,想好了告诉程英,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袁坛阴鸷地一笑:“谭默,你还真是忘恩负义。”
谭默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喝了两口,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我如果真的忘恩负义的话,就不会给出两个选项让你来选了。”说罢他放下咖啡杯,抖了抖西装下摆,向外走去。
他知道袁坛就是见不得他好,大概是从小时候所有人都夸他,都拿他教训袁坛开始,袁坛已经在心里忌恨上他了,但是他没办法理解,都这么多年了,大家早都不再指着他让袁坛向他学习了,为什么袁坛还是放不下那些事情。
他曾经跟程英聊过这个,程英听完说,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程英的妈妈和舅舅身上,大概就是程英的妈妈学习一直很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工作也很顺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家庭美满幸福,而程英的舅舅呢,学习很烂,高中没读完就不读了,有时去打几个月工,有时就在家里待着,游手好闲的,他的外公外婆觉得女儿优秀,女儿日子过得好,那么就必须要多照顾弟弟,不管是他舅舅找工作,还是后来结婚,买房,都让他妈妈出钱,不光他外公外婆这样以为,他舅舅也深受这个思想的影响,他也觉得姐姐就应该管他一辈子,所以后来一次次朝姐姐伸手,没有拿到想到的时,他就开始怨恨这个姐姐,甚至有一次,喝醉了酒,到他们家里闹事,出口便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拧开了他们家的煤气,意图纵火,所幸程英的爸爸刚好下班回来,扑灭了火,没有酿成火灾。
程英当时跟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给他了一个提醒,说袁坛这个人比较偏执,性格不怎么开朗,让谭默堤防他一点,最好是让他不要再插手公司事务,这样大家少了交集,可以避免很多不愉快。
谭默一直没有下定决定,不过昨晚顾元贺对他说的事情,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终于下了决心。
袁坛一直看着谭默,在谭默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你为了他把我赶走,没关系,我走。但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他有喜欢的人,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图你的钱和权势,毕竟到了咱们这个年龄,有多少真爱?不都是找个条件好的凑过过日子嘛。我的话你不信,那天发给你的音频,他亲口对曾刚说的,总是可以信的吧?你道是他那次为什么去曾刚的别墅?他是去拿一件东西,他跟他喜欢的人的定情信物,明知道曾刚不怀好意,叫他去别墅就是想干他,他还去,可见那件东西对他有多重要,这样的爱,还不够感人吗?”他不确定顾元贺有没有把那件东西拿给谭默,有没有对谭默说明一切,但他就是要赌一把,就是千方百计要在谭默心里埋一根刺。万一赌赢了呢?
果然,他看到谭默的身形僵了一下,然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袁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抬手把面前的咖啡杯扫到了地板上,看着杯子碎了一地,咖啡淋淋沥沥溅得那里都是,他心里那股火气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谭默虽然知道袁坛这么说是为了挑拨离间,但他心里还是一阵难受,尤其是想起来昨晚顾元贺对他断断续续说那些话……我不能什么都捞不到吧……
当时他觉得顾元贺喝醉了,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不太明白顾元贺的意思这些话的意思,但也没有问。可现在,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这些影响了心情。
一直到车子上,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程英寻思大概是袁坛又说什么让谭默生气的话了,也不好问什么,默默地替他开车:“谭总,现在回去吗?”
“嗯。”谭默想到要回家,想到顾元贺在家里等他,心里又渐渐好受了一些,即便如袁坛所说,顾元贺是为了钱才跟着他,那也没关系,反正他有那么多钱,总是能满足顾元贺,总是能留住他,只要能把顾元贺留在身边就够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开始得知顾元贺的消息时,他要的也不过是能够跟他在一起,看着他。人要学会知足,不能太贪心了。而且他也相信,只要顾元贺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能融化顾元贺的心。
打定了主意,谭默压在心头的巨石就渐渐落下去,脸色也缓和下来。
谭默进门的时候,楼下静悄悄的,柠柠在餐桌旁边插花,听见脚步声,转过身见是他,微笑着说:“谭总回来了。”
谭默点头。
柠柠又说:“顾先生应该还在睡,一直没下楼。”
谭默再次点头,往二楼走去,推开卧室的门,朝床旁边走过去,顾元贺订完票又睡了,但睡得不太沉,听到开门声,就醒了过来。
他打着呵欠说:“回来了。”
“嗯。”
谭默走过来,弯腰在顾元贺嘴唇上亲了一下,顾元贺摸到他的手很冰,仰着脸问他:“外面挺冷吧。”
谭默:“嗯,风很大。”
顾元贺握住他的手,微笑说:“那我给你暖暖。”
谭默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来亲他,两个人很快就倒在了床上,顾元贺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好容易分开,他大口喘着气,笑着拉起被子给谭默也盖了起来:“这样就不冷了吧?”
谭默在被底搂住了他的腰,刚要再次低下头来亲他,顾元贺却让开了一小段距离:“我有事跟你说。”
谭默停下来,眼神异常温柔地看着他。
顾元贺差点沦陷在他的目光里,为了不在床上躺一天,晚上能亲自下去吃饭,他忍下再给谭默烧一把火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大舅去世了,我妈想回去一趟,下午给我电话的时候,我想着你在忙,就没跟你说,先把机票订了。”
谭默静了一下,问:“什么时候走?”
顾元贺:“明天,我妈说再迟可能赶不上给他送葬了。”
谭默:“阿姨身体不好,你一个人带着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恐怕不行,要不我让程英跟你们一起过去。”他这两天有个政府部门组织的会议要出席,实在走不开。
顾元贺摸摸他的手,坐起了身子:“不用了,程英留在你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我妈身体其实也没那么差,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
谭默又沉思了一会儿,勉强同意:“那先下去吃饭吧。”
顾元贺点头:“嗯。”
晚餐依然很清淡,谭默家的厨师还准备了好些汤汤水水,谭默见顾元贺吹着碗里的汤,却迟迟不喝,道:“这个补气的,多喝点。”
顾元贺点点头,心想幸好谭默说的是补气,如果是补其他什么……
他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只见谭默起身走开了,他正要问,却见谭默拿回来了一瓶辣酱:“你还真是无辣不欢,不过还是要少吃点。”
顾元贺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连吃个饭都不能清心,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谭默太帅了,在心里肖想了这么多年,前些日子又憋得太狠,几下里凑一起,就总有点欲求不满。
饭后两人去了二楼,在走廊上,谭默指了指书房那边:“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如果不太舒服,就再躺一会儿。”
顾元贺摆手:“不躺了,不躺了。”他心想,不能第一次就给谭默留下个娇贵的印象。他也是男人啊,从小立志长大了要努力工作养家糊口的,暗恋小哑巴那些年,总想着小哑巴有残疾,以后如果能够遇上,能够在一起,他一定要努力挣钱,从方方面面把小哑巴照顾好。心理暗示了很多年,这一下子他实在是拗不过来那个劲。
谭默看着他:“那你去楼上看会电影?”
顾元贺说:“没什么想看的,我跟你去书房吧。”
谭默本来是怕他陪着自己无聊,才说让他去看电影的,听顾元贺要陪自己去书房,自然很高兴:“嗯,那也行。”
谭默推开书房的门,顾元贺跟着他走进去,一进门他就感慨,谭默家的书房真是大啊,而且这个书房还是跟楼上打通的,有木楼梯可以上去,上下两层,书从地上摆到屋顶。
“这书也太多了吧。”顾元贺感慨说。
谭默微微有些意外:“你还没进来过?”
顾元贺不好说自己之前是因为不想在他家里乱走,所以一直没进来,他笑了笑,随口胡扯:“我不怎么爱读书嘛,就没进来。”
谭默没说什么,引着他朝书房那边走去,顾元贺的脚步却忽地顿住了,他看到了书桌对面悬挂着的那副镜框。
是的,刚在一起又要分开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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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镜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