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烂 第2章 第 2 章

他成为偶像已经五年了。十八岁那年被星探发掘，从练习生做起，一路走到今天。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是无数个不眠之夜和永远无法满足的期待。粉丝们爱的是那个永远阳光、永远完美的柯瑾，而不是这个会因为一只袜子被指责而烦躁的真实人类。

夜深了，柯瑾躺在床上却睡不着。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吉他声，祁望似乎也在创作。琴声断断续续，时而流畅时而停滞，像是在寻找某个难以捕捉的旋律。

柯瑾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明天是第一次以"星穹"名义进行的排练，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祁望，更不知道两人要如何在舞台上配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柯瑾已经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却发现祁望已经在厨房忙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早。"祁望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柯瑾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问候。"早...你在煮咖啡？"

"嗯。"祁望简短地回答，"要一杯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和平让柯瑾有些不适应。"好，谢谢。"

祁望转身，递给他一杯黑咖啡，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人沉默地站在厨房里，各自啜饮着苦涩的液体。

"我昨晚写了段旋律。"祁望突然开口，"也许可以用在新歌里。"

柯瑾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祁望的侧脸上，柔和了他锋利的轮廓。"我写了歌词，但不太满意。"

"待会去公司可以一起看看。"祁望说，语气比昨天缓和了许多。

排练室里，其他成员还没到，只有柯瑾和祁望两人。祁望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他昨晚创作的旋律。柯瑾站在一旁，听着听着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这里，如果升高半个调会不会更好？"柯瑾建议道。

祁望试了试，点点头。"不错。"他停顿了一下，"你的歌词呢？"

柯瑾拿出手机，调出自己写的歌词。祁望凑过来看，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碰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星光也显得寂寞'..."祁望轻声念道，眉头渐渐舒展，"我喜欢这个意象。"

柯瑾有些惊讶于祁望的肯定。"真的？我觉得还差点什么..."

"加点关于'等待'的内容如何？"祁望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击，"像是等待黎明，或者等待某个人的感觉。"

柯瑾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灵感涌现。"'在每一个孤独的转角，等待与你相遇的晨光'...怎么样？"

祁望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迅速在钢琴上弹出一段新的旋律，恰好配合柯瑾的歌词。"完美。"他难得地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那一刻，柯瑾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并非完全无法合作。至少在音乐上，他们似乎能理解彼此的想法。

其他成员陆续到来，排练正式开始。舞蹈老师为他们编排了一段双人舞，需要柯瑾和祁望有大量互动动作。

"这里，祁望要从后面搂住柯瑾的腰，然后柯瑾转身..."舞蹈老师示范着动作。

柯瑾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祁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低声说："只是工作。"

音乐响起，两人按照编排开始舞蹈。祁望的手搭上柯瑾的腰时，柯瑾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练习服传来。转身的瞬间，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错。

"放松点。"祁望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太僵硬了。"

柯瑾咬咬牙，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随着音乐继续，他们的动作渐渐流畅，甚至开始有了些默契。

"很好！"舞蹈老师鼓掌道，"保持这种感觉。现在我们来练习合唱部分。"

这是新歌的**部分，需要两人和声。柯瑾的声音清亮高昂，祁望的嗓音低沉磁性，理论上应该很配，但前几次尝试都有些不协调。

"再来一次。"音乐总监皱眉道，"柯瑾，你的声音太紧了。祁望，你需要再放开一点。"

又一次尝试，又一次失败。柯瑾的嗓子已经开始有些沙哑，连续的高音让他感到不适。

"休息十分钟。"总监宣布道。

柯瑾走到角落，拿起水瓶大口喝水。祁望跟了过来，递给他一盒润喉糖。"你的嗓子不行了。"

"我没事。"柯瑾固执地说，但声音已经明显沙哑。

祁望叹了口气。"别逞强了。如果明天正式彩排你嗓子哑了，拖累的是整个团队。"

柯瑾握紧水瓶，指节发白。"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我知道你不会。"祁望的语气出奇地柔和下来，"所以现在休息一下，好吗？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和声部分，让你的部分不那么吃力。"

柯瑾抬头看他，惊讶于祁望态度转变。"你愿意改你的部分？"

"为了作品好。"祁望耸耸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正式彩排那天，柯瑾的嗓子恢复了不少，但高音部分还是有些吃力。祁望主动承担了更多的高音和声，让柯瑾能够专注于中音区。他们的配合比预想的要好，连一向严厉的音乐总监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保持这种状态。"总监点点头，"明天正式录制，今天就到这里吧。"

回到宿舍，柯瑾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祁望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运动饮料，扔给他一瓶。

"谢了。"柯瑾接住饮料，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祁望在他对面坐下，也大口喝着饮料。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消失在T恤领口。两人沉默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为什么当偶像？"祁望突然问道。

柯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最开始是被星探发现的，后来...就习惯了。你呢？"

"我?"祁望的目光投向远处，"因为无处可去。"

这个回答让柯瑾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中，祁望一直是那个高傲自负的天才，出道前就已经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创作的多首歌曲被专业歌手翻唱。

"无处可去？"柯瑾忍不住追问。

祁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摇摇头。"没什么。洗澡去了。"他站起身，走向浴室，结束了这个话题。

柯瑾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祁望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做了这么久的竞争对手，现在又被迫成为队友，却连彼此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浴室的水声响起，柯瑾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搜索栏输入了"祁望过去"。搜索结果大多是出道后的新闻和粉丝整理的资料，几乎没有关于他出道前生活的信息。唯一一条引起柯瑾注意的是一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标题是《天际线祁望疑似曾在地下乐队待过》。

帖子内容很简略，只说有人认出祁望曾经在某地下乐队担任主唱，但后来乐队解散，原因不明。下面跟帖的粉丝大多表示不信，认为这是黑粉造谣。

柯瑾关掉手机，若有所思。水声停了，祁望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你用我的洗发水了？"柯瑾闻到了熟悉的柑橘香气。

祁望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我的用完了，明天买新的还你。"

"没关系。"柯瑾说，"我只是问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柯瑾想起刚才搜索的结果，想问又觉得不合适。最终，他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明天的录制，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祁望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看向他。"为什么不行？今天不是挺好的吗。"

"只是...我们才合作了不到两周。"柯瑾犹豫道，"粉丝们会接受吗？"

"粉丝？"祁望轻笑一声，"她们今天已经在网上疯传我们的排练路透了，看起来接受度很高。"

柯瑾挑眉："你还会看粉丝评论？"

"经纪人发的。"祁望耸耸肩，"说什么'双A气场'、'性张力爆棚'之类的。"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柯瑾忍不住笑了。"她们想象力真丰富。"

"是啊，明明我们只是勉强不打架而已。"祁望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突然轻松了许多。柯瑾发现，祁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起，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下面温暖的水流。

"其实..."柯瑾犹豫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好相处。"

祁望挑眉："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傲慢，自私，目中无人。"柯瑾直言不讳。

祁望大笑起来，这是柯瑾第一次听到他真正开怀的笑声。"差不多全中。"他承认道，"那你呢？完美偶像柯瑾，私下里其实是个邋遢鬼，还爱生闷气。"

柯瑾假装生气地抓起抱枕扔过去，被祁望轻松接住。"彼此彼此。"

夜深了，两人各自回到房间。柯瑾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种种。从紧张的排练到意外的交谈，他和祁望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对手，也不仅仅是迫于公司安排的合作对象，而是...某种更复杂的关系。

隔壁房间又传来吉他声，这次是一首柯瑾没听过的旋律，温柔而忧伤。他闭上眼睛，让音乐带着他进入梦乡。

明天，他们将第一次以"星穹"的名义正式站在舞台上。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此刻，在黑暗中的吉他声中，柯瑾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