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灿烂 第1章 第 1 章

音乐节后台的走廊狭窄而拥挤，柯瑾快步穿过人群，耳边充斥着工作人员此起彼伏的喊声。八月的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白色演出服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

"瑾哥，还有二十分钟就轮到我们上场了。"助理小林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递过一瓶冰水。

柯瑾接过水瓶，指尖触到冰冷的瓶身时舒服地叹了口气。他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化妆间在哪？我得补下妆。"

"就在前面拐角，但是..."小林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柯瑾挑眉，脚步不停。

"天际线的人在里面，他们说还要用十分钟。"

柯瑾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天际线？他们不是半小时前就表演完了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引来周围几个工作人员的侧目。

"呃...祁望说他的妆有点花了，需要重新整理..."

"祁望？"柯瑾冷笑一声，"他倒是挺讲究。"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化妆间走去，小林在后面焦急地喊着"瑾哥"却无济于事。

化妆间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胸前印着"天际线"的logo。见到柯瑾走来，两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站直了身体。

"柯...柯前辈。"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柯瑾点点头，目光越过他们看向紧闭的化妆间门。"祁望在里面？"

"是的，祁哥在补妆..."

柯瑾没等他说完，直接推开了门。化妆间里，一个高挑的背影正对着镜子，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为他调整着眼线。听到门响，镜中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祁望。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祁望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某种警觉的猫科动物。

"打扰了？"祁望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淡。

柯瑾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将助理和天际线的成员都挡在了外面。"你知道星辰是下一个表演的吧？"他单刀直入，"我们需要用化妆间。"

祁望转过身来，他比柯瑾高了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低头看他。近距离看，祁望的五官更加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他的眼妆确实有些晕染，但远不到必须重化的程度。

"我的妆花了。"祁望平静地说，仿佛这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柯瑾感到一阵无名火起。"外面三十八度，我的妆也快化了，但我们团五个人都没你这么娇气。"

祁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柯前辈教训得是。"他转头对化妆师说，"就这样吧，我们走。"

化妆师手忙脚乱地收拾工具，祁望却已经大步朝门口走去。在与柯瑾擦肩而过时，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祝演出顺利。"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插入柯瑾的耳膜，"虽然你们翻唱我们的歌，总是差那么点味道。"

门被关上，柯瑾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星辰这次确实翻唱了天际线的一首歌，但这是公司的安排，他本来就很不情愿。现在被祁望当面讽刺，他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瑾哥..."小林怯生生地推门进来，"要补妆吗？"

柯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补，快点。还有十五分钟了。"

他坐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眉头紧锁，眼角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为他补着粉底，柯瑾却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眼下淡淡的青色——连续三天的排练让他几乎没怎么睡好。

"瑾哥最近太累了。"化妆师轻声说，"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柯瑾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祁望那张带着嘲讽的脸。天际线是去年才出道的新人组合，却因为祁望出众的创作能力和舞台表现力迅速蹿红，已经威胁到了星辰的地位。公司这次安排翻唱他们的歌，摆明了是要蹭热度。

"好了。"化妆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柯瑾睁开眼，镜中的自己已经恢复了完美的偶像形象——明亮的眼睛，无懈可击的妆容，标准的微笑。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演出服。

"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舞台上的灯光亮如白昼，柯瑾站在中央，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音乐响起，他开口唱出第一个音符，声音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台下粉丝的尖叫如潮水般涌来，荧光棒汇成一片星海。

这是他们翻唱天际线的《星轨》，一首关于追逐与孤独的歌。柯瑾不喜欢这首歌，也不喜欢翻唱竞争对手的作品，但此刻他全神贯注地投入表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精准到位。

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舞台侧翼，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祁望。他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表演。柯瑾的声音微微一顿，但很快调整回来，甚至唱得更加用力，仿佛要通过歌声证明什么。

表演结束，柯瑾鞠躬谢幕，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回到后台，他接过小林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

"瑾哥，刚才太棒了！"队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柯瑾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搜寻着某个身影。祁望已经不见了，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他的错觉。

"柯瑾，祁望。"王总的声音从会议室前方传来，打断了柯瑾的回忆，"公司决定将星辰和天际线合并重组，你们两位将作为新组合的双核心。"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柯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祁望。祁望的表情同样震惊，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王总，这个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柯瑾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星辰和天际线的风格完全不同，粉丝群体也..."

"正是因为不同，才有互补的可能。"王总打断他，"市场调研显示，双男主的模式现在非常受欢迎。你们两个，一个温柔阳光，一个冷峻神秘，正好形成反差萌。"

柯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过去一个月，自从音乐节那次不愉快的相遇后，他和祁望在各种场合碰面过几次，每次都是客套而疏离的问候。现在要他们朝夕相处，组成一个组合？简直荒谬。

"新组合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叫'星穹'。"王总继续道，"下周开始你们就一起训练，下个月有新歌发布。宿舍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两个住一起，方便培养默契。"

"什么？"这次是祁望忍不住出声，他眉头紧锁，"我和柯前辈住一起？"

"没错。"王总不容置疑地说，"这是公司的决定。粉丝喜欢看偶像之间的互动，你们需要尽快熟悉起来。"

会议结束后，柯瑾快步走向电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身后传来脚步声，祁望追了上来。

"柯前辈。"祁望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

柯瑾按下电梯按钮，没有回头。"公司一向如此，利益至上。"

"我以为你会更抗拒一些。"祁望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看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毕竟，和我这样的人合作，有损你'完美偶像'的形象？"

柯瑾终于转头看他，祁望的侧脸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柯瑾冷静地说，"但既然现在被迫绑在一起，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狭小的空间里，柯瑾能闻到祁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冷冽如雪松。

"放心，"祁望看着电梯镜面中的柯瑾，"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虽然我更习惯一个人写歌唱歌。"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柯瑾迈步出去前，丢下一句话："明天见，室友。"

搬进新宿舍的第一天，柯瑾就意识到了这将是一场灾难。

祁望的东西不多，但每一件都摆放得极其整齐，连牙刷的朝向都要一致。而柯瑾习惯把东西随手放置，创作时更是会把乐谱草稿铺满整个桌面。

"你能不能不要把袜子丢在沙发上？"祁望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捏着一只柯瑾的袜子像捏着什么脏东西。

柯瑾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他正在修改新歌的歌词。"我待会会收拾。"

"待会是多久？"祁望冷冷地问，"昨天你也说待会，结果今早我还在茶几下面找到了你的另一只袜子。"

柯瑾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祁望，我们能不能不要为了一只袜子吵架？"

"这不是一只袜子的问题。"祁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生活习惯的问题。如果你连自己的生活都管理不好，怎么做好一个偶像？"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柯瑾的痛处。他猛地站起来，虽然还是比祁望矮一点，但气势丝毫不减。"我的偶像生涯不需要你来评判。如果你这么看不惯我，大可以向公司申请换人。"

祁望的眼睛微微眯起，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他退后一步，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算了，当我没说。"

门被轻轻关上，柯瑾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捡起那只惹事的袜子，扔进了洗衣篮。回到电脑前，屏幕上的歌词显得苍白无力。祁望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怎么做好一个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