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是。更像是形成某种集体意识,保留各自特性但共享底层思维结构。"
塞拉菲娜关闭数据板,"《起源之书》称这种状态为'星辰双子',是激活某些高阶功能的关键。"
我转向穹顶外的星空。
跃迁通道的光流开始减弱,意味着我们即将回到正常空间。
星辰双子......这解释了为什么净化仪式能成功,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那个梦中的海滩,"我轻声问,"你真的从没去过泰拉主星吗?"
塞拉菲娜摇头:"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但......"
"但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和一个黑发男孩在花园里玩。醒来后总觉得那很重要,但从不敢告诉任何人。"
她直视我的眼睛,"那个男孩......很像你。"
我的皮肤下蓝光突然增强,星辰感应如电流般穿过全身。
我再次看到那个海滩,但现在视角变了——我是那个坐在岩石上的男孩,孤独地望着海平面,直到一个金发小女孩向我跑来......
"殿下?"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幻象。
是克雷格统帅的声音,"我们即将退出跃迁。维杜斯大师发来加密通讯,标记为'仅继承者'。"
我与塞拉菲娜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赶往舰桥。
克雷格统帅站在主屏幕前,眉头紧锁。
屏幕上的维杜斯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背景是某种小型飞船的驾驶舱。
"大师,你去了哪里?"我问道,"皇帝即将苏醒,我们需要你的......"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维杜斯打断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凯洛斯陛下苏醒后,不要相信我说的第一句话。病毒没有完全清除,它只是.......转变了形态。"
克雷格立刻紧张起来:"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净化成功了吗?"
"净化的是系统,不是皇帝的大脑。"维杜斯的影像开始闪烁,"索伦的病毒更加狡猾。它模仿了凯洛斯的记忆模式,现在已经成为我意识的一部分。"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你是说父亲体内还有病毒?"
"不完全是。更像是......共生关系。"维杜斯艰难地选择词汇,"病毒给了我某些能力,但也改变了我的部分认知。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我接触......"
通讯突然中断,屏幕变成雪花噪点。
"信号丢失。"技术官报告,"似乎是人为干扰。"
克雷格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该死!我最后想说什么?不要让我接触什么?"
我的星辰感应突然刺痛,一个画面闪过脑海:《起源之书》的碎片,被莱拉收集起来锁在实验室的保险柜里。
"《起源之书》。"我与塞拉菲娜同时说道。
克雷格来回看着我们:"你们又用那个心灵感应了?"
"不是现在讨论的时候。"我转向主屏幕,"我们距离泰拉主星还有多远?"
"三小时航程。"导航官回答,"但收到皇宫的最新消息......陛下已经苏醒了。"
舰桥一片寂静。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矛盾情绪——喜悦与担忧交织。
我渴望见到父亲,但维杜斯的警告像乌云般笼罩在心头。
"准备我的穿梭机。"我最终决定,"我要先行前往皇宫。克雷格统帅,你带着'不屈号'按原计划航行。"
老统帅皱眉:"殿下!这太危险了。如果陛下真的被病毒影响......"
"那正是我需要单独见我的原因。"
我坚持,"父子之间的谈话。塞拉菲娜,你跟我一起。莱拉,带上《起源之书》的碎片,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克雷格看起来想反对,但最终只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遵命!殿下。但请每半小时通讯一次,否则我会带着整支舰队冲进皇宫。"
我感激地点头,然后与塞拉菲娜快速离开舰桥。
穿梭机准备期间,莱拉悄悄找到我,递给我一个小型装置:"我自己改装的生物扫描仪。能检测神经活动异常。如果陛下真的......你知道......"
我将装置藏进袖口:"谢谢。但希望用不上它。"
一小时后,小型穿梭机脱离"不屈号",驶向泰拉主星。
我坐在驾驶舱,望着逐渐放大的蓝色星球。
这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但现在却感觉如此陌生。
"紧张?"塞拉菲娜轻声问,不需要心灵感应也能看出我的情绪。
"第一次觉得回家像是潜入敌营。"我苦笑,"如果父亲真的变了......"
"那么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他。"塞拉菲娜安慰我说,"《起源之书》还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没有破译,答案可能就在其中。"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下的蓝光似乎随着接近泰拉主星而增强,仿佛体内的核心碎片感应到了什么。
我想起维杜斯未说完的警告,想起梦中那个神秘的海滩,想起第七节点“守望者”的红色标记......
某种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更大谜团的一小部分。
而答案,或许就藏在皇宫深处,那个刚刚苏醒的男人心中。
穿梭机突破大气层,向皇城方向降落。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面对可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重逢。
皇宫的花园闻起来和记忆中一样,玫瑰与电子防护场交织的独特气息。我站在大理石拱门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袖口。
三年来第一次回家,却感觉像闯入陌生领地。
"他会在水晶亭等你。"侍卫长低声说,眼睛却不敢与我对视。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骇人,银紫色的星眸,皮肤下流动的蓝光,活像个从全息恐怖片走出来的怪物。
塞拉菲娜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别担心,"她通过我们的精神连接低语,"他永远是你父亲。"
我点点头,独自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去。
黄昏的光线将水晶亭染成琥珀色,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母亲最爱的蓝玫瑰丛旁。
即使三年过去,我仍能一眼认出那挺拔的军人姿态。
"父亲!"
凯洛斯二世转过身,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他看起来......不对劲。面容比昏迷前年轻了十岁,皱纹几乎消失,灰白的鬓角重新变黑。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虹膜边缘泛着微弱的红光,像是被稀释的血液染过。
"艾德温。"他微笑,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浑厚,"我亲爱的儿子。"
某种本能在我的脊背上拉响警报。
维杜斯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不要相信他说的第一句话。
"您看起来......气色很好。"我谨慎地说,没有上前拥抱。
"普罗维登斯系统的馈赠。"
他展开双臂,长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蛛网般的红色纹路,"索伦的病毒本意是武器,却意外促成了进化。"
进化?我盯着那些红色纹路,它们随着他的脉搏微微发光,像是活物。"维杜斯大师说病毒改变了您的认知。"
凯洛斯的笑容僵了一瞬。
"维杜斯是个守旧的老顽固。"他走向我,步伐轻盈得不似六十岁的老人,"他害怕改变,就像当年害怕你母亲的研究。"
我后退半步,手指悄悄探入袖口,摸到莱拉给的生物扫描仪。
"我母亲.....她到底在研究什么?不只是基因工程,对吗?"
"当然不是。"父亲,暂且让我还这么称呼他。
他停在一步之遥,"她在拯救人类,从我们愚蠢祖先犯下的错误中。"
他的瞳孔突然扩张,红光暴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花园景象就开始融化。
玫瑰化为血滴,天空扭曲成漩涡,我感到意识被撕扯着坠入那间实验室。年轻的艾丽娅抱着婴儿时期的我,胸口有一个发光的伤口。鲜血从她嘴角滑落,滴在我的襁褓上。
"记住这个画面,艾德温。"父亲的声音在幻境中回荡,"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艾丽娅颤抖的手指轻抚婴儿的脸颊,然后猛地插入自己的伤口。
光芒大盛,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体内扯出一小块蓝色晶体,按在婴儿胸口。
晶体如同活物般融入我的血肉,留下一个发光的星形印记。
"核心碎片......唯一的希望......"艾丽娅气若游丝,将那个后来成为我吊坠的银链挂在婴儿脖子上,"阻止收割......找到‘守望者’......"
幻象突然切换。
同一间实验室,现在站满了人。
凯洛斯,年轻许多,抱着啼哭的婴儿,面前是全息投影中的维杜斯。
"你知道代价,凯洛斯。"年轻时的维杜斯说,"抚养他会让你慢慢获得星辰血脉,但也将你置于危险中。索伦永远不会停止追捕。"
"那就让他来。"凯洛斯抱紧婴儿,"我会保护这个孩子,直到他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
幻象再次变化。
一场太空战斗,凯洛斯的飞船遭受攻击。
索伦的脸出现在通讯屏上:"交出孩子,陛下。他不是你的骨肉,只是个实验品。"
"他是我儿子!"凯洛斯怒吼,同时飞船剧烈震动,控制台爆炸。
幻境破碎,我跪在现实中的花园草地上干呕。
记忆如潮水冲刷我的意识,真与假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