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花开见白露 第36章 卅六：白露之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渡魂司积累的功德越来越多。

在一次成功渡化了数十个因矿难而亡的集体亡魂后，绯烟敏锐地察觉到了白露身上一个极为反常，甚至可以说是惊悚的变化。

那夜，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功德金光，如同数十条被同时打开闸门的江河，汇成一道浩瀚的、带着无数亡魂解脱后沉重叹息的金色洪流，向着狐仙村奔涌而来。

按照惯例，那金光会先流经白露的魂体。

然而，这一次，金光并未像往常一样流过，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又似倦鸟归林，竟是本能地、不容抗拒地，向着她那纯净无垢的魂体中心，疯狂地朝拜、汇聚、压缩！

白露的魂体在金光的挤压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

她那半透明的身体，先是被压缩成一个近乎实质的、仿佛由纯金熔铸而成、散发着恐怖高温与神圣威压的金色光团，随即又猛然爆开，重新化作人形！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影，不再是那种轻盈的、半透明的虚影。

她依旧穿着那袭素白长裙，但裙摆的边缘，却凝结出了一层淡淡的、如同实体月光般的实质光晕。

风吹过，裙摆不再仅仅只是涟漪，而是有了真实布料般的轻微拂动。

她缓缓抬起手，低头凝视着自己那双不再完全透明的手掌，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困惑。

“白露……”绯烟在震惊过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刚才……那是什么？你的魂体……”

“我没事。”白露轻声回答道，“我只是觉得，那些功德，似乎不再满足于仅仅是路过我的身体。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试图在我这里扎根！”

她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功德之力，对生灵而言是大补之物，但对已死之鬼魂，按理说只会加速其往生，助其投入轮回。

像她这样，反过来将功德之力据为己有，如同凡人妄图盗取神火一般，简直是闻所未闻的逆天之举。

“或许是因为，我并非为了私欲，而是为了协助你们，所以天道将一部分功德，也算在了我的身上？”白露做出一个猜测，但自己也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不管怎样，这是好事，不是吗？”绯烟嘴上说着，试图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你看，你变得更真实了。或许总有一天……”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心中，正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巨大的、源于妖族本能的恐惧。

他想起了古籍中，关于天道法则最朴素的一条描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皆有其序。”

生与死，虚与实，本是宇宙间最不可逾越的铁律。

白露的存在，正在打破这个铁律。她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试图在一张由“生”与“死”这两根脆弱丝线织就的、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蛛网中心，起舞。

这种反常的强大，会不会是一种更高级的“罪”？

当她的魂体凝实到极致时，等待她的，究竟是新生的奇迹，还是天道发现“漏洞”后，那雷霆万钧的抹杀？

他不知道，白露这种特殊的存在，已经如同一滴落在精妙无比的天道棋盘之上的、不属于棋局本身的水珠。它不仅晕染了棋盘，打乱了棋子的位置，更让那位看不见的、执棋的手，第一次，为之停顿。

而那被触动的规则，正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