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塔 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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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翼”系列上市首周，每天均有一位文化名人到场对谈。每一个选题都与当下情绪有关，在传播上达成涟漪式热点透传。很多营销网站都在分析利希斯本次质量极高的出圈营销，但大多都并未写出关键原因。

用营销的角度来看内容，内容则永远带有为产品服务的功利性。精雕细琢、溢价极高的“漫翼”系列需要的是高于产品营销的精神构建。唯有将其所代表的“离群索居”“孤高纯净”的文化意象完全竖立，它才有可能超越其售价考量，成为某种精神图腾。深谙这一点的李伊林实际上是在用杂志的方式构思整场营销，这并非营销思路，这是知识分子偏执的人文建设之路。

张园的线下事件场，首周七日主体营销完成后，后续就只是雪山装置日常运营。此前加班到透支的传播团队成员也在陆续调休。伊林每天早早下班，回去与恋人腻在一起。初夏夜晚，何屿有时会在晚餐后开车带她出去兜风，再在某个惬意小马路散散步。

脱离忙碌的休整期，何屿每天晚上都与她亲热。伊林总是陷入他带来的感官享受里，渐渐对他的身体产生某种难以启齿的条件反射……她对他的**，就像即将进入盛夏的暑热一般，肆意蔓延，无从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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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生活的日子只持续了三个星期。6月下旬，何屿再次前往北京确认《风起》全集成片。两周之后，他回来上海，只是与利希斯代言人团队确认接下来需要他佩戴的系列首饰——《风起》即将在视频网站播出，随后会在电视剧频道以及一系列地方卫视播出。何屿团队已经进入忙碌紧凑的宣传期。

伊林始终记得，她的恋人并不喜欢宣传工作。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他或许早已习惯。但习惯，并不等于喜欢。对于伊林来说，这种不喜欢却必须完成的义务，就如同利希斯的这份工作。

莱恩·卡佩一直在向李伊林邮件下命令，需要代言人何屿与“漫翼”系列产生更多化学反应。伊林一直在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掉合约之外的补充需求。但至《风起》宣传期，是写在合同内的利希斯品牌联合传播期，伊林无法再替何屿推掉工作。

何屿需要在所有路演以及线上宣发节目中，佩戴适合该场合的“漫翼”系列珠宝。同时在传播期间配合品牌需求，拍摄硬照与视频。

为了让何屿感觉自在，每一次品牌拍摄，伊林都会陪同左右。有她在，何屿的表现力总会更强。实在姿势摆烦了，就干脆直接去看伊林，让自己的心情缓和。一来二去，倒让摄影师抓拍到更多非常出彩的瞬时表达，赋予了“漫翼”系列新的表达空间。

拍摄完成之后，何屿回归被各个城市路演占满的宣传日程。伊林则回到自己家中，每晚去追视频网站播出的两集《风起》。她会关掉弹幕非常沉浸的看第一遍，再打开弹幕去看观众评论。

刚开始的故事里，何屿扮演的林其卫非常年轻，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狂傲，完全不是那个平日里出现在她生活里的、温文尔雅的人。但随着故事的展开，伊林越来越沉浸入林其卫的故事中去，不再有意将他与真实的何屿相对比。何屿再一次将她带入另一个人的生命沉浮。

这一次，何屿为林其卫设计了很多小细节。他会在思考时会戴上鸭舌帽和黑框眼镜，在书桌上堆满专业书籍，埋在里面想事情。他喜欢下小雨的天气，会在蒙蒙雨里出去散步，淋得像个卷毛小狗。他喜欢吃热腾腾的阳春面，在面馆里点好，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他就会端正坐好盯着碗，乖乖等着热气散去再吃下第一口……

一个在事业场上功利、爱情场上算计的创业青年，被何屿加上了生活化的小细节，让人物变得立体又鲜活。伊林回想着那些在南方庭院陪伴着他的日日夜夜，在那些无知无觉的时间里，他的恋人，正在全心全意创造另一个全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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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首周，《风起》已成为视频网站霸榜剧集。何屿的路演活动也让他的话题热度登上榜首。相对应的，何屿所佩戴的同款手镯销量亦在不断提升。

下一周，项英琦饰演的沈梦洛即将出场。团队做好项英琦的代言评估报告，与莱恩·卡佩做了汇报。她在剧中形象非常亮眼，性格也符合当下语境中不太恋爱脑、更喜欢搞事业的女性形象，与“漫翼”系列本身具有的冰冷、坚韧的内核气质十分相符。伊林极力推荐“漫翼”接下来的主要推广活动由项英琦担任，却并未获得莱恩·卡佩允准。聪明的法国人当然希望利益最大化——既然将要爆火的是「林梦CP」，为什么不让何屿项英琦两人合体宣传？

每一次法国人对何屿做要求，都让李伊林心生反感。除了代言人合同内签署权益，艺人不会为品牌履行更多义务。莱恩·卡佩明显是在利用李伊林“何屿女友”的身份，要求何屿更多为利希斯所用。这也是因为他心知肚明，李伊林想要升至VP职级。有所求，就是软肋，就是他能利用员工利益最大化的砝码。

在利希斯与何屿的天平之上，伊林明显偏向自己的恋人。但，如果在尚未拿到确切职级之前惹恼法国人，除过自身，受影响的将会是她团队的近20位成员。

对着邮件叹了口气，伊林在思考如何规避给何屿增添工作量。方华邮件发给过她何屿的宣传日程，这几天，他在成都。剧组在成都方所组织了一场交流会，与何屿对谈的是当地一位著名女诗人。交流会参与名单中有项英琦，她更多面向观众交流。

伊林打开与方华的微信界面，询问她本场交流会是否安排全程官摄，答案是仅有直播。伊林马上召集内容制作组来开会，向现任agency提需在成都本地找到符合资质的摄影摄像，后天在现场全程拍摄，对何屿和项英琦所戴首饰做特写镜头。如此，既能有物料后期剪辑成为「林梦CP」佩戴同款珠宝，又不会给何屿增加更多商业工作。

临时布置任务会让组员对李伊林诸多微辞，但这是她已经决定的事。她继续与方华沟通，现场需布置出摄影摄像专区，同时告知经纪人这是既能满足法国人要求，又能不打扰何屿的折衷方式。

方华反应不大，只回「知道了，去安排。」这么多年经纪人生涯，临时改状况的事想必经历很多，对她不构成难度。

选拍摄团队，沟通拍摄需求，拟定执行方案，挑素材，剪辑，修改，成片，审核。这一系列工作又是新增工作量。伊林压下内心烦躁，按照目前方案给法国人回邮件。她知道，《风起》热度一定会继续升高，项英琦的起势也必然带来「林梦CP」的趋势上升。莱恩·卡佩不可能放过这种势能。这封邮件，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的每一次，李伊林都要想尽办法将何屿隔离开。站在这个角度来看，法国人与徐嘉理并无不同。李伊林只是他们能利用的、提升业绩的工具。他们不会替她考虑一丝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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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临时需求，已是晚上十点。手机上是何屿发来的语音信息，伊林戴上耳机去听。他在成都一个小剧场看话剧，从剧本到表演，都是剧团自主完成。作为观众，他很享受这种纯粹。

伊林明白恋人心境。因为她亦如此。创作者喜欢的永远只是创作本身。为了投资回本，为了职业生涯，更为了作品能被人看见，宣传工作必须去做。个人喜恶，并不在整体事业的考虑范畴之内。

夜色深重，办公大楼一片寂静。长时间工作让她头昏脑涨。

这个晚上，伊林决定回到属于何屿的家。她想睡进属于恋人的床铺，去感受他残留的余温。这是在烦闷的工作结束之后，属于她的唯一安慰。

打开大门，疲惫的卸下盔甲，伊林趿着拖鞋窝进沙发里，给何屿写了长长的回复。而后她将手机扔到一边。室内恒温，空调大概打到24度。伊林用恋人常用的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看向高窗外的一轮明月。

已是7月盛夏，白日高温，夜晚闷热。她所怀念的，与恋人散步夜间街道的闲逸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何屿会在下周末回来两天，而后又有其他行程。她再去看手机屏幕，快到十一点，何屿并无回复。

提示窗跳出新邮件提醒，是接近凌晨时的每日数据汇总。《风起》热度依旧在飙升，伊林才想起，今天的两集她还没有看。

明早9点晨会，她要在7点半起床。

伊林起身去冲澡，再回来看完新的两集。屏幕里的林其卫正在经历第一次创业失败，但是他很快振作。

伊林暂停他抬头望向湛蓝天空的脸。她隔着屏幕触摸他。那触感冰冷，坚硬，毫无温度。

她低头将自己埋入思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