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第22章 圣诞欢歌

日子忙起来就过得飞快，不久之后就到了一年年末，他俩还在一起过圣诞节。原因是陈露淇前不久才毁了容，现在‘病休’。赵吉檀从知道这个消息起就莫名觉得好笑，圣诞那天他已经开始放寒假，等年后不久，赵吉檀就会换掉家教的工作，转而去公司实习。

经过赵吉檀再三的酝酿过后，第四次他还是拦住了教授，慈祥和蔼的老教授看见每次上课都坐前两排的爱徒，听完便当机立断，说没问题呀。实习有很多的。寻找人生未来规划这事不用着急，多尝试几次就好了。

天气虽然一点一点转凉，但却是赵吉檀人生中度过的第一个能称之为‘幸福’的冬天。虽然前不久他也被来势汹汹的流感病毒击倒，一边输水一边才熬过了昏天暗地的期末周。

陈露淇带着两颗苹果来找他，小半个月后他又补了一次头发，浆果红依然□□，漂亮得惊人。不知不觉间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出门必须扎起来才不碍事，赵吉檀问他准备留到什么时候，陈露淇就含含糊糊地说正月吧。

还是新年新气象，好运到明年嘛！

陈露淇和吕姨单独生活，也没有过年要访亲的习惯，他俩虽然经常在一起待着，但彼此之间仍有一条笔直的线谁都不去僭越，陈露淇也不问赵吉檀虽然不回家过年，就问赵吉檀要不要过年来找他一起过。

其实连这一点赵吉檀都震惊极了，可等他望过去，陈露淇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只要赵吉檀不介意，他当然都可以啦。

“不是说香洲岛的人边界感都很强吗？”赵吉檀一边挤上地铁，一边冲身后的陈露淇道。

“（那也得分人分时候吧）”陈露淇说，“（一个人过节很寂寞的）”吕姨就算天天陪陈露淇吃住，大年初一也是要回老家祭祖的，陈露淇已经记不清自己之前过年是怎么度过的了，但想来应该也不会太热闹才对。

“好哦。”赵吉檀说，“那今年我和你一起过年吧。”

一边这么说着，赵吉檀的心又偷偷跳了几下。其实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赵吉檀都觉得只有彼此知根知底才能让人感觉到安全，但后来遇见陈露淇就变了，他的行事风格也完全变成‘今朝有酒今朝醉’，口头禅成为‘下一步？不知道啊，有一步就看一步吧’。

古往今来，人总会朝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一面飞去，陈露淇就是一团在黑暗中崭新的火苗，赵吉檀这个小飞蛾虽然只是被火光照耀，但还是决定就这么头也不回地撞过去了。

“（圣诞节快乐）”步入商场以后，陈露淇立刻在层出不穷的铃儿响叮当中朝他祝福道。

赵吉檀也干巴巴地祝他：“圣诞节快乐，来年要好运！”

虽然过什么节对他俩来说都意义不大，但他俩却共同都很喜欢一起凑热闹，圣诞的街上人群摩肩接踵，还有人堆在一起唱歌，实在非常热闹。也只有在一起待久了，赵吉檀才能发现陈露淇竟然这么的嗜甜如命。他吃东西几乎没有其他口味，除了吃肉馅的粽子，陈露淇每天都吃甜口，整个人宛若泡在甜水里呼吸。

他俩去茶餐厅点菜必须精打细算，等挑来挑去偌大的桌子上只能端上来一盘菜时，赵吉檀一面觉得可怜，一面又觉得好笑。如果唯金钱论，那他和陈露淇无疑就是彻头彻底失败的两个人。可赵吉檀仍知道自己内心并没有感觉到痛苦，他甚至很快乐。

他看着陈露淇吃菠萝、黄油曲奇、喝鸳鸯奶茶都会感觉幸福，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注定不是长久的，但赵吉檀不在乎。

如果一眼万年是真的就好了……

吃完以后他俩继续顺着人流在街上闲逛，没一会就拐进了某家商场。进了商场后因为节目喜庆的氛围再翻了一倍，陈露淇和赵吉檀目的明确，要去地下二层转扭蛋。陈露淇还在前面引路，赵吉檀只晚了他一步，再抬头就在刹那间全身献血倒流。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其实是见鬼了。但不尽然，真的是赵宣在和一个女人边走边笑，他俩很快就走进一家买手店，女人的背影却格外让人眼熟。赵吉檀难以遏制自己的震惊，震惊地望着赵宣和女人，又缓缓望向自己身前的陈露淇。

虽然他只见了路佳一面，但那分明就是路佳。

赵吉檀：“……”

ok，life has to be lived.跟着陈露淇下了一层后，赵吉檀就拍拍他，说自己要回去先去个卫生间。刚才可能只是他眼花了，在幸福的极点因为恐惧所以不小心臆想出了一个恐怖故事，也情有可原。

陈露淇点头让他快去快回。

赵吉檀飞一般地跨步上电梯，起步他还不想表现得那么急切，后来简直恨不得飞起来。直梯到达没多久，赵宣就和路佳从之前那家买手店出来，转身又遇见一家香水店，一起走进去试香了。赵吉檀从小到大只见过对他冷嘲热讽的父亲，每次一见柏丽椿就忍不住发火，他俩的争吵宛若永无止境——后来久而久之就不回家的父亲，这么春风化雨般让人情不自禁就如沐春风的赵宣，的确是平生罕见。

赵宣在赵吉檀上大学之前一直都是几周或者半个月才出现一次，后来柏丽椿生病，他俩见面的频率才多少频繁了一点，对于赵宣家外彩旗招展的事，赵吉檀也算是隐隐知道，心里大致有点猜测——但赵吉檀没想到，即使是这样，等亲眼所见以后，赵吉檀仍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倏尔散了几缕，道心已破。

天地似乎在骤然间便回归混沌，赵吉檀眼前一黑，被路人不小心撞到一侧才冒着冷汗漱漱惊醒过来。

赵吉檀忽然惶诚惶恐起来，忽然为几个小时之前自己竟然因为盯着陈露淇吃饭而觉得幸福心愧难安。他竟然幸福……还竟然因为陈露淇而幸福……赵吉檀无地自容起来，一度感觉自己真是羞愧于世。

后来赵吉檀回头找陈露淇会和，明明集扭蛋还是他提出来的必玩项，赵吉檀从一老早就想要这个商场里的某个城市限定款，但玩得也很扫兴。赵吉檀觉得自己太没劲了，从一来就和机器人一样，只能两眼木木地凝望自己面前那一排花花绿绿的扭蛋机，一点也不像身后那些因为扭蛋机而真正幸福的人们……

“（你怎么了？）”陈露淇本来盯着扭蛋机，看赵吉檀新拧下来的那颗扭蛋掉下来，可随着扭蛋咣当一声脱落已经过去三四分钟，赵吉檀却仍直勾勾地盯着扭蛋机的那个挡板，一点也没有伸手的意思。

陈露淇弯身把那个扭蛋从机器里拿出来，自己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城市限定款便举在赵吉檀眼前，说：“（哇，今天很幸运欸，才三个就拿到了！）”

他本意也只是把赵吉檀丢掉的魂叫回来，但陈露淇没想到赵吉檀转眼望了望那个超幸运——撞色Kitty，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赵吉檀的悲伤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在瞬间流淌成河，一连串像珠子一样脱落在脸颊。陈露淇手足无措地和手里仍睁着大眼睛的kitty对视一眼，和赵吉檀一起蹲在地上，看着赵吉檀的眼泪从他指缝噗噗流下，他全身都难过得在颤抖。

即使是这样，赵吉檀也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bb猪？）”陈露淇也被这么突然又庞大的悲伤惊到了。赵吉檀知道自己该和陈露淇说点什么，其实陈露淇才是今天最大的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赵吉檀紧紧地闭着眼睛，心中更是一片迷茫，本来就算不上多法力滔天的口舌，此时更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我没事……”赵吉檀哽咽道，“我就是……”

陈露淇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一个可以坐着的地方。赵吉檀用力地抹了把眼泪，接着就抖抖肩，说：“对不起……”

陈露淇看他哭得实在好笑，一边给他抽纸，一边再拍拍他后背，说：“（你哭得已经够惨啦，别道歉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赵吉檀抹抹眼泪，喃喃道，“忽然就哭了。”

“（你的撞色kitty）”陈露淇把城市限定款也塞进他手里，说，“（哇，好漂亮的颜色啊）”

这话和旁边儿童乐园里有哪个小朋友摔倒以后家长过来进行紧急幼教时一模一样，都一样指指某个东西，可能是一只海豚或者一个海洋球，接着就发出惊叹，说：“宝宝，你看这个又大又圆！”

“好漂亮……”赵吉檀接过那只Kitty，抹了抹眼泪全身一抖，泪腺又开始发达。他的眼泪也快流干了，很快就进入到一种似是而非、无所吊谓的贤者时光里，那只撞色Kitty就这么看着他。在他的手心里。是陈露淇扭的。

赵吉檀神情低落地想他连情绪崩溃都这么没意思，他要敢死老早就跳了，如今还在坐在这里扑腾畅想未来……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好好笑，好难猜啊……

“（要不要喝气泡水？）”陈露淇指着对家一家招牌凑过来问他，“（那家特别好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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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圣诞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