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拨通了她导师的电话。她需要在这个关键节点,借助导师更丰富的经验来校准方向。
“老师,抱歉打扰您。”小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她将刚才小泽在身体感知练习中突然出现的后颈剧痛、眩晕感以及“像被东西扎了一下”的描述,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她也提到了小五关于药物控制的假设,以及自己对此在行为逻辑上的质疑。
“老师,”小蛇最终提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如果我们暂时搁置药物假设,依然从解离性身份障碍的角度考虑。当第二人格(替代人格)不受控制地切换出来时,由于切换方式粗暴,是否会对主人格造成身体与心理上的创伤性体验?比如,有些人会体验到类似‘针扎’的错觉,有些人甚至会感觉身体被‘撕裂’?反之,如果人格之间协调性好,或者替代人格本身不那么具有侵略性,切换时主人格可能就毫无感觉,只是经历时间空白?”
导师沉默了片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学生没有听取她的建议,选择了最危险最可怕的方向,她能做的就是给自己的学生一些专业的帮助,电话那头显然在仔细斟酌。过了一会儿,她沉稳的声音传来:
“小蛇,你这个问题提得非常专业,也切中了DID(解离性身份障碍)研究中一个复杂且个体差异极大的领域——切换现象(Switching)的体验。”
“首先,必须明确,DID的本质是意识、记忆、身份认同的断裂。这种断裂本身,就是最大的创伤。至于切换时的具体体感,在临床报告中确实存在多样化的描述。”
“‘针扎感’、‘电流感’、‘撕裂感’、‘撞击感’,甚至剧烈的头痛,都是部分来访者报告过的、在人格切换前后可能出现的躯体化症状。这可以理解为,剧烈的心理冲突和意识层面的强行‘让位’,在身体上的投射和表达。心理的‘断裂感’被身体解读为了物理的‘刺痛’或‘撕裂感’。”
“但是,小蛇,”导师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强调道,“这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分点:这些感觉,无论多真实,本质上都是主观的、内源性的体验,是大脑在极度压力下产生的知觉异常。它源于内部,而非外部物理刺激。”
导师停顿了一下,让她消化这句话,然后继续说:
“而你所描述的‘后颈’这个非常具体、局限的定位,以及每次都与之紧密关联、几乎作为前兆出现的‘眩晕’和意识丧失……这更偏向于一个规律的、由特定外部触发因素导致的生理过程。这与DID切换那种虽然可能有前兆、但通常更弥漫、更与情绪压力相关,且切换后行为模式复杂多变的特点,存在显著差异。”
“你的来访者小泽,他的体验过于‘标准化’了——固定的触发点(后颈),固定的后续程序(眩晕-失忆-极度疲惫)。这在典型的DID案例中是非常罕见的。DID的切换可能由压力、触发物引起,但切换过程本身和后续行为,充满了心理动力学的复杂性,而非像运行一段固定代码。”
“所以,我的判断是,”导师总结道,“药物或其他形式的生物性干预的可能性,目前必须放在首位考虑。他的症状更像是一种被诱导的、器质性的意识障碍。这个案例风险极高,你和小五必须极度谨慎。这很可能不是单纯的心理疾病,而是涉及犯罪的行为。”
导师郑重说明“还有我建议直接报警,报警期间不要再与小泽接触,最近也不要去咨询室,安全最重要”
小蛇明白自己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报警但需要见最后一面,我要确认后颈有针孔”
第十八节:目标的确认
挂断电话,小蛇的心情更加沉重,但也更加清晰。她将导师的分析原原本本地转达给小五。
小五听完,眼神锐利如刀:“果然。导师的意见和我的推断一致。主观的躯体感是弥漫的,而他的是精确制导。这不是心理错觉,更像是……某种‘开关’被触发了。”
他看向小蛇,计划已然明确:“下一次咨询,我们必须创造机会,亲眼确认他后颈的状况。这需要你的配合,找一个最自然、最不会引他起疑的方式。”
小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知道,下一次与小泽的会面,将不再是纯粹的心理咨询,而是一场为了揭开可怕真相而进行的、需要精心设计的侦查。恐惧依旧存在,但寻求真相和保护这个年轻受害者的决心,压过了一切。
在致命的危机面前,所有其他问题都需暂缓。小蛇的行为遵循了严谨的“危机干预”和“问题优先级”处理原则。
小蛇没有询问校园背景,非但不是专业上的失误,恰恰体现了她严谨、沉稳、以来访者当下安全为核心的专业素养。 她严格遵循了心理咨询“先稳定,后探索”的金科玉律。她在像一个拆弹专家一样,必须首先处理那根正在倒计时的引信,而不是先去研究炸弹的外壳是什么材料做的。小蛇一直希望可以缓解小泽的痛苦,实际上小泽的性格不需要问一定会被人类人群当成异类,不问也有猜测的成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