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第137章 天山脚下

正当此时，门外宫女通报：「紫薇格格、晴格格到！」含香慌忙擦去嘴角血迹，强撑着站起身。紫薇和晴儿一进门，就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

紫薇和晴儿看了一圈，匆匆行礼后，就把宫女们全部赶出门去，再去关门关窗子。含香从维娜、吉娜怀中，衰弱地站了起来，看着忙忙碌碌的紫薇和小燕子，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恢复。

晴儿关好房门，就跑到含香面前，严重地说：「含香公主，你让这两个回族女人退下去，我和紫薇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含香进宫以来，一直深居简出，完全不知道紫薇和晴儿是谁。「她们是我的亲信，不用回避她们！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紫薇走过来，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紫薇，这是晴儿，我是皇阿玛的女儿；晴儿是亲王的女儿，跟在老佛爷身边长大的。在宫里，我们被称为紫薇格格和晴格格！」含香盈盈下拜，说：「紫薇格格好，晴格格好！你们两位是我进宫以来，唯二来探望我的人！含香谢谢你们！」

晴儿正欲说出她们的来意，「香妃娘娘。」「请喊我含香！」含香急促地说，盯着晴儿，焦灼之情，已溢于言表。「好！含香，你听好！昨天，护送你去城外的两个年轻人，叫福尔康和福尔泰，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昨天在郊外发生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

含香睁大眼睛看着晴儿，听得专注极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著急的事，就是蒙丹好不好，伤势严重不严重。我告诉你，昨天晚上，他刚巧晕倒在我们宫外一个朋友开的酒楼门口，我们的朋友救了他，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含香大震，紧紧地盯着晴儿，不敢相信地、屏息地问：「真的？」紫薇急忙插嘴：「不会骗你！尔康尔泰昨晚亲自帮蒙丹包扎的。」含香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喊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含香还在想着蒙丹，没回过神来，被晴儿的一声喊唤回了魂魄：「含香！你听着，尔康尔泰昨天已经为了你们，为了那么一句『你是风儿我是沙』，冒着欺君大罪放了蒙丹。现在，我们两个来找你，也是加入了欺君的行列。我们这样冒险，现在只想要你的坦白。你和蒙丹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又是不是自愿进宫来？」

含香听到晴儿的问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她猛地抓住晴儿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我怎么会愿意进宫？我恨不得立刻飞回天山脚下！」

她的声音颤抖着，开始讲述那段被命运捉弄的往事：「从我出生那天起，就因为身带异香，被族人认定是古老传说中的『神女』。」含香苦笑着摇头，「父亲他根本不信这些。他只想让我像普通女孩一样快乐长大......」

「十二岁那年，我在草原上遇到了蒙丹。」含香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他用尽浑身解数，卖力表演逗我开心。」她轻抚腕上的银铃，「这铃铛就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紫薇和晴儿屏息听着，只见含香突然攥紧了拳头：「可随着『神女』的传言越传越广，各族首领开始逼迫父亲表态——要么把我嫁给他们的儿子，证明回部与各族联盟；要么......」

「要么献给大清皇帝，以示忠诚。」晴儿轻声接道。含香点点头，泪如雨下：「父亲为了拖延时间，想尽办法压下『神女』的说法。他让我和蒙丹订下婚约，甚至准备让我们私奔......」「那为什么最后还是......」紫薇忍不住问。

「三年前那场干旱。」含香的声音支离破碎，「各部族都说是因为神女不履行天命。暴民冲进王府，蒙丹为保护我身中十七刀......」她突然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当时我为他挡的一刀。」晴儿倒吸一口冷气。

「父亲终于明白，这个『神女』的枷锁，我们挣脱不了了。」含香惨笑，「他答应各部首领，会在适当的时候送我入京，这才平息了叛乱。」

「父亲给了我最后三年自由。」含香的眼神飘向远方，「让我和蒙丹在天山脚下，度过了七百多个日出日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又见了血。紫薇急忙扶住她：「含香！你......」

「没关系。」含香擦去嘴角血迹，「入宫前，蒙丹带我私奔了七次，失败了七次。最后一次，父亲气得要杀了蒙丹，直到我用真神阿拉发了誓，发誓从此离开蒙丹，安分进京，父亲才饶过蒙丹的性命。」晴儿震惊地问：「那昨天......」「我也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他了。」含香泪眼朦胧，「没想到他竟然一路追到京城，还......」

维娜突然跪下：「两位格格，求求你们救救公主！自从入宫，她一激动就会咳血！太医说是『郁结于心』，可我们知道，她是存了死志啊！」紫薇和晴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决心。她们已经完全相信了含香的故事，暗自立定主意要尽力帮助她。

晴儿上前，紧紧地握住含香的手，郑重地说：「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他是风儿你是沙，风没有停，沙也不能停。知道吗？我们想要告诉你，我们和你是一边的！虽然，在表面上，我们不能公然和皇上作对，但是，我们心里，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会帮你的忙，你也要帮自己的忙，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自己，留着宝贵的生命，等待和蒙丹重逢的那一天，懂了吗？」「我想，再也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含香哀声说。

「有的！有的！」紫薇也上前握着含香的手，「你必须爱惜身体，才有希望离开这个皇宫。皇阿玛是个性情中人，我们都在努力想办法，让他放了你！」「可能吗？」含香听得匪夷所思，「我是我爹『献给』他的人啊！他已经封了我做妃子，怎么可能放了我呢？」

紫薇冲口而出：「收你进后宫本就不是皇阿玛的本意，他……」「紫薇！」晴儿突然大喝一声，紫薇马上会意地停了下来。即使她再相信乾隆对小燕子的情意，也不能妄自揣测圣意，甚至在这里代皇帝说话。紫薇有力地回答：「我的意思是，事在人为。含香，相信我们！今晚，我们会和尔康他们相会，关于蒙丹的消息，我们时时刻刻会传达给你！至于你，有没有话要我们传达给他呢？」

「你们真的见得到他？找得到他？」紫薇和晴儿也拼命点头。含香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眼睛发光地看着两人，半晌才说出来：「告诉他，告诉他，请他为我好好地珍重自己，不要再拼命了！」「是！那么，你也要为他珍重自己！」晴儿说。

紫薇就积极地问：「你要不要写封信什么的，让我们带给他？」含香眼睛一亮，问：「我可以吗？」「你可以！你当然可以！」紫薇说。含香的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凝视：「如果我的信落在别人手里，我和蒙丹，就都没有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们，阿拉真神一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把你们两个派来解救我！」

含香就站起身子，奔到窗前，面对窗外的天空，用回族祈祷方式，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念着可兰经。两个回族妇人，慌忙也跟着祈祷。含香祈祷完毕，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转过身子，对两人嫣然一笑，就跑到书桌前去写信。

紫薇和晴儿互视，两人眼里，都满是安慰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