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第13章 近乡情怯

福伦风尘仆仆地回京后，先是进宫覆命，才回到福家。这日，尔康紫薇金锁如常去大杂院帮忙。福伦看到他们一起回来，有说有笑，颇为惊讶。

福伦来到紫薇面前，弯腰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恭喜公主！皇上已经确定您是他的金枝玉叶，让微臣带您进宫！您明天先好好收拾一下，后日散了早朝后，尔康会带您进宫，父女团聚。」一旁的尔康，惊讶得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福大人快快请起，您这是折煞紫薇了。紫薇谢过福大人一路奔波，也谢过福晋这段时间的照料。」紫薇福身行礼。

寒暄过后，福伦留下了尔康，简单解释了紫薇的故事，并吩咐他后日一早，带着紫薇金锁一起进宫。福伦看得出来，尔康喜欢紫薇。他不禁惊叹自己儿子的好眼光，居然一挑就挑中了公主。他暗自窃喜，反正尔康的婚事，也是要由乾隆指婚。那么等紫薇被封公主之后，直接把他们的事禀告乾隆，大概就能水到渠成了。但是，人家紫薇看得上尔康吗？

晚膳后，尔康路过紫薇房门口，看见还有亮光，以为她是兴奋得睡不着。不料，一阵幽怨的琴声和歌声传来：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

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

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尔康忍不住敲门，开门的是金锁。紫薇的琴声停下，问道：「尔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刚得知您居然是公主太过震惊，现在又听到您的歌声如此动人，忍不住想要跟你聊聊而已。公主，您是要休息了吗？」「尔康，你还跟原来一样，唤我紫薇就好。我一时半儿还睡不着，你进来吧。」

尔康略有尴尬，只能以刚才的歌拉开话题。 「你刚刚唱的歌，歌词我认得是白居易的长相思，曲是你自己作的吗？」紫薇摇摇头，「不是我，是我娘。」

「你娘……刚刚阿玛略有提及，你娘是位才女，果然如此。这首曲子如此深情，既然如此相爱，你娘，又是为什么跟皇上分开呢？」自那日白云寺初见，尔康就对紫薇暗生好感了。他惊叹于她的优雅，欣赏她的重情重义。这段时间经常跟她去大杂院，更是发现她不但才情横溢，出口成章，还心地善良，有担当。尔康对紫薇的喜欢，与日俱增，是以此刻，尔康看向紫薇的眼神满是温情。

紫薇今夜本就思绪万千，看着尔康的双眼，拒绝的话愣是说不出来。「我娘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她宁愿永不相见，也不愿看到这段感情变质。她说，在济南的日子，她和我爹的感情，是最为纯粹的，没有隔着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别的目的。若是她跟我爹回了北京，他们之间就会多了很多人，多了很多不能忽视的利益。人心易变，她不愿他们之间的感情终被这些俗事消灭殆尽。只有永不再见，才能留住最美丽的回忆。」

这是尔康属实没有想到的原因，他由衷赞叹：「佩服佩服！你娘情深似海，却能看得如此透彻，实在是个奇女子。」

「是的，她明明爱了我爹一辈子，却还是能忍住不去找他，就这样守了一辈子。临终之时，也是担心我孤苦无依，才告诉我我爹的身份。她也没有要求我必须来北京找爹，而是把选择权交给我自己。她说，无论我来不来，她都支持我。」

「那，你为什么选择前来？这些天里，你给我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实在不像是为了公主的身份而来。」

「可能是骨肉天性吧。我从小就很想知道我爹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我娘从不告诉我。知道了我爹的身份之后，我就更想见他。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很想知道，他除了是皇上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娘爱了他一辈子。」

「既然见你爹是你从小的心愿，现在快要达成了，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尔康观察出来了，紫薇抚琴唱歌，不是因为因为兴奋得睡不着，而是多愁善感得睡不着。

「从济南一路走来，我都十分坚定。现在我也没有动摇，也没有不开心。有一些事情，你期待了很久，只是当这天真的到来，就会有些近乡情怯。我不断在想，皇上是什么样子呢？他还记得我娘吗？他会喜欢我吗？皇宫，一个我娘不敢进的地方，我又能适应吗？」

「皇上，勤政爱民，是个很好的皇上。你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他肯定会喜欢你的。」尔康安慰，「阿玛说明天让你好好收拾，后天再进宫。我想，你的行装本来就不多，宫里也一应俱全，你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吧？」

「是啊，除了我娘留下的这把琴，我也没什么需要带进宫了。」「那么，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你现在好好休息。」

幽幽谷

（以下部分节录改编自还珠格格小说原文）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像个世外桃源。群山环绕，满心苍翠，风微微，云淡淡，水漏漏。有条清澈的小溪，从绿树丛中。蜿蜒而过。小溪旁，几株桃花，开得一树灿烂，微风一过，落英缤纷。

尔康和紫薇站在水边，两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哇！怎么有这么美丽的地方？简直是个仙境！」紫薇喊着。

「这是我常常来的一个地方，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幽幽谷』，是我秘密的藏身之处。小时候，每当心里不痛快，就会至这儿来！看看山，看看水，听着风声，听着鸟叫，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然后，所有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紫薇疑惑：「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人，也会有不痛快和烦恼吗？」尔康答：「喜怒哀乐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大家一样的，我当然也有我的烦恼！」「昨天晚上，我已经把我的烦恼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烦恼吗？」

「紫薇，你明天进宫后，我们就不能这么自由地见面了。有几句心里的话，一定要跟你说！」尔康紧紧的凝视她，似乎想一直看到她内心深处去，半晌，才真挚而诚恳的说：「自从那日白云寺初见，你那苍白却诚恳的脸，既坚毅又重情义的宣言，我就像是著魔了！这些日子，你住在我家，我们几乎朝夕相处，你的才情，你的心地，你的温柔……我就这样陷下去，情不自禁了！」尔康一口气说了出来。

紫薇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尔康，自从来到福府，对尔康的种种感激和欣赏，此时，已参融合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她无法分析这股力量是什么，只知道，她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徇徇儒雅的男子，深深的打动了。她清晰的说：「我小时候初学弹琴时，无论我练了几百遍，我娘都说我弹得不好，弹得没有感情。我总是想不明白，歌曲能有什么『感情』啊？旋律节奏弹对了就是弹得好了。我住在你家这一段日子里，领略到我这一生从来没有领略过的感情。昨晚我弹长相思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娘的心情，才明白她说的『感情』是什么。那是惺惺相惜的共鸣感、扣人心弦的思念感、望穿千秋的期待感。我觉得，昨晚的曲子，我是弹得最好的一次。尔康，这都是因为你。」

尔康太激动了，一步上前，就忘形的握住紫薇的手。紫薇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也忘形的看着尔康。两人痴痴的对视着，此时此刻，心神皆醉，天地俱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