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第105章 同生共死

圆明园九州清晏

五月初五，端午宴席上，丝竹声声，酒香四溢。乾隆高坐主位，身旁是笑意盈盈的老佛爷，下首依次坐着皇后、令妃、愉妃等嫔妃，以及永琪、赛娅、紫薇、尔康等一众年轻子弟。小燕子穿着新制的艾绿色宫装，腕间翡翠镯随着她夹粽子的动作叮当作响。

「皇兄！」和亲王弘昼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今日端午，臣弟敬您一杯！」乾隆笑着摇头：「你这酒量，三杯下去又要闹笑话。」「那不能！」弘昼大着舌头道，「臣弟最近可是苦练酒量......」话音未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进一旁的和敬公主怀里，惹得众人哄笑。

小燕子正要把最后一口蛋黄肉粽塞进嘴里，突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嘈杂。「走水了！后殿走水了！」霎时间，刺鼻的烟味从殿后席卷而来。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奔逃，宾客们也纷纷起身。乾隆猛地站起，厉声道：「护住老佛爷！所有人有序撤离！」

浓烟很快弥漫整个大殿，炽热的火舌从帷幔窜上房梁。小燕子被烟呛得直流泪，却死死盯着乾隆的方向——他正指挥侍卫护送女眷们撤离，自己却留在最后。

「皇上！快走啊！」她逆着人流往前挤。乾隆回头看见她，脸色骤变：「胡闹！跟着紫薇她们出去！」

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砸下！乾隆闪避不及，右腿被重重压住。小燕子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小燕子！」永琪在门口大喊，却被赛娅死死拽住，「你疯了！」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灼得皮肤生疼。小燕子跪在乾隆身边，拼命推那根横梁：「弘历！你撑住！」乾隆嘴角渗出血丝，却还强撑着命令：「走......这是圣旨......」「我不接旨！」小燕子哭喊着，突然瞥见一旁的青铜灯架。她一把抓过来，塞进横梁下方，「咱们撬开它！」

灯架在高温中烫得发红，小燕子手心瞬间起了水泡。她咬牙将全身重量压在杠杆上，横梁终于微微抬起一寸……「皇阿玛！」一道身影冲破火幕。永琪满脸烟灰，衣袖还冒着火星，二话不说俯身钻到横梁下：「我来背您！」父子二人目光相接，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乾隆终于点头，在小燕子撬起横梁的瞬间，攀住永琪的肩膀。

「小燕子！抓住我！」永琪一手托着乾隆，另一手伸向小燕子。三人跌跌撞撞冲向殿门，身后传来梁柱倒塌的轰鸣。

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小燕子瘫坐在草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烧没了半截，翡翠镯子沾满烟灰。永琪跪在一旁剧烈咳嗽，背上还护着昏迷的乾隆。

「太医！快传太医！」老佛爷的哭喊声传来。小燕子爬过去，颤抖着手指探向乾隆的鼻息。温热的呼吸拂过指尖，她终于崩溃大哭：「您吓死我了......」乾隆缓缓睁开眼，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抗旨......该当何罪......」「砍头呗！」小燕子又哭又笑，「反正你舍不得！」

永琪看着两人，悄悄退开，却见赛娅红着眼眶冲过来，一拳捶在他肩上：「你逞什么英雄！」说着却死死抱住了他。

勤政亲贤殿

烛火幽幽，药香弥漫。乾隆静静躺在龙榻上，面色苍白，额上覆着一块湿帕子。太医刚诊完脉退下，殿内只剩小燕子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手里还攥着半块沾了药汁的帕子。

门被轻轻推开，紫薇端着一碗新煎的药走进来，见小燕子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由得轻叹一声。 「小燕子，你去歇会儿吧，我来守着。」紫薇将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帕子。

小燕子摇头，声音沙哑：「我不累。」紫薇看着她被烟薰黑的袖口和手背上未愈的烫伤，心疼道：「你自己也受了伤，再这样下去，皇阿玛醒来该心疼了。」小燕子抿了抿唇，低声道：「紫薇，你不知道......当时那根横梁砸下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她的声音哽住，眼眶又红了。

紫薇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全是水泡，有些已经磨破了，渗着血丝。「你的手......」紫薇心疼地皱眉。「没事，不疼。」小燕子扯了扯嘴角，「比起他受的伤，这算什么？」紫薇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忽然轻声道：「小燕子，我以前......一直担心你不适合后宫。」小燕子一愣，抬头看她。

紫薇继续道：「我怕你受委屈，怕你不快乐，怕这深宫的规矩束缚住你......」她顿了顿，目光温柔，「但现在我明白了，你是真的爱皇阿玛，爱到一次又一次连命都不要。」小燕子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紫薇......」「我支持你。」紫薇紧紧握住她的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忽然，小燕子感觉指尖被人轻轻勾住。 「朕的燕子......」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乾隆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虚弱地笑着。紫薇连忙起身：「我去叫太医！」

殿门开合间，只剩两人四目相对。小燕子眼泪「唰」地落下来：「您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乾隆抬手擦她的泪，却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小燕子赶紧按住他：「别乱动！太医说那横梁要是再偏三分，您的腿就......」

「可朕的燕子没逃。」乾隆凝视着她，「明明最怕死，却要跟朕同生共死。」小燕子撇嘴：「我小燕子天生反骨，偏喜欢抗旨......」「朕欠你的，越来越还不清了。」乾隆忽然道。 「那就用一辈子还！」小燕子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红了脸。乾隆低笑，将她沾泪的手指贴在自己心口：「早就在还了......」窗外，东方既白。紫薇站在廊下，望着初升的朝阳，终于释然地笑了。

慈云普护

檀香袅袅，晴儿正跪坐在蒲团上，轻轻为老佛爷揉着太阳穴。昨日火灾受惊，老佛爷也需静养。 「老佛爷，药快凉了。」晴儿捧起青玉碗，里头褐色的汤药映着她担忧的眉眼。老佛爷摆摆手：「放那儿吧。」忽听门外太监尖声通报：「令妃娘娘到——」晴儿明显感觉手下的肩膀一僵。

「臣妾给老佛爷请安。」令妃穿着素雅的月白旗装，鬓边只簪一朵绒花，瞧着比平日憔悴三分，「听闻您夜里睡不安稳，特地带了安神的沉香来。」晴儿接过锦盒，里头沉香木上还凝着晶莹的脂痕，确是上品。「你有心了。」老佛爷半阖着眼，「皇上伤势如何？」

令妃捏着帕子轻叹：「太医说万幸没伤着筋骨，只是……」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晴儿。 「晴儿不是外人。」老佛爷睁开眼。「只是五阿哥冲进火场时，臣妾分明听见他喊的是『小燕子』。」令妃压低声音，「后来才改口叫『皇阿玛』。五阿哥和小燕子，当初若不是愉妃阻挠，可能早就成婚了吧。现在莫不是……」

「砰！」老佛爷突然拍案，震得茶盏一跳：「令妃！你当我老糊涂了？」令妃吓得伏地发抖。

「永琪背出来的是皇上！小燕子撬的是压着皇上的横梁！」老佛爷指着令妃的鼻尖，「你倒会颠倒黑白！」令妃泪如雨下：「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老佛爷冷笑，「只是嫉妒小燕子得皇上宠爱，只是想让永琪和小燕子明明救驾有功，却被治罪。」老佛爷缓缓站起身，翡翠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来人。」两名嬷嬷立刻上前。

「传我懿旨，令妃即刻启程回紫禁城，在延禧宫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宫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