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钱冥看了看表,才下午十三点五十九分。王禹这个母爱泛滥的omega居然就回来了?
王禹像是累极了,在玄关处趿了拖鞋就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连口罩都不摘。
“没什么,我,有点累。”
听到王禹声音里的有气无力,钱冥放下手里的文件和笔,走过去。
“阳鹙,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钱冥就从茶几上拿起王禹的药,倒了两片。
“阳鹙,你要吃药吗?”
王禹坐起来,看着静静卧在钱冥掌心里的两片苦白色的药丸,表情很苦,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omega无力的飘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把药吃了,然后回房间把门关上。
“笃笃笃”钱冥不放心他,在门上敲了敲,问:“哥,你还吃黑米粥吗?”
“你吃吧。”
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钱冥打了个哈欠。秋天真是容易让人犯困的季节。钱冥没有再工作,抱了张毯子,把客厅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在沙发上一倒,闭上眼睛,直接就睡着了。
王禹却是有点睡不着,他只是捏着手里盘脱毛的小老鼠,眼睛灰暗着。
小洲眼睛亮晶晶的把联络器交到alpha爸爸手里,坐在邵苇霖怀里,一边捧着一个紫玉葡萄啃着吃,一边跟邵苇霖提要求:“爸爸,我要打那么大的,贴在床头!树后面那张,我要打三张!”
邵苇霖调出照片,把它们发到了关联号里。alpha手腕上的联络器流蹿几道暗光,而后邵苇霖微笑着把联络器戴回了儿子手里。
“小洲,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小洲小爪子开着花,让alpha爸爸用湿巾一根一根给他擦手。
“……老鹰抓小鸡那天出现的!”
“筷子叔叔就突然从树里面走来来,他说他来自精灵世界!”
邵苇霖挑了挑眉,问:“小洲,你筷子叔叔,他会说话啊?”
小洲撇撇嘴:“爸爸,你好奇怪。我两岁就会说话了。筷子叔叔那么高,怎么不会说话?”
“哈哈”邵苇霖假笑两声,抱着怀里的小傻子,把小洲放到餐桌边。
会说话,那哑巴扮得还挺像的。全程不发出一点声音。连他都糊弄过去了。
邵苇霖想了想,从甜点柜里取出一个猕猴桃大小的草莓蛋糕,哄小洲:“那么,小洲,你上次不是说想请筷子叔叔来家里吃饭吗?后天刚好是周六,你请他来家里吃饭好不好?爸爸到时候出去和你常叔叔玩,把家让给你们玩,好不好?”
小洲抱着小蛋糕,就舔了一口。似乎是随了王禹,小洲也很爱吃甜食。尝到甜甜的奶油,小洲立刻满足地眯起眼睛,又听到alpha爸爸这么支持自己和筷子叔叔玩,更开心了。
“好呀!谢谢爸爸!”
邵苇霖轻笑一声,给自己泡了杯茶,翻着工作报告,慢慢啜着润喉的茶。
王禹下定决心不理小洲了,反正远远看着小洲快乐就很好。
有没有他,小洲都不缺人爱。
直到周五下午放学,小洲也没有再看到他的筷子叔叔。
蔫头耷脑的爬进飞行器的副驾驶,把书包一抱,就开始闷闷不乐地晃腿。
邵苇霖扭头问他:“怎么了?小洲?筷子叔叔不答应你吗?”
小哑巴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我都没有见到筷子叔叔。”小洲趴在窗边,小小的背影充满了孤寂。
邵苇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问:“平时他都藏在哪里?”
“有时候是花丛里,有时候是树后面,有时候是墙外面……”
邵苇霖慢慢启动飞行器,往别墅的方向开。
小哑巴就是小洲嘴里的“筷子叔叔”,小哑巴早就在几天前就出现在小洲面前,隔天出现在禁忌塔里和自己装偶遇。
说不准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小洲来的。不过,从他在禁忌塔的抗拒表现来看,似乎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对小洲也没有恶意,如果是要拐骗小洲,他的机会很多。但每次都会平平安安的把小洲送回来。
看样子,小哑巴很喜欢小洲。
邵苇霖抱着小洲进走别墅,雷诺正在花园里修剪蔷薇,两个成年人打了一下照面。雷诺停下修剪的动作,和邵苇霖对视着。
邵苇霖冷漠的把目光回收。
“小洲,你跟爸爸说说,那天,你都和哑……筷子叔叔说了什么?”
小洲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把那天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和alpha爸爸说了一遍。
邵苇霖暗笑一声。
原来是醋了啊。
醋了好。
醋了说明心里有他。
有他那就行。
邵苇霖没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小洲却是耿耿于怀。一连小半个月没有见到王禹,小洲吃饭吃不香,睡觉也不缠着邵苇霖了。就把自己关在儿童房里。
这天,邵苇霖下班回来,就看到雷诺站在儿童房门口,有些焦急的在打转,时不时喊一声小洲。
但里面的小家伙不给一点反应。
“怎么了他?”邵苇霖挽了挽衬衫袖口,湖蓝色的眼睛看着雷诺,里面没有一点情愫和不自在。坦荡极了。
雷诺对上那么一双无情的眼睛,心里有点委屈。但执事工作很锻炼人,雷诺只用了一瞬就调整过来了。
“先生,小洲不知道怎么了,我接到他的时候,他就神情恹恹的。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和小伙伴吵架了?他也不说话。我问他是不是和人打架打输了?他也不说话。刚停好车,就自己跳下来,边往屋里走,边抹眼泪。”
“问他怎么了,他就盯着床头哭。”
邵苇霖明白了,“行,这里没你事了,你去安排下晚饭。”
雷诺站了站,似乎是有话想和邵苇霖说。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alpha沉静的看着他。
雷诺动了动唇,他直觉如果自己还要提情人那一柱事,可能连执事都没得做。
“没有了,先生,我先下去了。”雷诺转身就走。
终于有点分寸了。邵苇霖看着omega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阴霾散了散。
“小洲,我是爸爸。”
邵苇霖敲了敲门。
里面的小家伙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门边,把门开了。
“爸爸……”小洲看到邵苇霖哭得更凶了。像是终于等到了可以撑腰的人。
邵苇霖把儿子抱起来,抱进儿童房里。坐在儿子的小床上,耐心的问:“宝宝,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洲趴在alpha爸爸的怀里哭得委屈,小身体一抽一抽的。邵苇霖叹了一声,慢慢释放信息素。
轻轻抬手拍着儿子的后背,让小洲哭够了,哭爽了,才抱着他问:“可以跟爸爸说说吗?爸爸帮你撑腰。”
“是……是……是筷子叔叔,”小洲嗓子都哭哑了,很委屈地说:“筷子叔叔一直没有再出现……是不是我到处和人说筷子叔叔,他被恶魔抓走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眼看小洲红红的眼眶又蓄起了泪水,邵苇霖忙把孩子横着抱,在小房间里走来走去。
“没有,筷子叔叔没有被坏人抓走,小洲不要怪自己啊,乖。”
“爸爸是不是教过你,有问题先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先看看是不是别人的问题?”
小洲抹着眼泪,问:“那为什么筷子叔叔都整整十二天没来见我了?”
因为他生你气了呗。邵苇霖没有直说,只抱着儿子哄,“没事的没事的,你筷子叔叔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说不定他过几天忙完了,就会来找你玩了呢?”
“真的吗?”小洲扁着嘴问:“爸爸,你是不是也认识筷子叔叔,你帮我找他回来好不好?”
“我好想他啊。”
看着儿子眼睛里的情绪浓浓的,一点不掺假。
儿子是他一手带大的,撅起屁股就知道要拉屎还是撒尿。
从小到大就是孩子王,去到是哪都混得开。哪里见过小洲这样分离焦虑?于是认真的问,“小洲,你为什么那么想念筷子叔叔?你们不是才认识几天吗?”
按了解程度,你小子还不如老子我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喜欢筷子叔叔啊!”小洲小手捂着脸,往左抹抹泪,又往右抹抹泪。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我……我……”小洲悲伤的说:“爸爸,我是不是失恋了?”
邵苇霖干笑两声,抱起孩子。
失恋个屁!你对他一见钟情?你老子还和你筷子叔叔一夜/情呢!
“没有的事,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乖啊。”
邵苇霖哄着小洲睡过去了。
在花园里看着明明灭灭的萤火虫,邵苇霖抽了几根烟。
他好像很久,没有被那个降头搔扰了。
正想着是不是小哑巴的疗效,身边的睡莲味一浓。
邵苇霖回头,正看到雷诺踩着拖鞋走过来,手里还端着杯温牛奶。
“先生,夜很深了,少抽点烟,喝杯温牛奶吧。”
邵苇霖静静和omega对视着,目光从那双褐色的眼睛,到小巧精致的鼻子、饱满的唇,到流畅的肩颈线条。凭心而论,雷诺长得不比特工头子差,也估计不比那个不愿意露面、目的不明的小哑巴差。
接过牛奶,两口喝完。
雷诺伸手欲接那个空杯,邵苇霖却抓住他的手腕。
雷诺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alpha。
alpha把他抱到了房间里,低头和他深吻。口腔里100%契合度的信息素在反应着,两个人都越来越沉醉。alpha把omega的腿架到打赤的肩膀上,低头要吻在重重起伏的小腹上。
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一。
二。
一切蓄势待发,但原来温驯的omega突然浑身开始冒冷汗……
邵苇霖猛地一晃脑袋,低头一看,雷诺没有不舒服。
……又来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原来那个降头并没有解除,只是对小哑巴无效而已。
alpha起身,拉上浴袍,丢了张银行卡。
“卡里有三百万,没有密码。”回头冷凝着眸子说:“雷诺,明天你就搬出去吧。”
雷诺不可置信,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见alpha坚决的背影,鼓起勇气抱上去。
哭着问:“先生,先生,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邵苇霖一根一根扒开omega扣在自己身前的手,发胀发疼的脑袋让他有点思考艰难。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再待下去,你没有任何合理的身份。”
雷诺哭着说:“先生,我真的可以一直当执事的,求求你了,让我就以执事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和任何关系的!”
邵苇霖用力掐着脑门,冷声刻薄道:“雷诺,你已经伤害到我了。我一看到你,一和你亲近,我就浑身不舒服,我就头疼,我就想吐。”
雷诺脸色苍白。
邵苇霖继续看着他,掀唇吐刀:“还有,不要再和小洲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小洲他还小。有些事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找人来教他,不用你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你不会成为我的夫人,更不会成为小洲的继父。”
说完,alpha毫不留恋的进了浴室,开始洗澡,似乎刚刚两人的触碰是极其恶心的事。
邵苇霖漱了漱口,洗了把脸,一脸的自我厌恶和欲求不满。
“艹……”
比特工头子还能下降头的小哑巴出现了。却又消失了,连小洲那边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妈的!
睡了他就不想负责?
邵苇霖咬牙冷笑。
那小哑巴最好是给他躲一辈子,躲好了。不然让他找到,那就别想跑了!
半个月过去了,第二次谈和拉开序幕。
依旧是来客有礼,早早的集体进场。
邵苇霖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上次那个带着薄荷味信息素的alpha身后站了个高高瘦瘦、裹得严严实实的秘书。
那个秘书戴着IIS军帽和IIS面罩,浑身上下只露出双黑眼睛,站在几个IIS兵前面,像是融入其中。但他却并不是站在警卫的队伍里,也没有带着武器,而是站在钱冥身后。
钱冥看了他一眼,见邵苇霖一直盯着他身后的王禹,清咳了一声,“理事长,这是我们新做的谈和方案,你们先过目。”
双方交换了方案。
钱冥看了看,而后随手递给了身后那个高瘦的秘书。
秘书连手都戴着薄薄的黑手套,伸出几根手指拈着那份方案。
低头认真而快速的浏览着。
邵苇霖抬头,就看到那个秘书,弯身下来,凑到钱冥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哗啦啦”邵苇霖面无表情地翻了几页,而后重重的把文件甩在了长桌上。两米宽、擦得锃光瓦亮的桌面摩擦力很小,那份文件就顺利的滑到了钱冥面前。
“……”钱冥和王禹同时抬脸看过去。
明明是黑乎乎的,除了两个孔露出来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邵苇霖竟然在两人身上看出了般配!
般配个鬼!
邵苇霖冷冷的剜了那个秘书一眼,而后直接起身,离开。邵寒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头。
很傲慢。
这开了一个很糟糕的头。
虽然这次IAR的态度有很大改善,但他们的谈和方似乎太过不尊重人。以至于后面IIS的人也没有同意达成合作。
钱冥很佛系的和几个同行的伙伴告别后,站在王禹面前,晃了晃手。见王禹出神的眼睛回神,才笑道:“阳鹙?怎么样,我说了吧,这回准是不成的。你输了吧?请我吃什么?”
王禹动了动唇,说:“愿赌服输,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扇贝管够?”
“管够。”
“那好。”钱冥吹着小调,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绅士的动作:“请!”
王禹眼睛动了动,似被他逗笑了。弯腰坐了进去。
钱冥关上门,才跑到驾驶座,拉开车门,而后坐了进去。
邵苇霖掐灭烟头,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互动。缀在了他们后面不足以引起怀疑的距离。
王禹上了车就开始脱伪装,闷了小半天,身上那股很淡的信息素也被捂得有点浓了。钱冥动了动鼻子,深叹道:“哇,原来你的信息素那么好闻,平时都闻不清楚。是某种花香吗?”
王禹开始解手套,笑了笑:“苏格兰绿玫瑰。”
“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信息素了。”钱冥点点头,肯定道。
“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烤面包味。”王禹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闻到钱冥身上烤面包味信息素味道后自己咽了咽口水。
“当时你瘦得吓人,我后退两步,生怕你把我当新鲜的烤面包吃了哈哈哈哈哈哈”钱冥笑着翻王禹的黑历史。
王禹在身上喷了喷清新剂,没有再说话,从车筒里翻出个黑色的贴脸口罩,戴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酒店。
王禹身形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根旗杆,影子投在楼梯上弯弯曲曲的像蛇。邵苇霖一靴子踩在那个影子的头上,抬脚跟了进去。
刚一进入,邵苇霖就看到电梯直往九楼的餐厅而去。不是去开房的啊?
邵苇霖松了口气,进了另一个电梯,往九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