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苇霖给王迹洲挑的幼儿园是皇家私立幼儿园,小、精、尖。学习结果不是最重要的,培养社会性和过程评价更被园方看重。午休的时候小朋友可以自由选择睡觉或者不睡觉。
不睡午觉的小朋友被要求保持安静,离开午休房。小洲抱着小书包跑到小公园,在滑梯附近自己蹲在地上,晒了一会儿太阳。
筷子叔叔果然不舍得他被晒。
很轻的脚步声从小树林里转出来,小洲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从粗大的榕树树干后面探出来。
换了一个更大的口罩,小洲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直到王禹冲他打了个他们的“秘密手势”。小洲咧开嘴,按着手腕上的联络器拍了一张,而后背起书包静悄悄的钻进小树林里。
“筷子叔叔。”小洲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王禹弯腰下来,抱起小洲。额头抵了抵,眼睛弯弯的,温柔问:“吃完午饭了?怎么不休息一下?”
小洲搂着筷子叔叔的脖子,把脸贴在筷子叔叔的脖子上,“下午老师说有节目,不能出来玩。但我想见你,所以就不午休了。”
王禹轻轻拍着小洲的背,挑了处阴凉的干草地,席地坐下,放轻声音:“没事,小洲你可以在叔叔怀里睡。”
小洲打了个哈欠,真的有点困了,抱着王禹说:“那叔叔,我睡半小时,然后你叫我起来,我还要请你吃好吃的。”
“好。先好好睡觉。”王禹有节奏的轻轻拍着怀里很乖的儿子。
小洲身上还有奶香味,小脸蛋白白净净的,长得很快,才三岁半,就差不多有五岁的身高了。他离开的时候,小洲连“爸爸”都还不会叫,现在口齿伶俐。小洲的成长,他缺席太久了。
睡着的小洲乖得不行,翻身都很少。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合着,日光轻轻在小孩子的脸上投下光斑。
邵苇霖,真的把他们的儿子养得很好。活泼、可爱、聪明、机敏,有一些恰到好处的调皮和懂事。
小洲咂巴了一下嘴,往王禹怀里蹭了蹭。像小猫一样。
王禹温柔的注视着儿子的睡颜,一直吧唧着的小嘴巴,动了动,嘟囔了句:“爸爸……”
王禹眼里的温柔一窒。
原来小洲即使是睡着了,也会喊邵苇霖吗?
有点酸。
“筷子……”
小洲又嘟囔了句。
王禹这才平衡了。
小洲睡醒的时候有点懵,眼睛迷迷糊糊的跟着王禹的动作转动。王禹正觉得这孩子睡迷糊了,还怪可爱的。小洲就瞳孔慢慢放大了,抓着王禹的衣服。
“叔叔,你身上怎么有我爸爸的味道?”小洲眨了眨眼,疑惑道。
王禹唇角的微笑一僵,眼神不自在,低头嗅了嗅,那天邵苇霖留在他身上的薄荷味还残存着,但也没想最开始那样像个行走的薄荷糖了。
“是……是吗?”王禹摸了摸腺体,嗅了嗅,“可能是我的沐浴露味道吧。你爸爸什么味道?”
小洲眯着眼睛,摇摇头,“叔叔,你不诚实。这就是我爸爸的味道!”
“……”王禹看着小豆丁一脸坚定,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笃定。
想起昨天,在alpha爸爸身上闻到筷子叔叔的味道;今天又在筷子叔叔身上闻到alpha爸爸的味道。小洲咬了咬唇,抬起脸认真看他,问:“叔叔,是不是我爸爸找你了?”
王禹有些难言,转了转眼睛。
“叔叔!你转眼睛了!我爸爸说,当一个人不说话,眼睛转来转去,就是准备撒谎了!”小洲扑上来,趴在王禹胸前,按着王禹口罩上鼻子的部位:“说谎鼻子会变长的!叔叔别说谎!”
“叔叔,你的味道很淡,我爸爸的味道很浓!”小洲在王禹身上猛蹭。
王禹自从洗过标记后,原本就不是浓香型的苏格兰绿玫瑰信息素就更淡了。现在又是身体恢复期,信息素淡到几乎闻不到,很容易被人当成是个beta。
但小洲一来有血缘感应,先在肚子里和omega爸爸相处了几个月,天天泡在omega爸爸的信息素里;又因为教科书式的灌注赋能,他尚在腹中的时候就已经对两个爸爸的信息素高度敏感。二来,他是信息素高敏感宝宝。没长腺体的年龄,都能识别出不同“味道”的人。
“我……”王禹犹豫着开口。
小洲捂着嘴,眼睛滴溜滴溜地在王禹身上转,小声问:“筷子叔叔,你是不是和我爸爸打架了?”
“啊?”
小洲拉下王禹的口罩,碎星蓝的童眸盯着王禹微抿着的唇,突然叫起来:“啊!坏爸爸真打你了!”
王禹赶紧把口罩拉了上去,警惕地确认四周没有人看到他。
“坏爸爸怎么可以打你!”小洲气愤地说,“叔叔,他是不是打疼你了!你告诉我!我回去打他算账!”
王禹抱着小洲,冲他“嘘”了一声,“小洲宝宝,你爸爸没有和我打架,你回去也不要和你爸爸说你今天见过我,知道吗?”
小洲嘴巴一扁:“叔叔,你又撒谎。每次小诺哥哥和爸爸打玩架,就是一身爸爸的味道!”
心脏突然一疼,王禹好不容易修补好的心脏像是又开始裂了。
“叔叔?”
王禹回过神来,伸手摸着小洲的头发和额头,轻声问:“小洲,你爸爸,他……”
有点艰难的咬了咬牙,无比认真的看着小洲问:“你爸爸,他经常和别人’打架’吗?”
小洲咬了咬手指,摇摇头。
王禹心里微微松了松。
又听小洲这实诚孩子说:“他只和小诺哥哥打架。每次都要打很久,小诺哥哥出来的时候嘴巴都是破的,衣服也是乱的。”
王禹艰难的笑了笑,尽量轻柔地问:“小,小诺哥哥是那个开红色车车送你上学的好看哥哥吗?”
小洲点点头。
王禹肩膀垮下来了。他突然觉得好饿,他想吃点东西,填满有点虚痛的胃。啃噬他胃的似乎是饥饿,似乎又是其他的。他甚至开始有点反胃,顺了顺胸口。
小洲见筷子叔叔突然开始不舒服,忙学着筷子叔叔的动作,伸出两只小手,在筷子叔叔胸前给他顺气。
“叔叔?你怎么了吗?”
王禹握住小洲两只小爪子,勉力笑了笑,“小洲,你觉得如果你要去一个只能带一个人去的精灵世界。你会带谁?”
“我爸爸。”小洲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禹有点失落,但一想,小洲从几个月开始就是邵苇霖一手带大的,跟alpha爸爸亲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非要小洲选一个,小洲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邵苇霖。
但,小洲也是他怀了九个月,又挨了好几刀才生下来的宝贝啊?他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王禹换了个问题:“那,小洲,如果是不能带爸爸。只能从筷子叔叔和小诺哥哥之间选一个,你更愿意带谁?”
小洲看了看筷子叔叔细细的手腕和薄瘦的肩膀,想到如果自己被黑精灵追杀,他跑不动了,要人背。筷子叔叔细胳膊细腿的,自己应该是要保护他才对。但自己又确实需要人背……
小洲咬了咬唇,“那还是带小诺哥哥好了。”小诺哥哥有力气照顾我,如果加上爸爸,那就可以把筷子叔叔带上。到时候,就让小诺哥哥背他,爸爸背筷子叔叔。自己和筷子叔叔手牵手。
“嘿嘿”小洲想到那个画面,露着几颗乳牙,看着王禹笑。
王禹看着儿子幸福的笑容,终于得出了自己是多余的这一结论。
“好,谢谢小洲,”王禹无精打彩的拍了拍小洲身上的草沫子,“叔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