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寒看着手里的气味分析报告,再一次惊叹小洲的高敏感嗅觉,这三个芸香科水果的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模,饶是专业人士也用了三天才分析出了不同点。
邵寒拿了三块布,放在桌面,问秘书,“小洲现在是不是在周医生的办公室?”
秘书回答:“是的,理事长,已经进去十五分钟了。”
邵寒点点头,“他出来了就立刻带过来。”
小洲正啃着常叔叔带的实习生小姐姐给他的磨牙棒,蹦蹦跳跳地在走廊里走着,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刚刚查完房的常叔叔。
小洲眯起眼睛就喊:“常叔叔!”
正打算拐进左边的走廊,周常听到有人喊自己,立刻停住脚步,往回看。
“叔叔!小洲在这里!”
小洲跳起来挥了挥手里的磨牙棒。
周常看到了那个小人儿,就把笔插回兜里,抬脚走过去,蹲下来问:“小洲,你怎么在这里?”
小洲缩了缩鼻子闻周常身上的橘子味信息素,“我去叔叔房间找你,你不在,姐姐给我吃零食看动画片。院长来检查,姐姐就把动画片关了。小洲就出来了。”
周常笑着捏了捏小洲的小鼻子,“怎么人人都喜欢我们小洲啊?又是动画片又是零食?唉你怎么又啃磨牙棒?是不是嘴巴又要发芽了?张大嘴巴让叔叔看看?”
“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习惯了大人的看牙要求,很乖很熟练地张着嘴让大人看牙、数牙。
“嗯,不错,最后一颗乳磨牙也冒头了,小洲长得很快呀。快可以上学写作业了哈哈哈哈——”
小洲听到上学还在乐呵呵地啃磨牙棒,听到作业才开始垮下小脸。
“叔叔!你好讨厌啊!”
周常耸耸肩,贱兮兮地学小洲说话:“叔叔~你好讨厌啊~”
“小洲?唉!周医生也在啊?”邵寒的秘书老远就看到小洲了,走过来又看到周常,就打了声招呼。
周常弹了弹胸前的工牌:“你看我胸前挂的什么?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您,那么忙,邵叔叔日理万机,您是他秘书,肯定是天天忙得后脚跟打后脑勺,你怎么有空来医院带孩子?”
秘书不显山不露水的抱起小洲,笑着寒喧:“理事长就那么一个亲外甥,亲外甥又就那么一个小洲,可不得含珠捧玉的宝贝着?”
周常又和她说了两句,然后两人各忙各的去了。
小洲被秘书放在了椅子上坐着。椅子前面是三张手帕,三瓶香水。
小洲嚼了嚼磨牙棒最后的一点,含糊不清的问:“舅爷爷,香水这是要开聚会吗?”
“小洲,我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邵寒开始诓骗小洲上班。
把三瓶香水推到小洲面前,说:“小洲闻闻这些香水,找到哪一瓶是你刚刚从常叔叔身上闻到的?”
小洲舔着牙,伸手够到其中一瓶,闻了闻,摇摇头。又拿起一瓶,闻了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最后拿起最远的那瓶,闻了闻,没给反应。
小洲把三瓶香水喷在不同的手帕上,揪起来闻了又闻,拿手抛来抛去,看样子竟然是玩起来了。
邵寒定定的注视着小洲的表情。
“小洲?都不是吗?”
小洲摇摇头,捋了捋手里抛着玩的手帕。
邵寒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虚惊一场,不然要是周常真的有什么古怪,那真的太可怕了。要知道周常和邵苇霖认识快二十年了!真的有什么阴谋或者是目的,那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自己还让周常亲自主刀给邵苇霖做芯片植入手术。
小洲掷地有声说说:“第二瓶是刚刚让小洲写作业的常叔叔!”
小洲像是生气极了,还攥着小拳头,“我才不要写作业呢!”
“叔叔好坏!”
邵寒看着小洲。
小洲终于想起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拍了拍小嘴巴,有点懊恼地怪自己怎么又打岔了?
“舅爷爷,第一瓶是救爸爸的那个常叔叔。”
小洲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秘书有点想问这孩子,既然是,为什么闻到第一瓶要摇头?
小洲如果听到了秘书姨姨的心声,就会给秘书姨姨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天真又单纯地回答:舅爷爷不是让我闻白大褂常叔叔吗?第一瓶是蓝上衣常叔叔,又不是白大褂常叔叔,小洲为什么不可以摇头?
若有人再问:小洲,那第一次算你对,第二次舅爷爷问你“都不是吗?”你又为什么要摇头?
小洲就会翻一个更大的白眼,然后鄙视道: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吗?舅爷爷问小洲“都不是吗?”,这里面不仅有白大褂常叔叔,还有蓝上衣常叔叔,明明就有两个!怎么会“都不是呢?”。如果小洲点头,那就是肯定舅爷爷的“都不是吗?”。那……那肯定不对呀!小洲就只能摇头了呀!
小洲见大人们不说话,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问:“舅爷爷,怎么会有两个常叔叔嘞?是不是常叔叔会魔术!”
“……”邵寒按了按太阳穴,挥了挥手,让秘书带小洲出去玩。
“小洲,和姨姨出去好不好?姨姨带你买小蛋糕?”
小洲浑然不觉有两个常叔叔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完全沉浸在吃不完的甜品里。
“好呀好呀!小洲要吃……吃橘子味的蛋糕!”
邵寒盯着那两瓶香水,渐渐陷入沉思。
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周常。
一个周常的信息素是砂糖橘味的,一个周常信息素是葡萄柚味的。
去别墅里紧急处理对邵苇霖施救的是柚子味的周常,在医院里喊自己“邵叔叔”、逗小洲让小洲很熟悉的是砂糖橘味的周常。
邵寒又调出了IAR信息素样本池里周常的信息素数据。
是砂糖橘味的。
也就是说,他们身边有两个周常。合法登记上,是砂糖橘味的周常。这个周常与邵苇霖交好,与邵家交好,是圣伦星星长的三公子。
而第一时间赶去别墅的是另一个IAR黑户周常,他的信息素是红色葡萄柚味的。
为什么去的是葡萄柚味的周常,而不是那个合法的周常?很有可能是邵苇霖的芯片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葡萄柚味的周常负责的,砂糖橘味的周常并不是很熟悉邵苇霖的全部状况不敢随意插手。
植入脑芯片是有违医学普适伦理的,被定义为黑科技医学领域。全能医学天才,可能根本就不是全能天才,法律上那位周常很可能并不擅长黑科技医学领域。极有可能是砂糖橘味的周常虽然“考取”了黑科技医学领域行医资格证,但他其实并不熟悉、或者说是并不能掌握这个领域。而那个代替合法周常去进行黑科技医学领域培训、考证乃至上岗操刀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位红葡萄柚周常。
小洲找到砂糖橘味的周常求助。
砂糖橘味的周常只能让那位葡萄柚的周常过来顶替他去给邵苇霖看病!
想到全人类对黑科技医学领域的褒贬不一,以及连IAR都成立的医学伦理委员会每年度举办一次的“黑医”心理测评考试。每年都有相当一大批通过考核手持“黑医”资格证的医学人员因为被测评出来心理/伦理问题而被吊销资格证,而周常从开始到现在近十年每次测评都是全A通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技术性操作考试是葡萄柚周常去参加的,而心理/伦理测评是由砂糖橘味的周常参加的?
“黑科技医学领域盛产医学疯子,而自取灭亡的人类需要医学疯子”——这句话出自几百年前第一个研发人体第二性别基因激活疫苗的黑医。
……邵寒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脑神经都绕了起来。一会儿这个周常,一会儿那个周常……他似乎也要不正常了。
第一次见到周常,是周常七岁的时候,在圣伦星星长家里见到的周常,当时周常很礼貌地称呼他为“邵叔叔”。
他几乎是看着周常长大的。
给邵苇霖植入芯片前,那位葡萄柚味的周常认真的和他说:“邵叔叔,放心吧,很安全的。”
邵寒觉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这套偷天换日,他们也太大胆、太厉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