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去两天,王禹就憔悴了很多,站在门口看过去,简直就是要油尽灯枯了。
脸色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脸上又晕红着两坨,但那红晕并不像腮红般改善气色,反而让人看上去更显病态。
邵苇霖走过去,拉了拉小洲,“臭小子,我说没说过,他有病毒,你不要凑那么近看他?”
免疫力再强,也是个臭小子。邵苇霖拉了拉,小洲“唔”一声,迷迷瞪瞪的看着alpha爸爸,“爸爸,叔叔怎么变红了?还好烫!”
邵苇霖睨了一眼,拉开臭小子,才伸手过去探了探王禹的额头。
手腕上显现是三十八度七。
心里一突,像是有点东西要长出来了。但邵苇霖熟能生巧的捏挤着太阳穴,又把那不祥的东西按下去。
再睁眼时,甚至是有些冷漠。
“没事,发烧而已,多盖两床被子,出出汗就死不了。”
说完,alpha抱起小洲就敲打了臭小子一下:“再让我发现你不戴口罩就进来,看我不抽死你!”
小洲翻了个白眼。
他才不信有人舍得打那么可爱的小洲呢!爸爸就是吓唬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三岁半了!
小洲乖乖抬起下巴,让alpha爸爸给自己系口水巾。
“谢谢爸爸。”小洲捧起alpha爸爸递过来的温羊奶就喝了一口。
“吃你的鸡蛋,不许跟着来!听到没有!”邵苇霖凶巴巴的拉着脸命令。
小洲乐呵呵地勺起被alpha爸爸切好的煎鸡蛋。他就知道爸爸肯定不会不管筷子叔叔!
alpha和omega多少都有点医学基础技能,单亲带娃的家庭更是有一个小药房。虽然小洲几乎不怎么生病,但毕竟是个孩子,常备点药总是没错的。
邵苇霖配了一剂退烧药,握着针管就上去了。
小洲吃了几块碎鸡蛋,拔腿就想追上去,跑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爬到餐椅上,抓起剩下的鸡蛋就往嘴里塞,塞了几口后又把那杯羊奶喝干净了。
又在alpha爸爸的外套上擦了擦手,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走到门边,他灵敏地闻到了alpha爸爸的信息素。
好浓啊。
爸爸在干什么?
小洲踮起脚尖,扒在门缝里试图看到里面的情况。但别墅里的门做工极佳,缝隙里连光都透不出来,小洲又嗅了嗅,嗅到点筷子叔叔的味道。
筷子叔叔的味道真的好淡,但又好香,好甜,小洲喜欢极了。舒服的眯起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动着。
似乎是在重复一个发音。
退烧针剂打进去五分钟了,怀里的骨头架子还是烫得跟碳一样。邵苇霖甚至开始疑心是不是存放的退烧剂过期了?不然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拿起来一看,还有三个月过期。
……临期药啊!
艹!
邵苇霖暗骂一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去再找一剂。但手却被牵住了。低头一看,怀里紧紧闭着眼睛的omega呢喃道:“别走。”
邵苇霖想了想,还是抽了抽手,把王禹又落在床上。刚穿上鞋子,又听到床上的人喊:“苇霖……”
称呼里的缱绻柔情像是兜头给他浇下去的一桶热油。灼得人滋滋冒泡。
心底又开始弥漫开疼痛的感觉,就像两天前,抵不住小洲的碎碎念,他最终折返回去,看到王禹在天鹅湖中心的木板桥上晕倒,那一瞬间他就跟被人抢夺了身体一般,冲上去抱起王禹就快速找了个避雨的地方……什么东西,“扑通扑通”地又跳了起来。
邵苇霖不想承认,但事实却一次又一次让他认清自己,自己是一个会反复在王禹身上栽跟头的窝囊废!
他妈的!
他堂堂一个二十七岁官至统帅的alpha,他怎么会是一个窝囊废!他怎么能是一个窝囊废!
好懊恼,似乎对喜欢王禹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似乎喜欢王禹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人怎么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等等!什么河?
爱河?
两个字缓缓从水底上浮。
我!?!?!
邵苇霖猛地一个激灵!
狗屁的爱河!
我和他!
呸!
他!妈!的!
老子和他那叫恨海!
去他娘的爱河!
呸!
狗都不谈!
邵苇霖自己坐在床尾,对着空气一顿很没素质的乱呸。
“苇霖……”
要命!
还喊还喊!
叫魂呢!
他妈的!
有本事你再喊一次!
你敢再喊一次,他妈的!老子就把你丢出去!
烦死了!
受够了!
床上的人又气若游丝地喊了声“苇霖……”
啊啊啊啊啊啊!
邵苇霖受不了了,像是怒极又像是恼极,猛地上前扑在王禹身上,一把把病恹恹的omega揪起,一直把人拖到窗户边。
一拉开玻璃,干冷的秋风就灌了进来。
湖蓝色的眼睛猛地被风一灌,微微眯了眯。
手上拎着的omega虚弱地咳了两声。
“呯!”
玻璃又猛地被关上。
邵苇霖咬牙切齿的抱着王禹坐在地上。
开始臭着脸压迫自己的腺体合成并分泌大量的香水薄荷味信息素。
怀里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呼吸慢慢平静。
他的信息素是什么良药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心头,邵苇霖突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又猛地把怀里的病号往地毯上一丢。
像是被恶霸侵犯后的可怜虫,一双蓝眼睛瞪得像铜铃。
许是毯子上的毛纤吸了进去,喉咙痒痒的,王禹又开始一阵阵的咳嗽起来。
“……艹!”alpha极慢地擦了擦脸,骂骂咧咧地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而后开始给人顺背。
邵苇霖一脸幽怨的照顾了王禹四天。
四天后,王禹不怎么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西药吃了两天,换成中药两天。但中药汤剂王禹喝不下去,也喝不乖,正打算纡尊降贵地嘴对嘴喂,就见王禹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瞳仁,无神的眼睛。像宇宙黑洞,吸取他的所有。
“咕咚”一声,邵苇霖失神地吞咽了一下。他自己把药喝下去了。
哇,好苦!
邵苇霖苦得皱眉。
王禹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醒,肯定是在做梦吧。邵苇霖现在恨他恨到眼不见为净,怎么可能会照顾自己?
王禹又把眼睛闭过去了。
邵苇霖端着药碗,竟然觉得王禹这是在拿乔!为的就是骗自己吻他!妈的!太坏了这个男人!
“啪”地一声,把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
“醒了就起来喝药!”
王禹睫毛一阵轻颤,缓缓地又睁开眼睛,注视片刻alpha后,才撑着床垫,慢慢地坐了起来。
伸手挥了挥,没什么力气的碰到碗壁,又无力的划了过去。碗巍然不动,人却是重重往前一歪。
口水一呛,又开始咳嗽起来。
“啧”alpha不耐烦地一声,而后上前把膝盖压在床沿,粗暴地掰开王禹的嘴,端起碗就把药汁灌了起去。
王禹尽力去吞,还是溢了一些棕黑色的汤汁在被子上。
王禹缓了缓气,盯着被子上的脏污,轻声说:“不好意思,把你家被子弄脏了。我回头给你洗干净……”
邵苇霖心有不悦,抱着臂高高在上道:“不需要!你盖过的被子我就不要了!”
王禹背影一僵,有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喃喃道:“好,我知道了。我回头把钱赔给你。”
“哼”邵苇霖从鼻子里发出个极不爽快的声音,迈着长腿就离开了。
王禹抓着床单,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脑子也涨涨的,他像是超载驾驶的大货车,勉勉强强滑行几米后,再也无法承受,倾倒侧翻。
一双带着奶香味的小手挠了挠他眉心。
“叔叔,你好点了吗?”
小洲的声音像清泉般流泻进身体。
王禹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歪着脑袋看他的小洲。
伸手摸了摸小洲的脸蛋,“叔叔好多了,谢谢宝宝关心。”
小洲咧着几颗乳牙就笑了,继续歪着脑袋和把脸靠在床垫上的筷子叔叔平视。
“叔叔,是爸爸一直在照顾你哦!”
王禹愣了一会儿,而后又是一阵心酸。就是邵苇霖偶尔压制不住透露出来的温柔情深,掺杂在占比更大的厌恶排斥里,才会给他带来一种凌迟的痛楚。
明明邵苇霖,可以对自己好得更明显一点,这样自己就会义无反顾的往前扑。
或者是更绝情一点,真就把他落在天鹅湖里,等他被工作人员发现,然后送去医院。那自己心就会死得更彻底一点,那自己就可以不带一丝希望和留恋地离开帝星离开他。
“嗯,叔叔知道。”
王禹沉默良久,才淡淡说出一句。
和小洲的预期不一样,小洲抠起了手指,乖巧又直接的问:“叔叔,你怎么不高兴啊?”
王禹瞌了瞌眼皮,无精打彩道:“高兴,叔叔很高兴。”
“那叔叔怎么闻起来丧丧的?”
王禹摇摇头,不再回答,而是摸了摸小洲的脑袋,交代道:“小洲,叔叔准备出个差,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叔叔会常和你联系的,但可能不可以经常来看你。”
小洲眼睛睁得大大的。
王禹叹了一声,轻轻拍着他的背继续道:“小洲,你要乖乖的听爸爸话。好吗?”
小洲讷讷点头,小心翼翼问:“叔叔,你不做我妈妈了吗?”
王禹心里被蛰了一下,强颜微笑,摇了摇头:“不做了,你……你爸爸以后或许会给你再找一个妈妈或者爸爸……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就告诉叔叔,叔叔带你离家出走。好不好?”
小洲掰着手指琢磨了一下,而后乖巧地点头。
“好了,小洲,晚上九点了,你要睡觉了。”
“哦。”小洲应了一声,凑上前亲了一口看上去没有颜色的筷子叔叔,挥了挥小手:“叔叔明天见。”
“明天见。”
王禹静静的看着那个小身影离开,门把的位置小洲还够不到,所以没有关门。
王禹一直看着门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门外的水晶灯亮了一下,然后又灭了。紧接着有脚步声经过自己暂住的客房,脚步靠近的时候微微放慢了,停在了门口。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飘过来。
只是伸手把门关上,alpha直接大跨步的继续往前走。
卧室里的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小包,alpha放轻脚步走过去,就看到小洲抱着布偶睡得很乖。
alpha爸爸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小洲的脸沉思。
小洲是真的长得很像记忆里那个王禹,脸蛋不胖,肉肉的软软的,看上去很可爱,摸上去很舒服。眼睛大大的,迥迥有神,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嘴巴和鼻子都微微翘着,很乖很糯。
小洲缩了缩脖子,吧唧了下嘴巴。
怀里的玩偶松了松。
邵苇霖轻轻抽出玩偶,放在床头柜上。给小洲掩了掩被子。
抽到第三十七根烟的时候,门铃响了。邵苇霖灵魂从九宵云外回归,抬头看了看复古挂钟,凌晨五点半。
看了时间后,alpha也没有立刻把头转回来,而是盯着那面空旷的墙发愣。
似乎那里应该挂一幅巨大的画相,画的内容是……是……是什么呢?
倒底是什么?
邵苇霖把烟头丢到烟缸里,打开空气清新机。静静地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想起,到底应该挂什么画?
“叮铃铃……”
门铃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直响个不停。
“哒哒”几声缓慢而虚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alpha抬头,就看到王禹慢腾腾的正从楼上下来。
邵苇霖本能地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突然又开始过度思考动机。一开始思考,他就又定住不愿意再往前一步了。
见状,王禹扯唇笑了笑,慢慢扶着扶手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
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而后,在邵苇霖屏气屏到快要窒息时,他听到omega说:“谢谢邵先生这些天的照顾,我今天好多了,我先回去了。”
邵苇霖张了张嘴。
王禹抬手打断,“好了,邵先生,床品我已经丢到窗外了,其他蹭到的地方我也都用酒精擦了两遍。费用的事情,我已经汇到您名下的财户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财户?”邵苇霖一脸奇怪而警惕的问。
王禹看到alpha对自己用警惕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刺挠,再对视他会受不了,只得把目光移开,看向架子上小洲种的白色流苏花盆栽。
“好歹,我们结过婚,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账户?”
邵苇霖这才感觉到自己问了王禹一个蠢问题。
很是懊恼。
他似乎总是在王禹面前表现得脑子不够用。
“还有什么事吗?”王禹定定的盯着他。等了几分钟,alpha也没有再说任何话,王禹苦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邵先生保重。”
王禹慢慢地挪到门边,小洲早就把密码都透露给了王禹。王禹骨感很重的手指在上面流畅地敲了一串数字,“咔”地一声,锁开了。
“邵先生家的密码我知道了,回头换锁的钱告诉小洲,让他跟我说,我再把钱打到贵账号……”提到小洲了,王禹又多说了几句:“小洲,他很乖,你养得很好……”
“那当然!”邵苇霖握了握拳头,抬着下巴摆出一幅不屑的面孔:“毕竟是我儿子。”
王禹笑了笑,“是,我以后会定期给小洲打钱,也会给他买每年的生日礼物,还有节假日礼物。你不用急着皱眉,我知道你不缺钱,但那是我这个作为omega爸爸的权利和义务,请您,不要连这事情都禁止我做,好吗?”
对上omega希冀地眼睛,邵苇霖只是哼了一声,别扭地撇开视线。
“那……那我走了?”
“……”邵苇霖抱臂旋身坐在沙发上,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快滚快滚。”
王禹转身就要走,别墅里又响亮地乍起小洲的声音。
“叔叔!”
两个爸爸同时抬头,就看到小洲穿着粉色的印花睡衣,头上几根呆毛精神地竖着,三岁半的大骨架宝宝长得快,怎么单个人站在楼梯口,竟然快有扶手四分之三高了。
“叔叔!你要回去吗?”
小洲蹬蹬蹬地跑下来,抱住王禹的膝盖,用力仰起小脸看他。
王禹弯腰摸了摸小洲头发上几缀呆毛,温柔道:“是,打扰小洲很多天了,叔叔先回去了。”
打扰他?明明是我好吧?臭小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睡觉!还有添乱!
邵苇霖翻了个白眼。
又看看一脸温柔的王禹,哼了一声。就会在小洲面前演!
小洲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宝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叔叔说?”王禹当然也看出来了,摸着儿子毛茸茸地脑袋循循善诱。
小洲紧张兮兮地看看alpha爸爸。
“干哈!干哈!还有什么是你老子不能听的!”邵苇霖放下抱臂的手,瞪圆了眼睛看吃里扒外的臭小子。
小洲嘴角往下压着,“爸爸,你真的不能听,是我要和筷子叔叔说话!”
alpha爸爸深呼吸,伸着食指指着那个臭小子,气不打一处来,浑身摸了摸,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打这臭小子。
“好好好,好得很,王迹洲!你个小没良心的!不给听就不听!说得老子很稀罕是的!”
冲小洲咬牙切齿放完狠话,又瞪了王禹一眼,警告他:“事先说好,儿子我养大的,归我。你他妈要是赶趁着这个机会,把小洲拐走,老子扒你一层皮!”
温柔的笑意漫不进干涩的眼里,王禹只皮笑肉不笑着。
小洲拖着王禹来到花架子下面的鱼池边,就蹲了下来。鱼池是连着后院的温泉池的,水都是温的,里面养着一些很温驯的热带漂亮小鱼。鱼池旁边有个一米半高的小房子,应该是狗屋,但没有养狗,而是通了电和暖气,存放一些饵料和小型号的农具。显然,这个鱼池是小洲的玩具。
王禹看小家伙去小房子里抓了一把饵料出来,直接撒在鱼塘里,水里的鱼翻腾起白浪。小洲就蹲在池边。
王禹也蹲下来和小洲一起看鱼。
邵苇霖忿忿不平的从二楼阳台、借着三角梅的遮挡往下看。一双耳朵竖起来。
alpha注意到门口停着一辆飞行器,舱室的窗户打开了,里面的人正是钱冥。钱冥正举着个大肉饼咣咣啃。
饿死鬼!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邵苇霖越发姿态优雅地藏在花架后面偷听。
倒是干起了比狼吞虎咽吃肉饼更“上不得台面”的行径。
“宝宝,你要和叔叔说什么?”
小洲拍了拍手上的饵料,盯着筷子叔叔在水面上的倒影,闷闷道:“叔叔,你真的不做我妈妈吗?我很喜欢你的。”
王禹心里滋滋的冒酸泡,飞快眨着眼睛,看着水里小洲闷闷不乐的倒影。
“叔叔也很喜欢小洲,但叔叔真的不能做你妈妈了。”
小洲“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呀?小洲喜欢叔叔,叔叔也喜欢小洲,那叔叔就可以当小洲的妈妈呀!”
王禹对上儿子较真的眼睛,有些哽咽,“我……咳!”王禹清咳一声,把那点着哽咽压下去,清了清嗓子,轻声哄:“那不够的,小洲,你爸爸不喜欢叔叔,叔叔怎么当你妈妈?”
“那就让爸爸也喜欢叔叔不就好了?”小洲天真地睁大眼睛看王禹,似乎觉得这是件很好办的小事。就跟他想要积木一样,直接和爸爸说就好了。那他想要筷子叔叔做他妈妈,他也直接和爸爸说就好了呀?
王禹很羡慕小洲的天真,伸手拍了拍小洲的小脑袋,“好了,小洲,咱不聊这个啊?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去管的。”
小洲鼓了鼓两颊,充气鼓成小河豚,鼓了鼓,又呼出去。
“那,臭爸爸不要叔叔,那叔叔跟小洲我呀!”小洲拍了拍胸脯,豪气道:“我爸爸很有钱的,他有好多房子和车,还有飞行器!以后他死了,那些东西都是小洲的!小洲分你一半,好不好?叔叔就和我好嘛……”
邵苇霖磨了磨牙,按捺住打小孩的冲动。
他才多老?就有儿子盼着他死后继承遗产的问题了?
邵苇霖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想办法生个二胎?让二胎去教教臭小子什么叫社会险恶?
好烦!
邵苇霖颤颤巍巍地掏出根烟,咬在嘴里。
没有点燃,但烟草的味道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下面的王禹嘴巴张张合合地似乎说了什么,小洲用拖鞋一下一下踩着脆脆的落叶,很乖地点头。
“还有什么要和叔叔说的吗?没有的话,那叔叔就走了哦?天气冷,小洲也早点回去。”王禹耐心地等着小洲。
小洲捏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要求:“那叔叔可以等几天再走吗?”
“啊?”
小洲一咬牙,坦白说:“叔叔,下周是臭爸爸生日,你陪他过完生日再走嘛。”
王禹想起来了,今年邵苇霖的生日在秋末。
小洲可怜兮兮地说:“叔叔,你就陪爸爸过一个生日嘛。每年爸爸从舅爷爷家里过完生日回来,家里都是又冷又黑的。”
王禹有点沉默。
小洲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叔叔,好不好嘛。”
王禹算了算,也就六天,那就陪小洲的爸爸过一个生日吧。
“好,小洲,叔叔答应你。”
“耶!”小洲欢呼起来,走到王禹怀里,抱着王禹亲了一口。
王禹抬眼,看向二楼阳台上的alpha,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个alpha像是干坏事被发现般,惊慌又恼羞地转身缩进阳台的窗帘里。
邵苇霖刚躲好,就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是自己家,小洲是自己的儿子,王禹是前科累累的惯犯。自己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台上听都不要紧,自己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贼?
不合理!不合适!
那个男人不仅登堂入室!
他还喧宾夺主!
他还反客为主!
邵苇霖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咔”地一声,他还是没忍住,把烟点燃了。
尼古丁和焦油麻痹着alpha的神经。
吞云吐雾间,他安慰自己。
起码小洲这个臭小子还是贴心的,知道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并为自己筹谋……虽然邀请的人,不是很如他的意思……但好歹是没白养这儿子!
看到王禹逆着寒风慢慢走过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个小豆丁,钱冥三两口塞完剩下的饼,灌了半瓶水,咽下去后才推开舱门迎了上去。
“这……”钱冥看看穿着大人衣服的小豆丁,问王禹:“孩子也归你了这是?”
王禹拍了拍小洲的脑袋,“不是,小洲就是送送我。”
钱冥挑了挑眉,捏了捏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洲的脸蛋,笑着说:“小朋友倒是比你爸爸更懂礼节。还是妈妈的基因更好。”
小洲攒了攒嘴巴,不大高兴的拍掉面包叔叔的手,“面包叔叔,我爸爸很好的,你不要在我面前骂他。”
钱冥“呵”了一声,不逗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孩了。问王禹:“都收拾好了?”
王禹没有东西要收拾,本来就是两手空空,兜里揣了只小洲两岁时的老鼠玩具就过来了,现在要离开,除了那只毛都秃光的老鼠,他也带不走什么。
心情,倒是也没有收拾好,而是干脆把那乱得跟一团毛线一样的情绪都丢到窗外去。
王禹点点头。
钱冥又道:“那好,我们明天出发?”
小洲紧张兮兮地拉了拉王禹的手,喊:“筷子叔叔……”
王禹摇摇头,和钱冥商量:“你先走吧,我……我想再呆几天。”
钱冥看着那个脸上露笑的小孩,就知道这是他搞得鬼。
“阳鹙,我们真的该走了。”
王禹睁着眼睛,安抚小洲,“那你先回去吧,我六天后再离开帝星。”
钱冥舔了舔虎牙,弯身下来正视这个年龄很小的心机男,带点玩笑的意味质问他:“小朋友,是不是你和筷子叔叔提什么要求了?面包叔叔知道你很喜欢筷子叔叔,但是小孩子不可以那么贪心哦?叔叔们真的有正经事要做。”
“你不能一直霸着你筷子叔叔,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哦。”
话说得很重。
王禹心里直觉不好,低头看小洲。
小洲也仰起脸看他,眼眶说红就红,含着一泡泪,要掉不掉的,最让omega爸爸心疼了。
钱冥心里一沉。果然,王禹的软肋被一个三岁的小孩拿捏住了。
小洲扑到王禹怀里,就伤心的边哭边说:“叔叔……叔叔……面包叔叔好凶……”
“哦哦哦,宝贝宝贝,不哭不哭,小洲别怕,面包叔叔只是逗你的……”
怀里的小孩哭得情真意切,王禹拉着小洲的小手,朝钱冥的方向挥了挥,“好了啊好了啊,打过面包叔叔了,我们不哭了不哭了……”
小洲斜着眼,努力伸长了小爪子,真真切切地挠打几下那个坏坏的面包叔叔后,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抹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模样可怜的确认:“叔叔,所以你会来吗?”
王禹心疼得厉害,生怕点头慢了小洲又开始哭,于是忙点头。
小洲这才笑了。
完了,没救了,omega果然不能太早生孩子,一生孩子就完全被孩子拿捏了。钱冥无不可惜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