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昭睁眼的一瞬间以为在阴间,除了黑还是黑。可周身传来的阵阵疼痛似乎又在提醒着她,这是一个奇迹……
她还活着?!
慢慢的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发现自己是被困在一个山洞里。她试着动了动手脚,出乎意料的没有断胳膊瘸腿,虽然疼,但那种疼更像是被人暴揍一顿后的淤肿。
不是在做梦吧?宁小昭在心中问自己,她确实被妖风卷落了千丈崖,可她居然还活着,并且伤得不算太严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这山洞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落崖途中被妖风卷入了崖壁上的山洞,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她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落崖后她因为狠狠撞上崖壁上横伸出来的枝干,很快昏死过去。
宁小昭想着摸了摸脑袋上鸡蛋大的肿包,疼得她一个哆嗦收回了手。不单是脑袋上这一块,全身上下无一处是不疼的。
但这洞中光线太暗,看不清自己这会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寻着洞口,一步一歇的往外走。
洞口外泠泠月光倾泻,夜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这地方分明不是悬崖半腰上的山洞。
真的是崖底?
突然一阵白光晃花了她的眼,宁小昭忙提袖掩面,待撤了袖子定了定眼看过去,方才刺目的白光不是其它,而是一柄在月色下反光的冷剑。
宁小昭惊愕地掩住嘴,眼中蹦出恐惧,向后急退了两步。因为那柄冷静此刻正握在一个看不清形貌的人手里,那家伙的身影几乎隐在夜色下,只觉得黑乎乎的一团向她靠近,还真分不清究竟是人是鬼。
待那团影子走近才算是看清了些,只是这人胡子拉杂又蓬头散发,一手拄着拐另一手提着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人。
宁小昭还僵在原地,似乎吓傻了,毕竟这是千丈崖的崖底,怎么也难以想象在她之前,崖底还有一个人。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于是丢开了手中的剑,停在了距离她足有六丈远的位置上,哑着嗓子道:“莫怕,是我救了你。”
“是你救了我?”但宁小昭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抚而放松警惕,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你是谁?”
借着月光她悄悄打量他,他的模样真有几分狼狈,手边拄着根拐,上面勒着几根布条,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而他身上的衣服分不清是袍还是衫,刺毛的衣摆成不规则状,脚上则踩着一双草叶编成的鞋。
蓬乱着头发胡子却一缺一缺的,只一双眼睛亮如星晨,若是忽略这双眼睛,她一定会认定对方是名老翁,但那双眼却让她有些猜不透对方的年龄了。
难道是住在千丈崖下的野人?宁小昭心中暗暗猜测,随后看了看他缺角的胡子再看看丢他丢在一旁的她的剑……
原来他方才是在刮胡子啊,宁小昭对他的防备心稍微减了些,但对他的身份还是很有疑惑。
“我?”他似乎发出了一声笑,用沙哑的嗓音耸了耸肩,“和你一样,一个无辜的落崖人。”
宁小昭被他的回答惊到,再次细细打量他时不禁有些呆,这人待在崖底该有多少个年头了……
接着又听他笑,“真是万幸,我还道有生之年再见不到活人了。”
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开口说过话,这副嗓子伴着笑,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即便果真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听在旁人耳里,也只会觉得无比诡异与吓人。
于是宁小昭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她从中分析得出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来。
好消息是这地方水和食物都不用愁,她能够活下去。
坏消息是,不出意外的话,她怕是要在这鬼地方终老了。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即便腿脚不利索,但对方到底是个男人,还被困在千丈崖下不知多久了,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是个女人,再起个什么歹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捂了捂被束带裹平的胸膛,暗下决心,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不过对于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她算是已经接受。
问及究竟是如何救的自己,他只耸了耸肩也颇为无奈,说自己早些时候在采果子,迎头便有个人朝自己砸来。于是心地善良的他便高举双手将自己接住。
宁小昭挠破了挠脸,心中持保留意见。
接过对方丢过来的果子,她只迟疑了一瞬,也就擦吧擦吧啃了。
虽然心中明白,对方若想害自己,方才她昏死过去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但明白是一回事,真正放下防备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晚宁小昭原本是打算熬到天明的,但铅重的眼皮子,一下一下的往下耷拉,结果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
“醒得还挺是时候。”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似昨夜那般沙哑。紧接着便是一根木枝叉着烤得香喷喷的鱼递到她面前来。
仰头的那一瞬,宁小昭错愕着双眼呆住了,“谁?!”
对方抬手摸了摸光滑的下颚,冲她一挑眉,笑得好不快意,“你的救命恩人。”好似在说,你的那柄剑用起来还算凑合~
面前的男子模样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生就一副令人一眼难忘的好相貌,怎么也无法与昨夜拉杂胡子的“野人”联系到一起。
但看一身装扮又确实是昨夜的落魄模样,这才说服自己相信。
还没等她从这个惊愕中缓过神来,他那边又递了递叉鱼的树杈,催促道:“丫头,快接着啊。”
一声丫头炸得她胸膛一震,脑袋一涨,一双眼睁得铜铃大。
暴露了?!
他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轻哼一声,歪头笑:“你道是谁为你包扎的伤口。”
她愣了愣随即讪讪一笑,这地方当然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接过烤鱼埋头啃,不时抬眼偷瞧他,撇开他的模样不谈,那些神态与不经意的动作都像极了一个人,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大概是个好人,她在心底给他盖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