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哥,你吓死我了。”薛铃从人堆里钻出来,见宁小昭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惨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丁点的人色。
不等宁小昭回应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迅猛的火势下,不知多少年头的屋子早已支持不住,屋内的横梁就那么砸落横斜在入口,梁上几簇火苗在热浪中高涨,几乎掩严入口。
看得薛铃叫了一声糟,“易师兄还在里面呢!”
就近的其中一人忙把手里的半桶水一股脑全往门上泼,但杯水车薪反倒一瞬间助涨了焰浪。
宁小昭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响,上前一把抓起薛铃的手腕急声问道:“易师兄?哪个易师兄,是子川?”
关心则乱,手下力道一时失了分寸,被抓疼的薛铃眉头紧皱,点头说:“是……是啊。”
宁小昭忙松手说抱歉,就近抢了那人手里的水桶想也未想,迎头就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薛铃双手捂嘴啊地一声低叫,等不及她进一步反应,就见宁小昭一把解了斗篷往头上罩不管不顾地往火里冲,将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傻了眼。
也就孟朗最先反应过来,拦住她想要往回拖,“你疯了吗?若是连易师兄都逃不出来,你进去顶什么用?!”
宁小昭这会儿早就急得敌我不分,回头就使了一招铁头功,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撞得孟朗头一回在大白天看见满天星星。疼得他手上一时没了力气被宁小昭趁机逃脱,一下钻进了火屋里。
她刚一撞进去,两片门扇与屋前的两根柱子跟着也支持不住,接连倒下彻底封住去路。将本想跟着钻进去的孟朗给挡了回来。
事情的发展超乎想象,越来越多人发现不对并加入救援,也有不少人已去找山长。
薛铃急得眼泪直掉,“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是其他弟子看着说不定也要钻进去。
孟朗同样急得团团转,“去……对,去找沈师兄。”小昭是他小弟,虽然总是变着法的捉弄他,但其实遇上事比谁都要护短,所以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子川——子川——咳咳……你在哪里?”屋内焰火熊熊热浪灼面,呛人的烟直往口鼻钻,宁小昭扇着烟雾一面咳着一面喊,却得不到回应。
屋内屋顶上火簇裹着碎末直往下掉,闪避间火星子落在未湿透的斗篷上,烧穿了好大一个洞。她连忙接下拍地上,连踩了好几脚才算灭掉。
方才解落斗篷的那一拍,带起劲风不小,扇开眼前烟雾令眼前视线明朗不少。
再看去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满头是血的易子川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一根断裂落地的横梁着着火正死死压着他的脊背,而一簇簇的小火苗沿着他衣角滋滋往上窜。
宁小昭抱着斗篷连忙冲过去,就着濡湿的部分先是一个劲往火上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看着斗篷烧穿了一个洞又一个洞,终于将火扑灭。
四周烈火熊熊,她双手紧紧抱住横梁,滚烫的热度灼得手心生疼,却也并不能使她退缩。她使出吃奶的力仿佛感觉不到痛,将横梁一点点的从他身上搬离。
横梁下衣裳带着皮肉有些焦灼,若不是被砸破头以至失去意识,他不至于如此狼狈,她看在眼里心都揪到一处了。
火势愈见凶猛,她蹲下身子费劲托着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嘴里念念有词着,“子川,没事了,我们这就出去……”可这话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出口早已被封死,就她这身手再拖个人,出去?要怎么出去?
易子川虽身材匀称,可到底是个男人,她这点力气要撑起他实在好不容易,好几次都带着将她压趴。
看着身旁已摇摇欲坠的藤木书架早已成了火架子,随时都有砸落的危险,她心中急得不得了。
忽然易子川的双眼微动,似有转醒迹象,她心中一喜,“子川。”
易子川双眼微睁,晕眩的脑袋难以保持清醒,“小……小昭,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藤木中发出一声爆响,火架应声向两人倒去!在宁小昭的小心声中,易子川仅凭着最后一丝意志以迅雷之势将宁小昭护进怀里……
而同一时间一声轰响从头顶传来。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宁小昭下意识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火光映照中望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沈冽以剑柄相击改变了火架子的倒向,“原来大半夜烧了屋子的笨蛋,是你。”虽然嘴里说着玩笑的话,但紧蹙着双眉,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好在易子川的伤势也不算严重,等火被彻底灭去后,已是天光大亮,余烟袅袅的屋子已经塌了大半,里头的东西无一幸免。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的屋子在最边上,火势同样也是从空旷的那头烧起,被发现得尚算及时只是烧黑了相连那间屋子的墙,并没有更多殃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抬头再看,沈冽已不知去向。而易子川被送去医治,宁小昭想要跟上去时被拦了下来,山长吹胡子瞪眼,看着她与孟朗让跟着来一趟。
两人心底一声哀呼,对看着大眼瞪小眼。宁小昭扫见他脑门上的青紫心虚不已,有些讪讪的调开视线,那是她的杰作。
他们被叫去山长屋里谈了半天话,两人皆闭口不谈‘三长两短’的事,只说夜里睡不着,两人便商量着去小树林里磋磨武艺,临走时忘了灭烛火,猜想窗户大概也没关严实于是被风吹开,顺势吹倒了蜡烛,这才引发悲剧。
山长看着这两个大马虎怒从心头起,想着屋子修缮又是一笔大花费,心头在滴血。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又不能伸手去向两个小辈要银两,于是只能自己与自己憋着一口闷气。只不过脸上的怒气急需一个理由代替,“你们呀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好在没事,若是伤了自己我如何向你们的父母交代?!”
话罢挥挥手让一旁的弟子把两人轰出门去,似乎再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上手抽人。
宁小昭虽然身在此处,但一颗星早就飞到易子川那了。
“原来把屋子烧了的,是你们两个啊。”那弟子带着两人往屋外去,“好在你们俩没多大事。”
听那弟子说话语气还挺熟稔,宁小昭有些奇怪,抬头多看了两眼一下便认出,原来还是个老熟人,武魂山一行绕着队伍中唯一的女弟子洛夙,师妹师妹叫个不停的单恋小子,似乎是叫吴庸。还真挺有缘的,单恋的几人现在全凑一块来了。
吴庸手里拿着两个大包袱,一人给塞了一个,“这里面是两件干净的换洗衣服,你们先凑合着穿。走吧,我领你们去新宿舍。好在还剩了两个床位。”
孟朗在一旁朝宁小昭挑着眉毛小声道:“咱俩的运气还不错。”
其实后山有块空地据说两年前就开始建新宿舍,只是听说天气还是什么的缘故,建了一半就荒废在那边了。更有人传言是因为山长与人价钱谈不拢,再加上当时的宿舍还算宽裕,于是就一直耽搁在那了,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如今,也没有要继续动工的意思。所以宁小昭一度有些发愁今晚睡哪。
刚从山长院子里出来,宁小昭就急不可耐的要去找易子川,但被吴庸拉住,让她先去认一遍新宿舍的具体位置,省得之后找不见路。
宁小昭犹豫着也只好同意,孟朗说得对,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了,她不禁有些安慰,原本还以为今夜说不定得幕天席地呢。
只不过这份安慰在看到孟朗先一步被领走后便化作了一团愁云,这是什么意思?那两个床位不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