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阮梅雨办好出院手续,三个人离开医院。
之后,阮梅雨一个人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陈思文和呈禾两人则拿着东西在大厅里侯着。
虽然医生已经宣告呈禾痊愈了,但是呈禾没在那站一会,就感到双腿发酸。
“思文姐,我想先去那坐一会。”呈禾主动对陈思文说。
“行,待会我喊你。”
来到椅子前,呈禾确定这个椅子没有人坐,她缓缓坐了下去。
大厅周遭人很多,他们大都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进着。但也有人像她一样停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
视线的不远处,有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声音很大,不想吸引到呈禾都很难。
男人的迷彩服很脏,应该是从工地上直接来到这里的。男人的声音虽然很大,但是语气却极其卑微,他在向别人借钱,说是要救女儿的命。
呈禾顺着男人恳切的目光看向另一侧,一个身着黑色劣质羽绒服满眼是泪,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她懵懵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呈禾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星星就应该永远在天上,不应该陨落。
鬼使神差,呈禾起身朝那个女人的方向走过去。
“需要帮忙吗?”
呈禾如天使一般,降临在女人面前。
女人又将孩子往怀里抱了几分,随后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这个女孩看着年龄不大,上衣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原本会有些显黑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丝毫没有起作用。
她的头发又黑又直,一边的头发松松垮垮被别在耳后。腿上的淡蓝色牛仔裤单看可能很普通可是放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高级感。
这个女孩面庞白皙、五官端正,再加上这一身装扮,简直就像从广告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可是她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和几乎没有表情波动的面庞,又让她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
这让女人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她连板鞋都是又净又亮,就好像新的一样,又怎么会注意到角落卑微哭泣的她。
没等女人说话,面前的移动广告又有了动作。
她踩着陈思文买给她的新鞋子,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蹲了下来,平视着女人怀里的小朋友。
“你做了什么惹的妈妈这么伤心呀?”移动广告又说话了。
小朋友好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给呈禾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她不爱说话。”女人解释给呈禾,说话的同时她任由着眼眶里的眼泪留了下来。
女人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下泪水,这次呈禾没有任何阻碍的看到了女人那双粗糙的手。
她的掌心和指腹没有半点细腻,全是深浅不一的裂口,有些地方甚至还正在出血。指甲盖泛着青灰,边缘磨损得参差不齐,透着股常年劳作的沧桑。手背也皲裂了,样子看着有点儿像枯树皮一样。
“是给她治病的钱还不够吗?”移动广告又说话了。
女人紧紧抱着小女孩,漏出一丝警惕的表情。
移动广告伸手指了指一旁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你们是一起的吧。”
看着女人点点头后,移动广告继续说,“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有意听他打电话的。”
女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所以,还缺多少钱?”
“六千三百二十五。”
话罢,只见移动广告盯着她们母女开始发愣。
“其实孩子不是不爱说话,她是听不到。医生说手术得三万块钱,我们交了钱。可是术前的各种检查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还有后续的住院费和治疗费用,杂七杂八加一起…我们真的没办法了,能借的亲戚都借了,我老公工地上也预支了点,可是还是差一些。医院说,账户里预留的钱不够的话,就不给做手术。医生又说,现在不做手术,孩子可能这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移动广告又开了口,“缺的钱我给你们。”
“真的吗?”
女人询问的声音里带着些期许,又夹杂着些不可思议的疑问,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天使真的能降临在她的身旁来帮助她的女儿吗?
移动广告点了点头,让她们稍等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呈禾找到陈思文,对陈思文撒谎说自己想上个厕所,随后就在包里翻弄起来。也没等陈思文问她在找什么,她就拿着刚从牛皮纸袋里拿出的钱走开了。
回到另一边,呈禾直接将钱给女人,一句多的叮嘱也没有,就又要走开了。
“小姑娘!”身后的女人喊住她。
“禾禾!”陈思文在另一边叫她。
“我要怎么还你钱?”女人已经扑到呈禾身边,几乎以一个跪下的姿势仰望着呈禾。
“禾禾!”陈思文还在喊她,应该是阮梅雨开车过来了。
呈禾急忙将女人拉起,“不用了。”
“要的,我们不能白拿你的钱。”女人的手将呈禾的衣角拉的紧紧的,不肯松开丝毫。
“禾禾!禾禾!”陈思文一声比一声急。
“你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之后,女人慌里慌忙拿出手机,呈禾朝她报了个电话号码。
直到呈禾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女人的手才松开呈禾的衣角,任由她走开。
“禾禾!禾禾!”陈思文已经走回到大厅中央来找呈禾。
“思文姐,我在这呢。”呈禾答应一声,小跑过去。
女人也在移动广告的脸上,难得看出了一丝情感的流动。
还在打电话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将孩子落在一边,呆呆地站在一处望着一个方向发呆,连忙走了过来询问。
“怎么了?”
“老公,给蕊蕊治病的钱够了。”
男人这才看到女人手上的一沓钱,“哪来的钱?”
女人朝一个方向指指,“那个好心的姑娘给的。”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人来人往,男人不知道女人说的是谁。但是有一个粉色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亮的突出。
“留联系方式了吗?我们之后有钱了一定得还给人家,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女人点点头,将手机递给男人,男人看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男人在心里默记了几次这个电话号码,之后便带着妻女回到病房。
回到病房后,女人坐在床上数了数钱,足足有一万块。
数完钱,女人又开始坐在床上流泪,只是这次不同于之前的哭,因为这次流泪时,她的嘴角是向上的。
阮梅雨接到二人后,三人就踏上了回临阳的路。一路上,阮梅雨叫了呈禾不下五次,但每次叫完呈禾的名字后却都欲言又止,没了下文。
车辆已经进入临阳地界,下了高速没一会就可以到家了。
第六次,阮梅雨又叫了呈禾的名字。
“怎么了吗?阮老师。”不等阮梅雨开始吞吞吐吐,呈禾率先开口了。
阮梅雨不再掩饰,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口,“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你奶奶的腿骨折了,现在住在临阳市医院,不过你别着急,医生说没事了。”
阮梅雨和陈思文都以为呈禾可能会再说些什么,比如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再比如责怪她们不早点告诉她,又或者让阮梅雨快点开…
可是呈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哦”了一声后,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其实从上车到现在,呈禾也一直在等阮梅雨开口。就在刚才女人给她打电话测试完手机号的真实性后,她坐到车上,看着电话标识上的那一个红色的一,她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大致浏览了一下她的通话记录后,呈禾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去崇明那天,许母明明说给她打过电话,可是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却空空如也。阮梅雨是怎么找到的她,她不想细想,但凭她对阮梅雨的了解,在来崇明找她之前,至少应该给她打过电话,而且不止一通。
呈禾敢肯定,通话记录被人删掉了。
而她手机的密码只有她和阮梅雨知道,就连陈思文也不知道,那天手机也是阮梅雨拿给她的。
所以,阮梅雨有事情瞒着她。
汽车驶的飞快,下了高速后,没多久就在临阳市医院稳稳着地。
呈禾率先下车,站在车的一旁阻止了阮梅雨下车的动作,她面带微笑对还在车里的二人说,“思文姐、阮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照顾奶奶就行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没等阮梅雨和陈思文反应过来,呈禾就已经背着书包不见了踪影。阮梅雨只知道呈奶奶在这里住院,至于具体在哪件病房,她并不知晓。
因为那天她直接开车直接去了崇明,呈奶奶住院事宜全是邻居负责的。
两人下车,站在车旁拨通了呈禾的电话,但没有人接。之后两人不得不又回到车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先走。
就在阮梅雨打算开车走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到呈禾刚左的位置上有东西。
她立马回头去看,后座椅上板板正正放着一沓钱,阮梅雨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两秒,然后伸手去拿。
陈思文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看了过来,钱的正上方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秀丽但不失风骨的黑色字迹在上面写着。
“阮老师、思文姐,谢谢你们!要是不是你们来找我、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钱扣除医药费之后的你们分一分吧,估计也没有很多。我这个人真是糟糕透了,就算长大了也不能让你们省心,你们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吧。”
字的最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下面洋洋洒洒写着“祝天天开心”几个字。
看完便利贴上的内容,阮梅雨靠在驾驶座上掩面哭泣,陈思文眉头紧蹙着,就连拿着那沓钱的手都在抖。
看吧,呈禾确实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她所做的事情总会让关心爱护她的人担心、流泪。
她所遭遇的事情还总劳烦她们为她跋山涉水、夜不能寐。
而故事的最后,除了分一点别人施舍给她的钱给她们之外,呈禾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
原生家庭带给呈禾的伤害就到此为止了!(坏人也会受到惩罚!)[摸头]
今天的呈禾依旧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抱抱]
毕业倒计时开始…[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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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