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后,只剩下温吞的光晕,懒洋洋地洒满客厅。空调维持着恒定的舒适温度,与室外的炎热隔绝。
童迟穿着一身柔软的浅色家居服,怀里抱着半个用勺子挖得坑坑洼洼的冰镇西瓜,蜷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电视里播放着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片,光影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清甜的瓜瓤,目光落在屏幕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不笑,不怒,不悲,不喜,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鲜明情绪的精美瓷器。
应昔雾就坐在沙发另一头,膝上放着轻薄的手提电脑,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邮件和文件。他的姿态放松而优雅,偶尔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一口,目光会从屏幕移开,落在童迟身上,停留片刻,再自然地收回。
一种极其古怪的平衡,在这两个人之间形成。
童迟不再像最初那样恐惧挣扎,也不再流露出明显的委屈和愤怒。他接受了喂食,接受了拥抱,接受了夜晚的亲密,甚至接受了偶尔被带出门、像展示品一样跟在应昔雾身边。他不反抗,不回应,只是沉默地、机械地存在着。
而应昔雾,似乎也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童迟。
他不再需要时时刻刻用锁链、用药物、用警告来确认掌控。童迟的沉默和顺从,本身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乖巧”。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绝对的、无声的占有。他的迟哥就在这里,在他的领地里,呼吸着他的空气,哪里也去不了,谁也看不见。
这平静,比激烈的冲突更令人心悸。仿佛暴风雨过后,海面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虚假的安宁,底下却藏着更深、更暗的漩涡。
电视里的电影演到了分别的戏码,男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
童迟挖西瓜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眼神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生离死别的悲痛与他隔着无法逾越的次元。
应昔雾合上电脑,起身走了过来。他自然地坐在童迟身边,伸手拿走了他怀里那半个西瓜,放在茶几上。
“凉,少吃点。”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关心,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童迟没有反应,任由西瓜被拿走,空着的手就那样搭在膝盖上,指尖还沾着一点红色的汁水。
应昔雾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拉过他的手,仔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帮他擦拭干净。动作熟练得像是在完成一项日常程序。
擦完后,他并没有松开,而是将那只微凉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另一只手则揽过童迟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童迟顺从地靠了过去,头枕着他的肩膀,眼睛依旧看着电视屏幕,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应昔雾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西瓜清甜和童迟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气息。
他闭上眼,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与占有。
阳光缓缓移动,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投下长长的、几乎要交融在一起的影子。
多么“美好”的下午。
一个不再挣扎的囚徒,和一个满足于绝对安静的收藏家。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没有交流,只有呼吸相闻,只有一种建立在彻底剥夺之上的、诡异而脆弱的“和谐”。
但这和谐,又能维持多久?
当沉默积压到极致,当空洞蔓延至灵魂深处,那看似坚固的平衡,或许只需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便会彻底崩塌。而那颗石子,或许来自外界,或许,就来自他们彼此那早已扭曲、却从未停止暗涌的内心。
一章,明天补上[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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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