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那个耗尽所有勇气的问题,并得到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后,童迟仿佛被彻底抽空了。他不再有任何反应,像一具被剥离了灵魂的精致躯壳,任由应昔雾将他抱回卧室,洗漱,换上睡衣。
他甚至没有再看应昔雾一眼,只是麻木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或许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短暂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药物的残余影响,加上极度的精神疲惫,他很快便陷入了并不安稳的睡梦中。眉头微微蹙着,睫毛偶尔轻颤,像是在梦里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
确认他熟睡后,一直维持着温柔表象的应昔雾,脸上的笑容才缓缓褪去。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处理工作。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阴影里,如同蛰伏的夜兽,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童迟脸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恰好勾勒出童迟沉睡的侧脸轮廓,柔和,脆弱,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应昔雾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异常幽深和专注。那里面没有了白日的温柔伪装,也没有了偏执的疯狂,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贪婪的凝视。
他看得极其仔细,仿佛要将童迟每一根睫毛的弧度,每一次细微呼吸的起伏,都刻进脑海里。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悬在童迟脸颊上方,似乎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他的睡眠,最终只是极轻地、虚虚地描摹着那漂亮的轮廓。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
“爱……”
黑暗中,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重复着晚上童迟问出的那个字眼,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但那一丝迷茫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更浓稠的黑暗吞噬。
他俯下身,在童迟微蹙的眉间,印下一个轻如羽毛、却带着无尽占有意味的吻。
“你当然只能是我的。”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融入了夜色,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无论用什么方式。”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童迟,这才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卧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已收敛,恢复了平日那副矜贵从容、掌控一切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在黑暗中流露片刻迷茫和极致占有欲的人,只是月光投下的一道幻影。
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那片名为“童迟”的领域,早已偏执成狂,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而笼中的美丽鸟儿,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被这片疯狂的阴影牢牢笼罩,无处可逃。
——
应昔雾和寒邱尽这两位在各自领域翻云覆雨的男人,难得地有了一次私下聚餐,并且都带上了自己的“所有物”。
餐厅是顶级的会员制,私密性极佳。四个容貌极其出众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俨然一道吸睛的风景,只是这风景下的暗流,却冰冷刺骨。
童迟坐在应昔雾身边,低垂着眼,机械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毫无食欲。他能感受到对面投来的视线——来自那个叫肖涵疏的、同样漂亮得惊人的青年,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委屈和无力感,这让他更加如坐针毡。
他委屈。
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来,像展示一件物品?为什么他连安安静静待在“笼子”里的资格都没有,还要被拉出来面对这一切?
对面的肖涵疏显然也不自在。他虽然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骄纵,但眼神闪烁,时不时偷偷瞄向身边气场冷峻的寒邱尽,带着显而易端的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面前的酒喝得有点急,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寒邱尽和应昔雾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应昔雾全程体贴入微,为童迟布菜,倒水,偶尔低声询问他是否合口味,扮演着完美情人的角色,只是他揽在童迟腰侧的手,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
寒邱尽则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用餐,或者与应昔雾聊几句晦涩的金融或政局动向。他的目光偶尔落在肖涵疏身上,冰冷、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所有物的状态,让肖涵疏脊背发凉。
餐宴接近尾声时,肖涵疏大概是因为酒精和压抑,嘴角不小心沾到了一点酱汁。
寒邱尽注意到了。他放下刀叉,拿起洁白的餐巾,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倾身过去,仔细地、甚至可以说温柔地,替肖涵疏擦去了那点污渍。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没有任何温度,仿佛不是在擦拭恋人的嘴角,而是在保养一件珍贵的瓷器。
就是这个过于“温柔”却毫无暖意的动作,成了压垮肖涵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种被当成物品一样细致“呵护”却感受不到丝毫尊重的感觉,比直接的粗暴更让人崩溃。
肖涵疏猛地挥开寒邱尽的手,脸色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也没说,扭头就朝餐厅外跑去。
寒邱尽的手顿在半空,看着肖涵疏逃离的背影,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或恼怒的神情。
他缓缓地、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对应昔雾略一颔首:“失陪一下。”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带着一种绝对的、势在必得的掌控感。他并不着急,仿佛知道那只美丽的雀鸟无论怎么扑腾,最终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看着寒邱尽不紧不慢追出去的背影,应昔雾收回目光,落在身边自从肖涵疏跑掉后就愈发僵硬的童迟身上。
他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童迟冰凉的脸颊,然后凑过去,在他紧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吻。
应昔雾的声音带着愉悦的满足感,与童迟满心的委屈形成残忍对比,“我的迟哥最乖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磨搓着童迟敏感的神经。
乖?
是啊,他“乖”。
因为他连逃跑的念头,都快要被这日复一日的绝望磨灭了。
他看着应昔雾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漂亮眼睛,又想起刚才肖涵疏崩溃跑开的样子,一股巨大的、同病相怜的悲凉和委屈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垂下眼睫,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封存在眼底,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
应昔雾对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十分满意,揽着他腰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在确认自己所有物的安分。
餐厅里悠扬的音乐依旧,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
而在这华丽的牢笼里,一只蝴蝶收敛了翅膀,另一只正在被追捕。
猎人们从容不迫,势在必得。
[无奈]这个表情包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无名火[无奈]这个更是。
[无奈]无所谓。[摊手]来呀怕你呀[彩虹屁]来呀来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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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