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羔 第3章 第 3 章

意识到仅仅远观无法满足内心那种日益滋生的、难以言喻的渴望后，应昔雾决定靠近一些。他需要一個更正当、更自然的理由，出现在童迟的视野里，哪怕只是边缘。

他不动声色地打听到童迟参加了学校的美术社。这并不意外，童迟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包括绘画。

于是，在下一次社团招新时，应昔雾出现在了美术社的报名处。他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社长，一位高三的学姐，看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几乎没问任何关于绘画基础的问题，就忙不迭地点头将他招了进来。

美术社的活动室很大，充满了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应昔雾选择了一个靠后、不那么起眼的位置，但这个角度却刚好能将他斜前方那个身影纳入视野。

童迟果然在。

他正坐在窗边的画架前，手里拿着调色板，神情专注地涂抹着画布。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给他棕色的软发镀上了一层金边，他微微蹙着眉，嘴角却带着轻松的笑意，像是在完成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画得算不上多好，但色彩大胆明亮，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应昔雾拿起画笔，却几乎没怎么动。他的目光大多时间都落在童迟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偶尔咬着笔杆思考，看他因为调出满意的颜色而眼睛发亮，看他侧过头，笑着对旁边的人说话。

而童迟旁边，坐着的不再是之前那个漂亮的长发女生，而是一个清秀干净的男生。那个男生偶尔会伸手帮童迟递一下颜料，或者凑过去低声点评几句，两人之间的氛围亲昵而自然。

应昔雾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他又打听过了，童迟和文艺部的部长女友在一个月前和平分手了。

现在这个男生，是高二的学弟，据说钢琴弹得极好，长得也很不错。

果然……是男女通吃。

而且换得真快。

应昔雾心里泛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酸涩和不满。但他很快压下这种情绪，只是更加专注地看着童迟。童迟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绘画和新恋情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教室后方投来过一次目光。

他根本不知道美术社里多了一个名叫应昔雾的新成员，更不知道这个漂亮得过分的高一学弟，是特意为了他而来。

社团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没人会特意去提醒童迟“哎，那个新来的应昔雾好看得惊天动地”。毕竟童迟身边从来不缺好看的人，而且他现在的注意力显然都在他的新男友身上。

应昔雾就这样，像一抹安静的影子，藏在美术社的角落里，进行着他隐秘的观察。他听着童迟和男友低声说笑，看着他们偶尔默契的对视。

他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花心、傻白甜的学长如此关注。

这不是喜欢，他对自己说。

喜欢应该是更……更强烈、更独占的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看着，带着点好奇，带着点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羡慕他可以如此自由肆意，如此轻易地获得和更换“漂亮”的陪伴。

他只是觉得童迟很好，像一幅温暖明亮的画，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取暖，却又担心自己的靠近会惊扰了画中的风景。

所以，他选择就这样偷偷地看着。用目光细细描摹那个人的轮廓，将他鲜活的神态刻进心里。

直到社团活动结束，童迟自然地牵起那个清秀男生的手，有说有笑地离开活动室，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应昔雾才慢慢放下手中几乎没沾颜料的画笔，独自一人坐在渐渐安静下来的画室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童迟身上淡淡的、甜丝丝的果糖气息。

而他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