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其实确实不太舒服,而且他没清理。因为现在左瞰临动不了,以前都是左瞰临帮他洗。他只是冲了个澡,感觉再走几步就要流出来了,觉得这时候当真是不适合接待客人。
他两腿发软,还打着颤,即便这样,他也知道左瞰临根本就没尽兴,只是克制着对他说够了,不然他肯定直接就昏过去了。
他有时也会想,如果真叫左瞰临真正彻底放纵一回,他可能会被直接搞死。
他现在疲惫地只想倒头就睡,脑海里却还有一部分餍足的神经异常活跃。左瞰临似乎比他还要清楚他体能的临界点,在他缠着对方还要的时候,左瞰临怎么都不再允许。
他想,如果在古代,左瞰临一定是大将军级别,统帅万军,骁勇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的精力旺盛到没有边际,仅有一个男人给他享受是根本不够的。
老天,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温存,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呢,简直乱七八糟,你到底如何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定义你自己?
“左哥呢?”楚扰接过水,道了谢。
“在卧室,你可以直接进。”
“哦哦。”
楚扰就去了温存指着的卧室,然后温存就听到了一声有点刺耳的尖叫声,随即是一阵爆笑声。
“我靠!什么情况!不是吧左瞰临,你玩这种情趣?哈哈哈哈哈哈!”
左瞰临躺在床上,胸腹那夹着一台笔记本,在他的一只脚踝上,那根粗锁链就拴在那里,他甚至翘着二郎腿,看到楚扰进来,眼皮掀了掀,“先给你时间笑几分钟?”
“不用了不用了。”楚扰前仰后合,闻言强迫自己收住笑,捂着肚子,连连摆手。
他擦了擦快要笑出泪的眼角,看温存坐在了客厅,没跟进来,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哈?”
左瞰临没搭理。
“小可爱怕你走,给你拴这儿了?”
楚扰一屁股坐在床上,空气中还有隐隐的麝香味儿,他也没在意,说道:“行啊,真行,我看他一身的痕迹,还担心你虐待他呢,你俩玩的真花。”
“不过,你这还怎么出门?”
“不出门。”
“那可不行。”楚扰收起脸上的笑,“那是A国秘密研究的新型毒气弹,你必须得回基地进行彻底的脑部检查,你也清楚,原本你应该直接跟我回基地,但你执意要回这儿,已经耽误了一天,如果再延续下去,真出了什么不好的情况,这个责任,我担待不起兄弟。”
左瞰临晃了下脚上的锁链。
“你别告诉我这种小东西能困住你。”楚扰说:“而且小温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你直接跟他说就行了。”
“新型秘密武器的研究很重要,只有你一个人横穿毒雾关了隔离闸门,只有你,左哥,后面一系列的研究你都要配合,基地那几位院士已经在等你了。”
“我累了,楚扰。”
楚扰脸上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懂,温柔乡谁都贪恋。”
“但是老左……”
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温存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俩,目光平静,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楚扰有些尴尬,有种做恶人的棒打鸳鸯之感。
他没什么可干的,想了想,摘下脸上的低度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温存走过来,从兜里掏出钥匙,把左瞰临脚上的锁链打开了,咔哒。
这不是什么情趣锁链,是五金店买来能拴大型野兽的,如果这种东西在左瞰临眼里都能算作“小玩意”,他可以管中窥豹,想想男人日常训练或者任务中会经历何等他难以想象的内容。
越是去了解,他就越觉得左瞰临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山,他的仰望何等微不足道,他所能仰仗的全是男人俯身时投下的目光。
他活在无尽的卑微惶恐与提心吊胆之中,他的赤诚又卑鄙的心愿如同手心里的流沙。
“快回去吧。”温存说:“快跟楚哥回去。”
“你看小温多懂事——”
左瞰临抬手,示意楚扰出去。
楚扰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出去,把他的卧室门关上。
“温存,我们先谈谈。”
温存没说话,他默默看着左瞰临,他预感这场谈话会很漫长,或者很短暂,这也许会是一场让他改变很多想法的谈话,或者,会改变他的未来。
所以他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左瞰临随手摸过床头的烟叼在嘴上。
温存:“你抽吧,我能适应了。”
左瞰临眯起眼:“自己抽了?”
“我试过几次,我不怕呛了。”
左瞰临就点着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温存面前抽烟。
烟雾有那么几秒钟模糊了他的脸。
“你要谈什么?”温存主动开口,他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沉默。
“温存,你的喜欢是不正常的。”
“我知道啊。”温存像是被突然戳破了的一个气球那样,音调微微抬高:“我一直都知道,我没有说过我正常。”
他并不回避这个话题,只是又不想很认真地展开剖析,有种莫名的自尊心在作怪。他本以为自己在左瞰临这儿已经没什么自尊了。
不,他只会胡言乱语,说爱他,不停央求他,做出一副卑微的样子去挽留他,甚至以这种姿态要挟他,为难他。
温存,你多么无耻。
“温存。”左瞰临的声音很平和,至少温存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我不是个习惯于表达的人,在此之前,我没有这样和一个人认真交谈过,包括我的心理医生在内。”
“我的生活轨迹你都清楚,我也没有多余的感情经历,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人,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他沉默几秒,确实不太会表达,他挠了下头发,继续说:“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我希望是如此。我不对你说谎,你的恳求我都能接收到,我的承诺我会尽全力去做,我会让自己尽可能不受伤,我知道你的担忧。”
“我有了牵挂的人,我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惜命。”
“有段时间我确实不想活了,我觉得疲惫,日复一日的任务,凶险的任务,曾经一起共同做任务的战友,有很多,死在任务里,再也不会出现。”
“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它没有答案,也可以有无数种答案。没意义,所以我不再思考,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总会有新的任务,提醒我,别思考,就这么继续往下走。”
“到干不动了,休息,像我们单位的老冯,他现在就在b市养老。或者出了意外,没命了,这样的人更多。”
“我不知道我会有哪一种结局,在你到来之前,我没想过。”
“现在我想过,我有了爱人,有了牵绊,我会担心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的活不下去,会不会追随我,也一块死了。”
他看着温存的眼睛,他发现温存眼里都是无声的肯定,他会的,他会那么做。
“我的人生后面的剧情还是会这样,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会有很多危险,很多任务里,死神都在等我,就看我有没有那个好运气死里逃生。”
“我以为你还小,等你毕业,你可以去基地应聘试试,这样我们能更近一些。但是,温存,你现在的心态很不稳定,为什么,我在想,我没办法给你更多的时间,这是我的责任。”
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温存,如果和我在一起,你要不停自我折磨,我只会认为是我无能。”
“我本该带给你安全感,给你快乐,能让你告别过去,期待每个明天,但我没有做到。”
“我不想一直对你索取,左瞰临。”
左瞰临微微一愣,“不,我没给过你什么。”
“你给了,你给了太多了。”温存直直地看着他,“我太任性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不清我自己,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成熟很冷静的人,我知道,这在你听上去一定很可笑,可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我……感觉我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我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是你太好了,左哥,我没有见过你这么好的人,所以我想一直拥有你,就像世界上最穷的人看到了世界上最大最珍贵的宝石,我牢牢抓着,死活都不想放开,我怕它不见了,丢了,被人抢走了,突然消失了,我害怕。”
“但是你不是宝石,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有自己的生活,多么严苛的,有秩序的生活,我在你的生活轨迹里很多余。”
“并不多余。”左瞰临:“我们是互相喜欢的,温存,你不应该把我看的那么重,或者说,你应该对我多一些信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掉。”
楚扰坐在沙发上,有那么几分钟他产生过想要偷听的念头,因为他对这两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的谈话颇为好奇,但他知道但凡他离门近一点儿,哪怕他自以为像猫儿一样灵活轻盈,还是会被左瞰临那个魔鬼察觉到。
天知道两个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人会谈论出什么东西来,其中一个甚至只有十**岁。
他只是担心左瞰临会拒绝和自己回基地,那可就遭了。
老左他不该谈恋爱的——许喆发来这么一条。
许喆:那小鬼是个疯批。老左摊上事儿了,也是怪我,早知道不该把他搞到老左面前!
楚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