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揍你 第16章 快许愿

“我小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来这边，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姜森问。

“真的假的？”肖况也有点不敢置信，“会不会我们小时候其实见过，但我们不知道而已？”

两人一通合计，最后得出结论：就是有缘无分。

索性也不过多纠结。

姜森属实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这房子的主人，十分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后面搬走了？”

没想到刚刚跟他讨论得水深火热的肖况神情突然变得落寞，眉眼低垂着。他站在餐桌旁，脚尖不自觉地点地，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餐桌，很快就沾上了一层灰。

过往的事肖况很少主动跟人提起，就连程梓和章俞都只知道个大概。但许是姜森那种成熟靠谱的形象让人信任，有很多事情一直憋在心里无处宣泄，但此时此刻忽然觉得好像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肖况慢慢吐露出心事：“我从小跟我养父生活在这里，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亲爸，直到十二岁那年被我现在的家人找到，我才知道我其实是被拐卖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很平和，但姜森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难得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肖况转过头看到他瞬间就绷不住笑了出来：“你居然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姜森却没什么心情跟他开玩笑，他知道肖况也是在强颜欢笑。他敛眉，变得十分严肃：“所以你养父其实是人贩子？”

他这么正经，肖况也就收起了玩笑，他又转回身去看窗外：“嗯，我爸妈报警了，找到我以后，经过一系列的鉴定、调查、庭审……最终把我养父送进去了，判了八年。”

姜森一时失语，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或者过了这么多年肖况早就不需要安慰了，但他心里有点揪得慌，很想做点什么。

于是他上前了两步，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肖况依旧背对着他，眺望着窗外，思绪似乎飘远了。

良久，一阵季风吹过，后院惊起一只栖树的飞鸟，与此同时被吹远的还有屋内的静谧。

肖况突然回过头，打趣道：“你手劲也忒大了，都给我拍疼了。”

姜森惊讶于他的情绪恢复能力，也不再沉浸在沉重的氛围里，顺着他的话说：“那是你太不受力了。”

肖况不服：“改天比比你就知道了。”

“次次都输的人没资格发起挑战。”

“？”

肖况据理力争：“人说话不能昧良心啊姜森。”

“良心是什么？”姜森语调非常平稳，“我有吗？”

肖况被他的厚脸皮给整不会了，懒得跟他扯。

他又在屋里转了转，翻了半天终于从厨房找出一块儿抹布，又去开了水龙头，紧接着他就震惊了。

“这儿居然还有水？”

他快速把抹布浸湿，然后出了厨房，跟姜森说：“这里隔了这么久居然还有水，该不会还有电吧？”

姜森左右看了一下，走过去按了下墙上的开关，但客厅的灯并没有亮，于是他猜测：“可能水忘了停。”

肖况第一反应是：“那水费要不要补交一下？”

“都没人用，应该也没产生水费吧？”姜森说。

肖况愣了愣：“你说的有道理啊，还是你聪明！”

姜森：“……”

被夸了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肖况拿着抹布把餐桌椅擦了又擦，然后拖过来给姜森坐：“你坐会儿吧，这里全是灰尘，差点都没处落脚。”

姜森也没跟他客气，坐下后问他：“你被找回去以后是头一次过来？”

“对，”肖况又回厨房洗抹布去了，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你没看我都不认路了吗？”

姜森没忍住损他：“但是按你的脑子，我觉得你不认识路应该是常规操作。”

肖况从里面出来，一手拿着抹布，一手将手上的水珠弹到姜森身上：“你一天不损我是不是浑身难受？”

“差不多吧，说出来我反正好受多了。”姜森笑着躲开。

对于他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做法，肖况无力吐槽。

他又拖了一只椅子过来擦干净，然后跟姜森一块儿坐在客厅中间，长舒一口气：“还是坐着舒服。”

姜森掏出手机边刷边和肖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你晚上回去吗？”

“看看情况再说。”肖况说。

姜森提醒道：“你要是想回去得早点去车站，七点以后就没车了。”

肖况想了想，说：“不回也可以，反正我带了换洗衣服的。”

他用脚踢了踢姜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酒店吗？”

姜森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这地方你还想住酒店？我们过来的路上有一家宾馆，但条件很差，你要去住的话我建议你做好心里准备。”

肖况一听就皱眉：“这么差吗？”

姜森没回答他，低着头玩手机，过了几分钟他突然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发现肖况仍旧是一脸纠结，看起来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也伸脚踢了踢他，说：“不想去那住的话，也有别的选择。”

肖况眼睛亮了起来：“那你快说呀。”

“去我外公外婆家住，”姜森补充道，“不过我先申明，我外公外婆家条件也有限，你不一定住得惯。”

“那总比去住破宾馆好吧？至少干净。”肖况十分心动。

“那肯定。”

肖况便笑了起来：“好！我不是很挑的，只要有张床给我睡就好。”

姜森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口渴了，去买瓶水，你喝不？”

“喝，矿泉水就行。”肖况说。

“行，等着吧。”

说完姜森就出去了。

他这一走，本来还有点人气的屋子一下就安静下来，肖况靠回椅子上，眼睛缓慢地在房子里扫着，这里的一切物件都是记忆中模样，他心里五味杂陈，恍惚中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小时候，养父邢闵棠在附近的厂里上班，他每天上完学回家后就会窝在客厅看动画片，等到天差不多黑下来，门口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时，他就会丢下遥控器跑到院门口开门，蹦蹦跳跳地叫他“爸爸”。

邢闵棠就会笑哈哈地摸摸他的头，有时候会突然从兜里掏出糖果来逗他，然后把他抱起来带着他往屋里走，嘴里说着：“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喽~”

那时候日子虽过得一般，但印象里他一直都无忧无虑，像个没头脑一样，嘻嘻哈哈地从小鬼头就这么长到了十来岁。

他偶尔也会问邢闵棠：“妈妈呢？”

每当这时，邢闵棠总会沉默许久，最后轻声告诉他：“妈妈在天上呢，等我们以后一块儿去看她。”

肖况从小就聪明滑头，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开始有些伤心难过，但时间一长就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勾起爸爸的伤心事，所以他一直当做没有妈妈，想着一直跟邢闵棠好好生活就好了。

但这一切都在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肖况走出屋外，在院子的阶梯上坐下，也没去管到底脏不脏。

天色将黑未黑，远处残留一抹霞光，肖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姜森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什么水要跑这么远买？

他给姜森发了条消息。

【ET】：你迷路了？

但姜森没回复，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毕竟他现在对这块地方可谓算得上陌生，姜森明显比他熟络多了，他要是随便乱跑，迷路的大概率只会是他。

最后他还是决定就在等他，但心里不免有些焦急，隔了几分钟后，他又给姜森发了条消息。

【ET】：你去哪了？回外公家了？

肖况就这么坐在大门口喂蚊子，没一会儿腿上已经好几个包，痒得他不停挠啊挠，挠啊挠，在他低头看脚腕处的蚊子包的时候，身前突然被一片阴影罩住。

他抬眸望去的瞬间，姜森将一瓶带着水珠的矿泉水贴在了他脸上，给他冰一激灵；“我操？”

他把矿泉水拿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幽怨地看着姜森：“你再晚点回来我要让蚊子抬走了。”

姜森笑了起来：“你不会去屋里等啊？”

肖况就不说话了。

姜森却突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把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肖况看清他手上拿着的蛋糕时，惊喜地张大了嘴。

蛋糕是那种古早的花篮小蛋糕，粉色的包装里盛着裱花蛋糕，非常有怀旧气息。

姜森把蛋糕往他面前递了一下：“自己提着。”

肖况就把矿泉水放到一边，接了过来，把蛋糕捧在手心里：“你怎么知道……”

“你倒是绝口不提，但防不住你身边有个大漏勺啊。”姜森挑着眉，眼里带着笑意。

肖况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程梓，纳闷道：“橙子告诉你的？”

姜森却没回答，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打火机，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实在没找到蜡烛，你凑合吹吧。”

他把打火机点燃，蓝黄相间的火焰在晚风中轻轻摇摆，少年的嗓音带着未褪尽的青涩，如薄雾一般清冽：“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肖况怔愣地看着他，在朦胧的夜色中，姜森的眼里映着点点火光，他嘴唇张张合合，缓慢地唱着生日歌。

姜森催促道：“别愣着了，快许愿。”

“哦哦。”

肖况双手合十，在再次响起的生日歌中闭上了眼，迅速许了愿，焰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摇曳的火光熄灭，明暗交错中少年心事渐渐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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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快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