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现在时令整个人完完整整的被顾离尘抱住了。
只要他微微偏头,就可以跟顺理成章的跟顾离尘接吻了。
但他没有。
时令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一言,显出了一点委屈。
顾离尘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怜惜,几乎要就此揭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不想这样“逼迫”时令。
但是他已经看清了时令的心,如果不加一把火,此时逼出他的真心话,那么往后时令会更加痛苦的折磨自己——除非他自己后退,从此不再参与时令的生活。
对顾离尘来说,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他已经认定了时令,就不可能因为外力后退,何况时令还对他有意——在时令本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
自林斜阳对他全盘托出了时令的身世之后,时令在想什么,他的顾虑和考量,他的胆怯和彷徨,顾离尘就已全然明白。
来到青枫之后,他们相处的种种细节,时令的闪躲和逃避,讨好和小心,他全都看在眼里。
顾离尘不再犹豫,吻上了时令的唇角。
时令的手一抖,握紧了,随即被顾离尘的手覆住,再次与他十指相扣。
顾离尘在时令的唇角处一掠而过,后腰的手用力把他往前一带,吻上了时令的唇——辗转腾挪,反复揉搓,与此同时,右手在他后腰处揉捏,顺着脊骨,一路揉到了时令的后颈。
他颈侧的伤口已经长好,平滑的表面突兀的隆起一条狰狞的伤疤,顾离尘的手一顿,抬起眼来端详了片刻,又毫不犹豫的按揉过去,仿佛想要就此抹掉它。
同时抵住了时令的下颚,迫使他张开了嘴,顾离尘的眼神瞬间幽暗,微不可查的滞了一下,下一刻,凶猛的再次吻了过去。
时令一直闭着眼睛,自欺欺人的仿佛这样就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被迫”——可是他的腰越来越软,头仰的越来越高,顾离尘的侵入也越来越深。
某一刻,时令不自觉的溢出了一声喘息,他顿时惊觉,从沉溺的状态里脱离,想要睁开眼睛又不敢,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拄着床的右手抓紧了床单。
顾离尘半压着他,两人之间紧紧相贴,胸口挨着胸口,交颈而吻。
他离开时令的唇,一路啄吻到他紧闭的眼角旁,触到了一点湿润——那是时令被顾离尘急风骤雨般的吻逼出来的眼泪。
顾离尘抬起头,不错眼珠的看着身下的人。
时令的眼珠不安的动来动去,嘴唇抿成一线,眉头紧皱,似乎极不舒服。
顾离尘珍重的拂过时令的脸庞,来到眼角处,拇指轻动,将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擦去了——紧贴着时令的耳边,他问:“不舒服?”
时令:“……没有。”
顾离尘啄吻着他的耳垂,没有放过之前的话题,他道:“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嗯?”
“你明明很喜欢。”
时令终于有了动作,他把左手从顾离尘的手里抽出来,抵住他的胸口,轻轻用力——这样轻微的动作是不足以推开顾离尘的,但后者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推的方向,慢慢直起了上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离尘:“嗯?”
时令颤抖着睁开眼,在朦胧的视野里看着顾离尘,艰难的摊开他的心迹,“我不能……不能……”
我不能跟你开始 。
“我还有……许多……”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也许丢掉性命,也许不会。
所以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平白给你希望。
如果……如果我报完了仇还有命在,那我一定会欢喜的奔向你。
可是现在的我前路未卜,大仇未报,未来一片黑暗,注定会血雨腥风,伤痕累累,独身一人也就罢了,怎么能够把顾离尘也拉进来呢。
那样太自私了,时令这样想着。
有一瞬间,他想着不如跟顾离尘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吧——他的身世,他的血仇,他跟京城之间不共戴天的立场,全都告诉顾离尘,让他来做决定。
决定离开还是留下。
这样他就不必纠结痛苦,顾离尘无论是去是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都能接受。
终是不忍看他纠结——顾离尘抚上时令的眉心,轻柔摩挲,低语道:“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也许你现在没有办法对我敞开心扉,那也不急,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那一天,等到你愿意跟我袒露你的一切。
顾离尘:“别皱眉,小小年纪,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时令拿开他的手,急道:“你,你……”
“嗯?”顾离尘:“我什么?”
时令盯着他,探究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离尘稳住他的右肩,沉声道:“别动,别急。”
“我什么也不知道,时令,我知道你也许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让你没办法现在就信任我,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只要你好好的,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意。”
他拾起时令耳边散落的发丝,将它别到耳后,捧过他的脸颊,就要吻过去。
但时令一偏头,避过了顾离尘的吻,攥紧手心,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他低声问:“如果我什么也不告诉你,你会走吗?”
原来说什么“顾离尘是去是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都能接受”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他私心里根本不想顾离尘离开,一直着意不告诉顾离尘他的身世,追根究底也是因为害怕顾离尘会因为这个而离开他——即使他非常理智的知道顾离尘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陷在情爱里的人是无法冷静思考的,自他发觉出自己对顾离尘的心思之后,他就一直在彷徨,既彷徨于害怕顾离尘知道他的身世,从而义无反顾的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一起报仇,也彷徨于害怕顾离尘因为同情而对他处处施以援手。
既不想顾离尘离他而去,也不想拉顾离尘与他共沉沦。
矛盾的心一直在折磨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令的这句问话,顾离尘没有马上给出回答。
几息的沉默一下子激起了时令内心深处的焦虑,他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直视着顾离尘的眼睛,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顾离尘的衣袖,眼眶泛红,泪眼朦胧,他说:“你会走的,是不是?”
顾离尘极浅极浅的叹口气,伸手把时令揽入怀,让他的脸枕在自己的肩上,抱着他晃了晃,道:“时令,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时令就着顾离尘的衣服,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道:“嗯,你问。”
顾离尘:“如果我不是南望馆的馆主,你也不是隐楼的小少主,我们都是寻常人家,有一天,你上京城遇见了我,或者我来青枫遇见了你,然后互生好感,两情相悦,那样的话,你还会推开我吗?”
时令窝在顾离尘的怀里,情不自禁的跟着顾离尘的话开始想象。
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江湖与朝廷,没有秦许也没有家仇,他喜欢上了顾离尘,顾离尘也喜欢他,也许会遭到一些反对和骂声,不过那又如何,只要他们俩人互相喜欢不就得了——时令想,要是那样的话,除了生死,一定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开。
时令不由得抱紧了顾离尘的腰,抬起头,毅然决然的吻上了顾离尘的唇。
顾离尘猝不及防的一愣——这种事从来都是他主动,时令一次也没有回应过,在顾离尘看来,时令的没有回应就是默许,所以他不介意。
不过不介意是一回事,时令难得的一次主动是另一回事——就像他知道时令喜欢自己,和时令真的亲口承认一样,这是两回事。
顾离尘的心陡然荡漾了起来,内里巨浪翻涌,涛声震天,只片刻的停顿,顾离尘由着时令自行摸索了一会儿就掌握了主动,他很快反客为主,掀开被子,这回是货真价实的把时令按在了床上,他覆在时令身上,尽情的对他上下其手。
衣襟揉开,腰带解开,外袍脱掉……最后剩下一层白色里衣,时令已经脱的差不多了,他被**所裹挟,脑子里混沌难明,摸到顾离尘身上厚实的单衣,不满的嘟囔,“脱掉……脱掉……”
顾离尘就笑,小心的避开时令的伤处,把时令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好,你来。”
冬天的被子又厚又轻,暖和的不得了,时令的那处伤肩到底没有长好,肩后垫了软和的枕头,而他自己则光溜溜的被顾离尘抵在床上,床帐被放下,衣服丢的满床都是,鞋子在混乱中被丢出来,有一只甚至砸到了旁边的衣柜上。
顾离尘牢牢的握住时令的右腕,不让他在混乱中被碰伤 ,汗珠从时令的额头流到耳际,又被顾离尘擦去,某一刻,时令高高的仰起头,牙齿咬住嘴唇,似乎疼痛难忍,顾离尘就安抚的亲吻他的脖子,下颚,嘴角和眼睛,最后又回到嘴唇,深深的吻住他,堵住他的呻吟和溢出齿缝的喘息。
时令右手不能随意摆动,只能用左手圈住顾离尘的脖子,独臂难支,他试探着想把右手也抬上来,被顾离尘警告性的一咬唇角,时令就软声道:“我难受,想抱你。”
顾离尘埋下头去,伏在他颈侧,让时令能更好的圈住他,诱哄道:“听话,别动肩,还想怎么样跟我说。”
时令难耐的反弓着身子,左右扭动,溢出一点碎吟,亲亲顾离尘脖子,道:“还想你凶一点。”
顾离尘看着他,依言照做了起来。
时令这个人,克制的时候清心寡欲,一旦放开心结,袒露心迹,那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点也不扭捏作态,在床上成了一个实打实的小作精。
初尝雨露,时令享受的不得了,一会儿要那样,一会儿要这样,顾离尘一边尽力满足他,一边又要看顾着他的伤处,实在是忙忙碌碌,左支右绌。
这会儿时令被抓着右手,再一次被警告了,时令坏唧唧的在顾离尘耳垂那里添了一下,后者当即就僵硬了一瞬,然后重新压住他,语带狠声,“别舔了,等会还要吃晚饭。”
时令开心的撅起嘴,“别框我,这会儿离晚饭还早着呢。”
顾离尘无奈的道:“你大病初愈,不宜太多……伤身。“
时令闭起一只眼睛,露出另一只眼睛,戏谑的瞅他,“你是不是累了,这就不行了?”
闻言,顾离尘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猎物似的盯住时令——这会儿的时令简直跟一刻钟之前的时令判若两令。
欠抽又欠揍,狡猾中又透露出一种天真,有一种死到临头的嘴硬。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顾离尘决定给他一点教训,免得这张嘴又说出什么令言令语,给他气死。
时令被盯的汗毛一竖,打了个冷颤——心里却不可自抑的兴奋起来,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