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鲜奶很好吃,一盒六个她库库炫,吃到第四个的时候良心乍现,对着坐在地上叠裤子的人问道:“饭局上吃得饱么?”
陆景渊抬头撇撇嘴,视线故意往她手上和嘴边上扫视一圈:“还行吧。”
呦,吃饱了么,还行吧?
“锅里还有温着粥,空气炸锅里十给你留的炸鸡柳。”说着她似乎觉得都是剩菜剩饭有些拿不出手,又找补一句:“可香了~是学校门口那种风味!”
可陆景渊却说他没有吃过,“很好吃?”
阿玖以为他是富家少爷家里不让吃,那哪行,这可是学生时代不能缺少的校门口油炸垃圾食品啊,蛋白质、淀粉与油脂的完美结合,刻在青春里的印记!
这个阿渊可以不爱吃,但是不能没吃过!
她立刻端着炸鲜奶的盘子噔噔噔往外跑,“你等着,我去拿。”
地上坐着的正思考下一步怎么隐晦表达自己“归心似箭无心吃饭只想和你吃两个小时”的男人呆住,只能目送着她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早上的小米粥她都吸溜光了,锅里热着的是她晚上临时煮的皮蛋瘦肉粥。熬煮两个小时本该浓稠,但因为她夜里不爱吃瓷实的东西,所以加了许多水,她随手盛了一碗后看着觉得清汤寡水又不满意,特意多搅了记下勺子,将好料挑出来都添到这碗里。
盘子里拼着炸酸奶摆放的是半袋子炸鸡柳,估摸着也就只剩了不到二两,但实在是香,复炸之后还热着却比刚出锅的要软,失了本味,阿玖有些勉强觉得不太拿得出手,“先尝尝,下次带你去门店里吃,刚炸的更好吃呢!”
她端着矮几坐到陆景渊边上,也不要他拿,“晚上不能直接吃油油的东西,先喝一口粥,来~”
陶瓷勺子盛着稀粥和瘦肉还有些许熬的快化了的皮蛋青,他视线顺着这端一路往上,看着阿玖开合的嘴唇。
“张嘴~”
他下意识地张嘴,温度刚好米和料颗粒都很小,几乎没有嚼就直接顺着食道滑下去。
“咸不咸啊?我好久没烧这个嘞。”阿玖歪头问他,手上又送过去一勺。
陆景渊低头去接,眨着眼睛说刚好。
只喝了半碗,那边鸡柳凉了会儿倒是恢复几分脆脆的感觉,她依旧不要陆景渊动手,用竹签子扎了手掌在下面护着送过去,“啊~”
陆景渊咬下一口,其实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就被阿玖追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很香。”他声音很轻,阿玖又凑近一点,炸鲜奶也送过去,“你比一比。”
他其实并不饿,此刻却觉得原来被哄着是会有胃口的。盘子里的东西陆陆续续吃得七七八八,他俩就这么坐在地上,一个举着盘子勺子,一个弯着脖子腰,硬是吃了一刻钟。
衣服也没理好,地上还多了碎屑。
阿玖看两人手上嘴上都油油的,指挥他立刻起航载着她前去洗手,吃饱喝足的陆景渊很乐于当这个舰长,半跪着直接把人端起来,走向洗手间。
“好饱了。”他手上很稳,一路过去毫无颠簸,“比饭局好吃多了。”他把阿玖送到洗手台上坐着,双手圈在两侧,整个人像座山一样隐隐倾倒。
阿玖用肩膀接住他的下巴,油油的嘴嘿嘿笑着印在他侧脸:“那下次还给你留呗!”
陆景渊不是这个意思,但他说不出自己的意思。
静悄悄的。
阿玖又说:“我是希望你能少些应酬。”她用指节刮着陆景渊的后颈,双手环着宽阔的肩膀左右轻摇。
“但是我们的工作差异很大诶,我不知道能提什么样的要求或者建议。”
“你会希望我过问么?”她对着眼前的耳朵说着,吐气似乎让它热到了。
静默许久,阿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一沉又一轻。
“嗯。”
忽然被莫名的情绪击中,她小声问:“阿渊想要我管你,对么?”
悄悄话仿佛在空气里飘了一会儿,才被听者的耳朵接住,他悄悄吸气将剩余的声音也收进肚子里。
“嗯。”
这一声随着呼吸,从鼻腔里发出。他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收紧手臂,期望阿玖发现他只言片语里的急迫与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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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鲜奶这种高胆固醇油炸食品,夜里吃对肠胃的负担确实比较重。
原本温情的氛围进一步就该演到拉灯拉窗帘的,阿玖也正有此打算,可现实在脆弱的肠胃面前拉不了其他东西。
陆景渊一手搜索者半夜吃炸鲜奶会拉肚子么,一边给阿玖找药箱,好不容易翻出来了一个邻国的止泻神药递进去,却被阿玖发现已经过期半年了。
“你,你明天就把药箱给我全部更新了!”阿玖一开始蹲着还难为情还尴尬,十五分钟过去后她已经适应了这个家新主人的身份。
“姓陆的,我真得好好管管你了!”
陆景渊只能老老实实挨骂,又加急点了外卖药,蹲在门口聊表焦虑与歉疚,问要不要直接去医院又被怼了一顿,“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发挥!”
“一个小时内,你把卧室里客厅里厨房里都给我收拾干净!”
“嗯,嗯。”理亏又词穷,搜索了七八条发现:冰箱里的燕窝是他拿回来的他炖的,炸鲜奶也是他点的,结合白天下午送的冰淇淋奶茶,还有其他日常搭配好给她理气活血的陈皮玫瑰山楂之类的茶汤...
陆景渊悄悄给自己买了节饮食禁忌的网课。
这下再整理着屋内的杂乱,刚进门面对原模原样的客厅那种隐秘的失落已经彻底消失,心中只剩庆幸:赶紧收拾了,免得罪加一等。
万幸阿玖底子是好的,只是最近吃得猖狂了些,那洗手台又凉只稍微坐坐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这简直就是黑历史又开新篇章,从小身体就好,一直以养生自我标榜的阿玖,除了之前献血的小乌龙,从未出过岔子。
那次机构组织无偿献血,当场的公益氛围很浓厚,刚入职的阿玖献血车都上了葡萄糖也灌下去了,结果血检血脂过高没献成。
一米六五,110斤,腰长可见马甲线。谁都没有料到她竟然血脂高,包括她自己。
事后她反思一下午,决定归咎于中午的炸素包、炒肝花、白菜腊肉和没吃主食。哦,还喝了杯奶茶。
可并没有人听她狡辩,甚至还被写成反面教材告诫孩子们不能多吃薯条炸鸡。
虽然是隐名的也丢人啊!!!
转眼马上要到培训机构每年的员工体检时间,阿玖很早便预约到周五的黄金时段,这周她的主要目标就是要all in保住自己一切体检指标!
周二的小插曲过去,稳了两天她重燃自信,晚上她决定与陆总吃豪华版健康泡面!
鸡蛋煎到底面焦黄时下几片白菜梗,翻面待到两面一样色泽再加热水,锅气翻腾之际加方便面调料,水沸腾下面条和白菜叶子;再次煮沸,适量芝士盖被。
真香啊,牛奶是咖啡的伴侣,方便面是全人类的伴侣!就是配料素了点,下次再搞点丸子肉片啥的。
而两人平时都没那么素过,这一顿下去只扛到九点。
陆景渊自己饿得肚子叫但不敢出声,前两天被训的记忆还在眼前,直到听到阿玖那边也传来熟悉的咕噜声...
知道她第二天要体检,过了八点就不能再进食,此时如果他单独吃夜宵的话,他们的感情会受到打击,而他本人也有可能受到额外的打击。
行李早就收拾妥当,这两天家里一片窗明几净,眼下刚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他都已经洗好晾出去。无事可做的时候,不能没事找事,所以他选择把阿玖团吧团吧端上床,开始哄睡。
阿玖闭着眼躺在他怀里,背脊被规律地拍着,只觉得肚子叫和心跳和拍打的节奏合成了一曲欢乐颂--交响曲,大教堂里响的那种,满满末日味儿,只有不断献祭的热血参杂着现实的冷酷,并不欢乐,唯有亢奋。
这一个多月,算是她睡眠最好的时候,肌肤相亲让人产生莫大的安全感,夜里即使雷雨大风也不会惊醒。可今天她才发现,除了安稳温暖的怀抱以外,可能双人有氧起得作用也很大。
累极而眠,甚是香甜。
脑子一动就有几分心猿意马,原本老实搁在肚子上的手,自发去对门找了八亩良田,勾勒着水渠时不时按压,食指与中指的指节是最会用力气的,犁过土地又往山上走。
要说本来这样的土地上竟然有山,已是难得,更别提这两座山底座坚实垒得又宽广,如同裹着薄棉的石床,按下去略有回弹,再按一下子...手就被抓住了。
她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只闭着眼一副“我睡着了,我在做梦的样子”。
陆景渊被扰得浑身紧绷,却只能搂紧了作乱的人不敢再进一步。这位仗着自己要体检的祖宗,特意早早转发了注意事项--饮食调整,空腹,注意着装,避免剧烈运动、性。。。
阿玖等了一会儿,没见陆景渊有所动作,色心伴着贼胆一同壮大,被攥着的手悄悄挣开,迈着轻巧的步子下山,走过天地,走向山野里的林间,缠上粗粝的藤蔓。
这回可好,刚缠上就被陆景渊反剪到身后,“再动,预约可就要作废了。”春天谁的燥火气都挺旺,尤其是而立之年的陆景渊,滚烫的吐息落在她额头,吓得她一哆嗦。
不像是说笑的。
阿玖很识时务,哼哼唧唧贴上男人的下巴,似依赖又似卖乖:“不动啦,那你明天记得喊我。”
七点比早自修还早,饿着肚子谁能起得来啊!她迷迷糊糊感受到些许困意,想着闹钟也没定却懒得动作。算了,要是睡过头了就赖他吧。
陆景渊哑着嗓子应好,松了她后背的手放到嘴边亲着哄着。
细白的小指微微勾起,起初还怕痒一样地轻颤,没一会儿就耷拉下来,倒是嘴开始咂巴,不知梦里吃着什么好东西。
陆景渊低头看她,心头止水一般没有半点旖旎。他缓缓沉下身将自己脑袋贴上她脖颈的皮肤,可能因为离动脉很近,仿佛听到两个跳动的声音相合,催他快些闭上眼睛。
他默默合上眼,呼吸平稳等待着睡意,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起早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