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祖她一心向道 第37章 试剑、闲谈

江映蘅踏过潇潇竹林，在枝叶之间穿梭，伴着山间清风飘下屋檐，落在内院之中。

她带着见明月走进厢房，房中的阵法随着阖上的木门慢慢激活，在墙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江映蘅盘腿坐在木床之上，手中的见明月早已出鞘，横放在膝盖之上。她左手缓缓拂过剑身，随着灵力的汇入，原先在剑身之上晃若流水的铭文点点亮起，带上一层浅蓝色的寒芒。

下一步便是将心头血炼进剑身之中。

江映蘅低头望着她骨节分明的双手，闭上眼深深呼气，为接下来的动作做好准备，平复因为些许害怕而颤抖的右手。她慢慢松开上衣侧边的系绳，拉下衣襟，灵力汇聚在右手的指尖，并指停在心脏上方，之后——

她忍痛将手指插入心脏之中，取出一滴深红色的血液，滴在本命剑上，与缠绕在剑身的灵力一同淬炼残留着火气的长剑。江映蘅唇色苍白，眼角挂着一颗痛楚的泪珠，她勾动仍旧沾染猩红的手指，将补血丹从桌前招来，左手摁住心脏之上的缺口，用灵力促进身上的伤口恢复。

待到补血丹入嘴，平和的灵力缝补着身上的伤口，江映蘅皱着眉头忍下伤口之上逐渐泛起的瘙痒，浅浅呼吸着转移着对痛苦的关注。她右手汇入的灵力未曾停下，膝上的见明月随着灵力交换光芒流转，最终在一道浅光亮起之后，收敛了周身的光芒，只剩下古朴的外貌。

江映蘅闭上眼，双手离开见明月的剑锋，神识与见明月交融，膝上的长剑随神识飞舞，仿佛第三条手臂一般自如。她伸手握住见明月的剑柄，横扫着收回手中，剑身在使用之时再度亮起先前琉璃般澄澈的光芒。江映蘅嘴角噙着微笑，眼神中带着欢喜将见明月收入鞘中，挥袖降下房内的阵法，随着一只白鸟的飞起，她踏步走出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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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渊山处，方衍舒右手叉腰，衣袖柔软地倾泻在空中，一头黑发低低束在脑后，见着江映蘅御剑而来，他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微笑中多了几分真心。江映蘅停在渡口之前，踏着虚空从见明月之上走下，心念一动，长剑便飞入鞘中。

“这便是小师叔祖的本命剑了？”方衍舒一眼望见江映蘅脚下华光流转的长剑，琉璃状的剑身脆弱中透着清冷的剑光，倒是与她的剑招十分吻合。

“是，今日才堪堪铸成，因着形似圆月，便换做见明月了。”江映蘅拥着长剑的左手在剑鞘之上摩挲，她嘴角的弧度温和柔软，眼眸之中是不多见的温情。

“也是个不错名字，简洁明了，颇有几分韵味，倒是比我先前想起的剑名要好。”方衍舒侧身站在江映蘅的身后，右手虚拢，带着她走入河边的居所之中，在庭院中央的石桌前坐下。石桌之上是他早已准备的茶水，用的是商行掌事送来的崖茶，带着些清冽冷然的茶香。

“倒是不知，方讲师的法宝是何种名字？”江映蘅听着方衍舒这般说法，她托腮撑在石桌旁，不顾桌上逐渐冰凉的茶盏，眼中带着笑意轻声问道。

方衍舒端起茶盏的手一顿，将先前年少轻狂时取下的名称在口中咀嚼，带着几分犹疑与江映蘅好奇而又温柔的眼神对视，他低声咳嗽一声，耳尖飞起一层淡薄的红晕。

“不过是些随意拈来的名字，一把唤作逐影的长剑，还有一根名做点春的符笔。”他见着江映蘅眼眸之中只有认真，倒是稍稍松口气，带着笑见江映蘅深思着其中的深意。

“这逐影，我大致可以猜到如何取名。只是……为何要将符笔称为点春？”江映蘅留下了一句疑问，端起桌边的茶盏饮下茶水，先被清冷的茶汤惊艳一番，双眼享受般眯起，眉眼弯弯着带着几分愉悦。

“若要详细说来，便是与我自身灵力特质有关了。本就是单一金灵根，灵力之中的尖锐气息过重，若是绘制一些平和中正的符箓，反倒因为灵力的缘故效果会大打折扣。这符笔用的是山精毛发，蕴着大量的生灵气息，可用于对冲金气，便叫做点春了。”方衍舒详细解释着，将手中的点春轻轻放置在江映蘅的掌中，由她感触符笔之中的灵力。

“原是如此，我倒是没想过可如此特制符笔。”江映蘅的灵力顺着点春的结构流动，磅礴的生灵气息附着在灵力之上，宛若先前闭关之时与山川共鸣之时的感觉，逐渐和笔中的气息相融。她急忙切断了与点春之间的共振，将符笔轻轻放回方衍舒的手中。

“也就是些取巧的技法，若只愿专精一类符箓，便无这必要了。”方衍舒从江映蘅手中接过符笔，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掌心。他笑着将符笔纳入袖中空间，为茶盏续下山泉水，垂眼看着茶盏之中的茶汤渐渐盈满，同时粗略地解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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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讲师。”

“嗯？”方衍舒抬头，发出一声疑问的闷声，他见着江映蘅朝着院内的空地示意，指掌蜷缩在长剑周围，倒是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说辞，他眉目一弯，笑着叹气说道，“倒是只顾着闲聊了。”

江映蘅莞然一笑，脸上冰雪消融间，见明月随着念头转动飞入手中，她腰部一旋便转身飞去，脚尖在院内轻点，闪过方衍舒掷出的逐影。方衍舒将逐影召回左手，点春滑入右手草草画出几枚符箓，倾身朝着江映蘅的方向冲去。

江映蘅借着变幻莫测的步法在方衍舒身侧轻旋，见明月伴着剑身折射的琉璃光从侧边划过方衍舒的眼角，他驾着逐影强硬对上江映蘅手中的长剑，两人拼着力量相压。江映蘅左右扫视着方衍舒游刃有余的双手，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微颤，她轻啧一声，见明月如流水一般从逐影的剑刃上划过，侧身一踏便去向方衍舒的身侧。

方衍舒也未乘胜追击，只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住逐影的剑柄，等待在周边游走的江映蘅再度出击。庭院之中微风吹拂，叶片之间沙沙作响，在轻微声响之下，隐藏着微弱过心跳的脚步声。

一阵清风拂过——

他猛然向右侧挥出逐影，江映蘅手中的见明月带着血滴从阴影之中刺出，直取动脉处。方衍舒右脚狠踏地面，借势转身，躲过了江映蘅的杀招，逐影回旋之时攻向她的身侧，逼得江映蘅正面对敌。

“方讲师可别藏着些杀招不肯放出，还是莫要手下留情为好。”江映蘅手中的灵力灌入见明月中，借着木属的灵力与逐影抗衡，她前倾着在方衍舒身前留下淡淡的话语，转身踏步借着符箓再度消失于风中。

方衍舒听着江映蘅的要求，左手便捏着符印，不再有所保留。冲天的剑气随着符印的结成爆出，将庭院中的叶片卷下，每一片绿叶之上都带着冷肃剑气，在空地之上盘旋，誓要将江映蘅的方位测出。

江映蘅不曾示弱，单凭一手剑招轻动，便将庭院之中的剑意驱散。这倒是让方衍舒得逞，他提着剑便再度向着她的带着疲态的上臂挥去，一切的盘算都暴露在明晃晃的剑招之中。她皱眉见着方衍舒的攻势未疲，便借着恒我剑意的奇诡和精湛的步法，与方衍舒在空地之上你来我往，消耗他的体能。

不过江映蘅低估了方衍舒对于恒我剑意的了解，她本打算以诡谲剑法制胜，却不曾想到，这比试越发焦灼，竟然被方衍舒探究到恒我剑意的剑招变化，一剑直挑心脏。

“如何？”方衍舒眼中战意旺盛，他敛着眼眉收起逼人剑意，手中的逐影纳入鞘中，脸上温和笑意依旧。

“没想道方讲师竟然将独门剑法都看得如此透彻，我这失败得理所当然了。”江映蘅坦然笑道，接受了自己在比试中的落败。

“小师叔祖的剑法也是十分精湛了，只是我观恒我剑意之中有几招算不上适合你的身形，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到发挥，来日可稍作改进。比试完，我倒是有先前改良的一些符箓要给小师叔祖过目一番。”方衍舒手中稍稍比划一番，见着江映蘅若有所悟点头，他翘着嘴角，右手伸出在她的肩头虚扶，带她走入居所的书屋之内。

“想来也是只顾着修炼境界的提升，不曾与人切磋，这剑招再如何精妙，都只停留在练习之中。我倒是听说明见峰之上，有一练武场？”江映蘅指尖在唇边轻点，她弯着眉眼低低自语。

“就在那遣事处往上一段距离，每日巳时开放，只是大多是明见峰的弟子对练，灵栖峰与抱朴峰出身都较为少见。”方衍舒推开书房的木门，侧脸向着江映蘅解释说明，书房中的阵法漾起微光，已将江映蘅纳入阵法的准入人员之中。

“这反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江映蘅环视着书房之中的作品，平淡地定下断言，她注意力聚焦在桌上几张凌乱的白纸之上，俯身细细观察着纸上潦草的符文，“嗯？这倒是有些意思，这聚灵阵的简化思路居然是将大型阵法拆解做几个基础阵法的拼合？”

“大型的聚灵阵实在是繁琐，一旦一笔出错，整体的阵法便全盘报废。若是换做基础阵法的拼合，便能减少损失，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将这阵法能聚合的灵力降档。”方衍舒任着江映蘅随手翻看桌上的草稿，见着她低声思索，便快步上前站在江映蘅的侧边，解释自己的思路。

房外一阵灵力微动，庭中最外层的阵法自然地对外人敞开，方衍舒侧脸见着一道熟悉人影闪进，倒是知晓了来人身份，他便不再关注，继续同江映蘅交换对阵法的理解。

人影未现，一道咬字温软却带着点疏离的男声先在书房门口响起。

“衍舒倒是贴心了，见为师闭关多日，担忧我谷渊山的发展前景，今日反为我培养弟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