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染着整片树林。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却又很快被一股阴冷的煞气冲淡。文府的士兵们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中长兵器的寒光在稀疏的月光下闪烁,与结界交相辉映。
在这片肃杀的寂静中,子不识他们停下了脚步。
“前方便是这阴风法阵的源点了,”叶忖度侧过身,目光落在子不识脸上,“子宗主伤势方才痊愈,法力根基未稳,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叶公子可真是贴心啊。”子不识扯了扯嘴角,随即挺直了脊背,法力自体内流转开来,驱散了周遭的阴寒,“不过,拥有文大小姐的法力,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是不劳叶公子费心。”
他特意加重了“文大小姐”四个字。
“那好吧,”叶忖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既然子宗主已经无碍,那就请便吧。”
于是,几人怀着各异的心思,来到了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阵面前。法阵由上百枚符文构成,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暗光。
“子宗主,这阵法我已经反复查验过,符文完整,并无破绽,不知您可有新的发现?”叶忖度抱臂而立。
子不识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地面,再仔细审视着那些复杂的符文。然而,无论他如何探查,这阵法都如同一座完美的艺术品,无懈可击。
“这阵法……被人破坏过。”一个坚定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是俞秋毫。
“哦?”叶忖度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怀疑,“可是符文并无任何缺少或是断裂之处,连法力回路都是完整的,你从哪里看出的破坏?”
不止叶忖度,就连子不识和文络影也投去了惊诧的目光。他们三人,一个精通阵法,两个修为高深,竟都未曾察觉。
“这只是一种感觉,”俞秋毫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解释道,“我总觉得……这阵法的核心缺了点什么,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秋毫在我们冥玄宗也是阵法方面的天才,既然他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子不识立刻站出来,为他撑腰。他瞥见叶忖度那一脸不屑的表情,便故意提高了声调:“既然叶公子没有别的收获,为何不听听秋毫的想法?或许能打开新的思路呢?”
原本就憋着一股火的叶忖度这下彻底被点燃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幸好文络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忖度,不识他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次,还是挺可信的。”
“好吧,”叶忖度看在文络影的面子上,硬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暂且再信他们一次。”
“秋毫,快跟他们讲讲你的发现吧。”子不识见文络影成功安抚了叶忖度,心里不禁有些得意,所以故意对着叶忖度说道,眼神里满是挑衅。
叶忖度胸口一闷,却只能死死忍住。
“你们看这里。”俞秋毫没有理会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他径直走到法阵左下角,蹲下身,指着一片区域的符文,“这部分符文的颜色,比周围的要浅上那么一丝。”
子不识闻言,立刻凑了过去,凝神细看。这一次,他终于捕捉到了那微乎其微的差别——那里的符文光泽确实略显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可是,当文络影和叶忖度也跟着看过去时,却只见一片均匀的幽光。
“我怎么看着符文颜色都是一样的呢?哪里更浅了?”叶忖度一脸迷茫,但抬头看见子不识点头认同的样子,心里不免发虚,又使劲眨了眨眼,反复比对。
“我也是,没有看出来颜色有差别。”文络影满脸困惑。
“俞少主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叶忖度的语气又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讥讽。
“可是我也看出来了啊?”子不识一脸无辜地摊了手,“难道你们……真的看不出来?”
子不识的疑惑并非空穴来风,明明自己和俞秋毫都清晰可见,为何文络影和叶忖度却毫无察觉?
“我知道了!”俞秋毫猛地站起身,道,“颜色变浅,不是符文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它们表面覆盖的那一层‘玄青之力’消退了。”
“玄青之力?”叶忖度闻言,立刻将文络影护在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念力高度集中,铺向整个法阵。这一次,他终于察觉到了。那是一层极其微弱的玄青气息,薄如蝉翼,笼罩着大部分符文,唯独俞秋毫所指的那一片区域,气息断绝。
这层气息太过隐晦,若是没有得到提醒,极易被忽略。
“如此微量又如此精准的玄青之力,这布阵之人对法力的掌控,看来已经达到了圆满之境。”文络影也从叶忖度身后探出头来。
“没错,”子不识悠悠开口,目光扫过二人,“二位方才都未曾感受出这阵法上的玄青之力,看来,这布阵之人的境界,怕是在二位之上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叶忖度和文络影的心头。
“既然这阵法上附有玄青之力,那你们为何没有及时告知我和络影?”叶忖度只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
“……”子不识和俞秋毫顿时语塞。
如此微量的玄青之力,连痕迹都难以察觉,更遑论对他们这种接近圆满的修炼者造成伤害了。
“放心,”子不识看出他们的疑虑,“如此微量的玄青之力,连只蚂蚁都伤不到,更不用说你们了。”
文络影闻言,刚想放松下来走回阵法旁,却还是被叶忖度一把拉住了。
“还是小心为上,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叶忖度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文络影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子不识都说了没事,叶忖度为何还要如此担心?难道他至今仍不信任子不识吗?罢了,反正站在这里也看得清楚。
“二位还真是胆小如鼠啊。”俞秋毫忍不住嘲讽了一句,“罢了罢了,这种精细活儿,还是交给我们吧。”
“和我之前在阴风中察觉到的一样,这阵法果然引入了那种邪异的玄青之力。”子不识一边说,一边仔细剥离着那些残留的玄青之力,“虽然现在源点的气息没了,但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
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文络影。
文络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视线,心中顿时一乱。
他为何这样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担忧什么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灾祸。
文络影的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阵法既已被破坏,应该是无法再次启动了。可既然有人敢调动那种力量,我们便不能就这么算了。”俞秋毫将思绪拉了回来。
子不识沉重地点了点头。
“二位,在商讨什么呢?”叶忖度看见子不识和俞秋毫用眼神交流,却听不清内容,心中很是焦急。
“一些关于这布阵之人的猜想。”子不识淡淡回应。
“这还需要猜想吗?这布阵之人就是戴鼎啊,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断定了吗?”叶忖度立刻咬死戴鼎。
“叶公子说笑了,”子不识却不相信,“您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吗?是您自己开口呢,还是由我来报出他的大名?”
“行了,别拐弯抹角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就由我来说吧。”俞秋毫看不惯这虚伪的拉扯,他直视着文络影,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想请问文宗主,令尊,文先宗主……他回来了?”
“还……还没有……”文络影脸色瞬间煞白。
“这样啊?”俞秋毫冷笑道,“他是还没有回来,还是……不敢回来了?”
这一问,直接让叶忖度和文络影双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俞少爷,你这是在怀疑先宗主?”叶忖度道。
“戴鼎是被文勋智一击击晕的,这阵法一看便是一位早已突破圆满之境的顶尖修炼者布下,二位,”俞秋毫步步紧逼,“你们自己觉得呢?”
“……”
无言以对。因为连文络影和叶忖度内心深处,也早已被这个可怕的猜疑所占据。
“若是有了文勋智的消息,还劳烦文宗主和叶少爷转告我们一声,”俞秋毫语气森寒,“毕竟,他似乎……偷走了我们冥玄宗的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我们想找他要回来。”
文络影和叶忖度瞪大了双眼,心脏狂跳。除了噬日石和一些秘籍,自己的父亲当年究竟还带走了什么,能让子不识和俞秋毫如此愤怒?再看两人那副视若死仇的表情,那件东西的重要性,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难道……是在当年那场大战中……
“好了,我们还是继续研究这阵法吧。”子不识继续道,“二位,真的不打算过来看清楚吗?”
在俞秋毫那番诛心之问后,两人早已失了方寸,只能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回到了阵法旁边。
“二位若是同意的话,我就把这些残留的玄青之力带回去研究了?”子不识笑吟吟地问道。
“好……没问题。”文络影无法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子不识施法,将那些微弱的玄青之力一丝丝地收入囊中。
***
等到子不识收好玄青之力,几人又查看了一番,便打算一块儿返回。
可刚走到半路,一个神色慌张的士兵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文络影连忙问道。
“是……是先宗主大人,他……他回来了!”士兵浑身冒着冷汗,嘴唇哆嗦着。
“文勋智回来了?”子不识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是……是的。”那个士兵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子不识他们任何一人。
“好,我们知道了。”子不识和俞秋毫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十分锐利。
“你先退下吧。”文络影强作镇定,赶紧挥退了士兵。
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走吧,回文府。”子不识和俞秋毫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文府走去。反倒是文络影和叶忖度,跟在他们身后,畏首畏尾。
***
回府的路,仿佛比来时漫长了数倍。文络影和叶忖度的心脏始终悬在嗓子眼。父亲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要是知道子不识和俞秋毫住在文府,会作何反应?他当年到底从冥玄宗偷走了什么,能让子不识他们恨到如此地步?万一……万一他们三人在大厅里碰上了,那会是怎样恐怖的景象?……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他们手脚冰凉。
想着想着,文府那熟悉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子不识和俞秋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那两个磨磨蹭蹭的身影。
“二位,还能走得再慢一些吗?”俞秋毫不耐烦地抱起了双臂。
可两人还沉浸在极度的紧张中,对外界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地走着。
“文宗主,叶公子,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俞秋毫提高了音量。
文络影和叶忖度依旧没有给出回应。
俞秋毫只好亲自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哦?怎么了?”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到文府了吗?”
“是啊,”俞秋毫怀疑地看着他们,“可两位看上去,倒像是不愿意回来啊?”
“我们就住在文府,怎么会不愿意回来呢?”文络影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拉着叶忖度的手,“忖度,走,我们进去!”
子不识看着两人的滑稽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迟早要面对的。”文络影对叶忖度说,“一会儿,我们一人拦一个,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三人打起来。”
“好,我去拦子不识。”叶忖度立刻应道。
“还是我去吧,”文络影想也不想地反驳,“你负责俞秋毫。”
“为何?”叶忖度立刻不高兴了,醋意上涌,“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跟那子不识凑在一起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文络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觉得……他上一次救了我,这一次即便和我父亲起冲突,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他还是会收手的。你想多了!”
说完,她不敢再看叶忖度的表情,赶紧加快步伐,生怕被他看见自己愈发羞红的脸颊。
叶忖度愣在原地,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心里的疑云却更重了:络影对那子不识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子不识和俞秋毫在后面看着这你追我赶的一幕,面面相觑。
“好了,这下我是相信他们两个不紧张了。”俞秋毫摸着下巴,忍着笑意,“怎么突然变得争前恐后起来了?”
“可不是嘛,”子不识也乐了,“看上去,都比我们还着急见先宗主了。”
四人前后脚来到大厅中。问了守门的士兵,才得知文勋智早已在议事厅里等着他们了。
“是就我和忖度,还是我们四人?”文络影细细询问道,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是四位大人,都要过去。”士兵恭敬地回答。
文络影倒吸一口凉气。议事厅空间狭小,可经不起那三位修为通天的大人物折腾啊!
没办法,为了最后的真相,也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文络影和叶忖度只能顶着压力,硬着头皮迈了进去。
子不识和俞秋毫紧随其后。其实,他们两人也很紧张。若文勋智真的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法力,恐怕他们二人联手,想要不动声色地解决掉他,多少有些吃力。
“忖度,我们要忍住,千万不可盲目动手。”子不识用意念对俞秋毫传音道。
“放心吧,”俞秋毫道,“我们一定会心平气和地结束这段交谈的。为了你,也看在你家络影的面子上,我一定会忍住的。”
“多谢了。”
随着沉重的大门被推开,议事厅内那道熟悉而又威严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
四人各自怀着心事,忐忑不安地跨入议事厅中。
厅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长明灯。主位上,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都来了?”
那身影正是文勋智,他的面容貌似比上一次见面更显沧桑。
“父亲,您回来了?”文络影迎着那道威严的目光走了上去。
“络影啊,几天不见,法力增长了不少啊。”文勋智欣慰地笑道,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冷峻,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父亲,“快走近一些来,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文络影虽然紧张害怕,但血脉的亲情让她选择相信。她放步走到父亲面前。
“嗯,好,”文勋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目光中满是赞许,“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宗主了。”
“先宗主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叶忖度紧随其后,躬身行礼。
“嗯。”文勋智点点头,示意文络影先在旁边的客座坐下,然后转向叶忖度,目光温和了些许,“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络影,你也辛苦了,快坐下吧。”
“是。”叶忖度依言坐下,位置紧挨着文络影。
“先宗主大人,好久不见啊。”这时,子不识也迈步上前,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子宗主,别来无恙啊。”文勋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听下人说,你住进文府了?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放心吧,先宗主大人,”子不识嘴角一扬,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却瞟向文络影,“您女儿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文宗主可没少往我这边跑呢。还亲自给我喂药,为我按摩……”
“子宗主!”文络影又羞又气,猛地站起身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这样公然说出来,成何体统!”她狠狠地瞪了子不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拼命!
“看吧,您女儿自己也承认了。”子不识却毫不在意,反而一脸得意地找了个正对文勋智的位置坐下,还顺手拉了拉俞秋毫的衣角,示意他也坐下。
“你……”文络影气得胸口起伏,一时语塞,转向父亲求助,“父亲,我……”
“络影,坐下。”文勋智淡定道。他看着女儿,非没有生气,“我都听说了。子宗主是为了救你才受的重伤,你作为文府宗主,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不必如此小家子气。”
“看吧,连先宗主都不介意呢。”子不识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的表情。
“哼!”文络影重重地坐了下去,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子不识。
“文宗主,晚辈俞秋毫,您应该还认得我吧?”俞秋毫适时地开口行礼。
“当然认得。”文勋智的目光转向他,“你的父亲——俞天久,不仅在冥玄宗声名显赫,在盈光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记得替我向他问个好。”
“晚辈一定带到。”俞秋毫恭敬地回答。
“好了,”文勋智收起笑容,环视众人,“这次邀请几位过来,除了叙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各位,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盈光城内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吧。”
“那是自然,”子不识身体前倾,盯着文勋智,“戴鼎已伏法,如今能揭开这一切谜底的,便只有您了。我们定会洗耳恭听的。”
“好,既然子宗主如此好奇,”文勋智十指交叉,放在身前,“那我便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给你们讲讲吧。”
四人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启细听文勋智的故事……
***
“这要从我率领文府士兵前往岱山宗调查田绎一案的那一天讲起……”
文勋智仿佛将众人带回了那个诡异的起点。
“起初,一路风平浪静,我们也在计划时间内顺利抵达了岱山宗宗门。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
“那岱山宗,实在是……过于正常了!”
“你们想,明明宗主戴鼎被囚禁在文府的消息早已传开,可宗门内的弟子们却依旧像往常一样修炼、生活,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更没有人上前来向我们询问戴鼎的情况。整个宗门,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与你们之前前往时的遭遇一样,岱山宗的下人们对我们格外热情,甚至到了一种谄媚的地步。我们的衣食住行被安排得妥妥帖帖,仿佛我们不是前来调查的官员,而是远道而来的贵宾。在那里,你似乎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因为所有事情都会有人为你提前办好。”
“这和我记忆中的岱山宗,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前的岱山宗,弟子们多是些桀骜不驯之辈,宗门内部也是乱作一团,若不是有戴鼎的铁腕手段镇压,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可如今呢?失去了主心骨戴鼎,它非但没有混乱,反而比以前更有条不紊,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和士兵们将岱山宗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与金石宗有关的线索。第一次的调查,只能不了了之,我们空手而归,正好赶上忖度的生日晚宴。”
“第二次,我们再度前往。一路依旧安稳,顺利抵达。而这一次,诡异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下人们依旧热情,甚至连招待我们的方式、端上的茶点、说的话语,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仿佛是按照固定的剧本在演出。他们的脸上,永远挂着那副僵硬的笑容,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看上去诡异极了。”
“我们还是被安排在了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住所中。这段时间里,无论是下人、还是宗门弟子,甚至是我们文府带去的士兵,看见我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可这,又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可是文勋智。盈光城文府的先宗主。别说是在这小小的岱山宗,就算是在我自己的文府,除了叶忖度这样的心腹,又有哪个下人、士兵敢主动凑上前来与我搭话?他们见我,哪一个不是避之唯恐不及,连头都不敢抬?”
文勋智的语气陡然转冷。
“他们对我,毫无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