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 第73章 【风起云涌】篇 第七十一章

“忖度，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再走走。”文络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景。

“可外面还下着雨呢。”叶忖度上前一步，手中的油纸伞微微倾斜，想将她完全护在伞下。他不愿此刻离开，她的背影在雨中显得太过于单薄了。

“把我送到那边的茶馆下面就可以，等雨停了，我自己就会回来的。”

“那……好吧，你早点回来。”叶忖度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妥协了。他知道，此刻让她好好冷静一番，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将她送到茶馆的屋檐下，看着她推门而入，身影消失在门后。叶忖度这才独自撑着伞，转身踏入雨中。

他走了没多远，心里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线的那一头，是茶馆窗边那个孤单的角落。他想象着她坐在那里，指尖划过微凉的窗棂，听着雨声，沉默不语。叶忖度三步一回头，每一次回望，那茶馆的轮廓都在雨雾中变得模糊一分，心里的不安就增添一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他终于下定决心，调转方向，快步往回走。可刚跑到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子不识。

他就那么闲庭信步地出现在街角，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格外显眼。他没有打伞，雨水似乎很识趣地绕着他走，连衣角都未曾湿透。叶忖度躲在墙后，眼睁睁看着子不识走近那家茶馆，那姿态，不像是偶遇，倒像是早已锁定了目标。

当子不识推门而入，径直朝着文络影的方位走去时，叶忖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小子……不会是趁火打劫吧。”他咬牙切齿，几乎要捏碎手中的伞柄。他立刻就想冲进去，可还是忍住了。他凑到窗边，悄咪咪往里瞧去。

窗边的座位上，子不识已经坐下，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而文络影，那个刚才还冷若冰霜的人，嘴角竟有了一丝笑意。看样子，两人是相谈正欢。

这样的画面，在叶忖度眼中，却无比刺眼。

他在雨中站了许久，直到雨水顺着伞沿打湿了他的肩头。踌躇再三，最后，叶忖度只能一人伤心转身离去。

***

“文宗主，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啊。”子不识拉开椅子，自来熟地坐下，“这外面的雨下得挺大的啊，您不介意我坐这吧？”

文络影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情绪，只是从唇边吐出一个字：“坐。”

这一个“坐”字，在子不识心中可不简单。

“好勒！”他连忙应声坐下，目光落在她惆怅的脸上，关心道：“怎么了？是什么样的麻烦事惹得我们的文大小姐如此不高兴啊？说出来让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呢？”

文络影沉默不语，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秋毫回来都跟我说了，”子不识继续道，“其实吧，输了一场对战又没什么的，我前些日子也接连输过好几次啊，你不都看见了嘛。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文络影依旧没有搭理他，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子不识无奈地耸了耸肩，朝不远处的店小二招了招手。

“我还是第一次品尝你们盈光宗的茶水啊，不知道味道如何，”他看向文络影，眼睛亮晶晶的，“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暖暖身子？”

文络影依旧紧闭着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你不回应，我就当作是答应喽。”子不识笑得更开心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小二，开始点单：“那就好办了，我要你们这儿的碧螺春、龙井、普洱、铁观音、大红袍……”

他一口气点完了茶馆单子上所有品类的茶，这把一旁的店小二都给惊住了，手里的笔停在半空，一脸错愕。

“客官，您……确定？”店小二投来怀疑的眼光。

“嗯，我都要，”子不识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然后朝文络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反正是这位姑娘结账。”

这一下，彻底让文络影绷不住了。

“子不识！”她猛地一拍桌子，“我可没带多少钱，怕是付不起你这茶水费用。”

“你终于搭理我啦？”子不识立刻换上一副得逞的微笑，无辜地眨了眨眼，“就这么点茶嘛，一会儿我结账。”

“是！”店小二赶紧退下。

“你究竟想干什么？”文络影的气还没消。

“请你喝茶啊，你不是心情不好嘛。”子不识委屈地瘪了瘪嘴，“放心，我最后肯定都会喝完的，绝对不会浪费的。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勤俭节约。”

“那就好。”文络影刚满意一点，可转念一想，重点根本不在浪不浪费上啊，“不对！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偶遇啊，都是缘分。”子不识嬉皮笑脸，指了指窗外，“你看，这雨，这街，这茶馆，多巧。”

“你跟踪了我？”文络影才不信他这套说辞。

“是你和叶忖度。”子不识纠正道，随即又补充，“但我也是在路上碰到你们的，见你们在雨中漫步，又停下说起话来，本想过去打声招呼的。不过后来见你独自走进这家茶馆，坐在这个角落里，一脸忧郁的样子，我便想过来安慰安慰。谁知道还没走近茶馆，他叶忖度就先过来了，我为了避嫌，就……”

“这有什么好避嫌的？”文络影觉得一切莫名其妙的，就像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样。

“这不重要啦，反正他叶忖度现在不在这，我怎么说都可以了。”子不识嘴硬道。

“你们关系又闹僵了？”

“才没有呢，我们那天晚上聊得可开心了。”子不识继续嘴硬。

“那你干嘛避着他？”文络影不解，她知道这两人虽然平时就不对付，但以子不识这种张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刻意避着叶忖度的，“莫非是因为……”

“不是!”文络影还没有说出口就先被子不识截断了，“好吧，我承认是那天晚上和他闹掰了。”

子不识没办法，只好顺着文络影的猜想编造了一个谎言，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真实原因——那个关于“墨池”的秘密告诉文络影。

“他……他嫌弃我送给他的礼物。”子不识低下头，“我那么用心准备，他居然还嫌弃。”

此刻在雨中撑伞行走的叶忖度，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这天气，还真是冷啊。”他拉紧了自己的外衣，不让冷风吹进来。

“你送了什么礼物啊？”文络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子不识才不会说出去呢，之前被俞秋毫一人嘲笑已经足够了。

“其实吧，忖度他还是惦记着你的，”文络影试图安慰他，“你不在的这十二年里，他没少在我面前提及‘墨池’这个名字呢，还常常怀念着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叶忖度对于自己的感情，子不识心里自然是最明白的，他本就没有责怪叶忖度。只是，他终究不再是当年的墨池。

“知道了。”子不识委屈地应了一声，低着头。

文络影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的烦躁竟消散了许多，反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琳琅满目的茶点终于被端了上来，香气四溢，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说起来，这盈光宗的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冷了？之前也是这样吗？”子不识随口问道。

“那倒不是，最近的天气确实古怪，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文络影也觉得很困惑，她望向窗外，“按常理说，最近这个时节都不该下雨的。”

“怕是有什么邪祟在作怪吧。”子不识大胆猜测道，半开玩笑的语气。

“邪祟只存在于极为阴暗的地方，在你们冥玄宗倒是常见，可在我们盈光宗，光明普照，绝无可能。”文络影立马就否定子不识的猜想。

***

可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茶馆外面阴风肆起，急速侵袭整条街道。

刹那间，天昏地暗，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街上的摊子被狂风卷到天上，木屑、布料、瓜果漫天飞舞。就连楼台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噼里啪啦”地爆裂，燃烧的烛火在风中狂舞，像一只只狰狞的鬼眼。

文络影当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往外跑。但当她看见外面混乱末日般的景象时，便意识到，只凭她一个人，是无法解决眼前的情况的。

“看来我们冥玄宗的邪祟怕是侵入你们盈光宗喽。”子不识依旧坐在原地，淡定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调侃道。

“嗯……那个……可否帮我个忙？”文络影回头，看见了还在享受茶水的子不识，此刻他那份镇定，竟让她莫名地感到心安。

子不识看着外面的景色，也放下了茶杯，跟随文络影出去。

“多谢。”文络影言简意赅，随即指示道：“分头行动！”

“好!”子不识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鬼影，在混乱的空中穿梭。他双手结印，将那些还燃烧着烛火的灯笼聚集起来，精准地甩到了河边的空地上，防止引起火灾伤害群众。

文络影则双掌合十，让盈曦之力涌动，为混乱的群众照明，同时设下一道透明的结界，暂时防御住这阴风的侵袭。

这时，文府的弟子们在叶忖度的带领下也赶到了，他们立刻加入帮忙管理街道的秩序，安抚受惊的百姓。

在众人的一同努力下，结界内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络影，络影!”叶忖度在人群中一边穿行，一边焦急地呼喊着。

“在这!”文络影亮起一道明亮的光束，指引着叶忖度的方向。

“怎么样？没受伤吧？”叶忖度一跑到她面前，第一时间便是询问她的情况，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视，“那小子呢？他怎么样了？”

“他在结界之外，我们快去帮忙!”文络影猛然想起子不识的法力还未恢复，支撑不了多久的。

“好!这里就交给弟子们吧。”叶忖度话音未落，便和文络影一前一后冲到了结界之外。

迅猛的阴风仿佛找到了新的猎物，发出尖啸，朝着两人猛扑而来。

两人背后展开盈光之翼，在空中急速飞行，同时施展法术与这狂风对战。

“不行，这阴风的力量太强了，而且还蕴含着一种侵蚀性的力量，我们在空中，法术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了。”文络影挥舞着雀翎扇，扇出的光芒刚一接触到阴风，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我来试试。”叶忖度变幻出青龙剑，青色的剑气咆哮而出，与阴风展开激烈的对决。

“我来助你！”文络影见状，立刻转为叶忖度输送法力。

有了文络影的力量支持，叶忖度的剑气大盛，终于逼退了这股怪异的阴风。

“快去找他吧。”两人不敢耽搁，再次开启寻找。

***

此时的子不识明显感觉自己的法术快要消耗完毕了。他勉力维持着鬼影形态，在风中摇摇欲坠。

“怎么办？秋毫借给我的法术快要用尽了，而且就要到晚上了吧，到时候……”子不识顿时感觉大事不妙，早知道自己就躲在茶馆里不出这个风头了。

一阵更加猛烈的阴风刮来，子不识再也抵挡不住这股排山倒海的气势，直接被刮到了远处。

他在风浪中翻腾旋转着，完全摸不清方向。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看不清路了……”子不识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昏沉中，他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呼唤声。

“子不识！”

“我都出现幻觉了吗？”子不识一边狼狈地翻着跟头，一边自我怀疑着，“可为什么幻觉是那家伙的声音啊……真是倒霉。”

“怎么？我来救你，你还不满意了？”叶忖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得就在耳边。

子不识突然感觉到一股坚实的力量环住了他的腰。

他缓缓睁开眼睛。

睁眼一看，眼前之人，果真是叶忖度。他展开着盈光之翼，在狂风中稳稳地抱着自己。

“我先把你送到地面上。”叶忖度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异常温柔，与他平时的傲慢截然不同。

子不识还没有反应过来，叶忖度便抱着虚弱的他，平稳地降落到文络影设下的结界之内。

“络影在这里施展了结界，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叶忖度将他放下，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冷淡的关心。

“知道了。”子不识不服气地回应道，这别扭的语气，的确是他叶忖度。

说完，叶忖度展开盈光之翼，再次回到天上继续战斗。

“他没事了。”叶忖度对文络影传音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文络影总算是心安了，她看着结界里那个倔强的身影，心里暗暗许诺道：“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他冒这个险了。”

“我的剑气对着阴风有用，再多借给我一些盈曦之力。”叶忖度挥舞着青龙剑，再次对准风口。

“好!”文络影不再犹豫，调动体内噬日石的力量，源源不断为叶忖度输送法力。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阴风一阵一阵地被逼退，最后终于是暂时平息下来。

目前的危机算是暂时得到解除。

文络影和叶忖度降落到地面上，收起盈光之翼，都有些气喘。

“解决了？”子不识靠在结界的壁上，故作轻松地问道。

“嗯。”文络影回答道，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俩也不赖嘛。”子不识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配合。

“子宗主谬赞了，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很好解决的。”叶忖度又开始自恋自夸。

“是吗？”子不识没有反驳，只是抬起下巴，示意两人再看一眼天上。

文络影和叶忖度一同仰头。

“什么？这怎么可能？”两人张大嘴巴，“不是已经被逼退了吗？”

只见天空的尽头，那片被逼退的黑暗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地翻滚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积蓄着更恐怖的力量。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已经解决了’？”这一次，终于轮到子不识来嘲笑他们两个了。

文络影和叶忖度脸上露出既尴尬又忧虑的表情。

下一刻，那阴风以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气势再次席卷而来。盈光全城，刹那间，生死飘摇。

“禀告宗主，群众已经全部疏散完毕，结界也已加固！”这时，一个文府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报告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看守好结界，等我们回来。”文络影说完，又准备振翅上天。

“诶，等等!”子不识急忙叫住她。

“怎么了？难道你也想去？”文络影问道。

“不是，我是想问，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文络影摇了摇头。

“那你这么着急飞上去干嘛？不怕重蹈覆辙？”子不识投来怀疑的眼神。

“能平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多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

“若是一直无法平息呢？难道你也要随时待命，准备上天吗？你们的体力难道是无限的？”

“子宗主这么说，难道是想到办法了？”文络影反问道。

“没有。”子不识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既然子宗主也没有办法的话，那还是先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吧，毕竟群众的生命始终是第一位的。”文络影说完，便不再看他，示意叶忖度一块儿接着战斗。

子不识劝不住两人，只能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化作流光，冲入那片绝望的黑暗中，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搏击。

这样周而复始，一轮接着一轮，直到夜半，两人也未能完全拿下这怪风，反而显得狼狈。

子不识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办法，再不回去就要穿帮了。只能让这两个傻瓜再战斗个一夜了。

***

回到住所后，子不识刚推开院门，就看见俞秋毫已经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不识，你终于回来了！”俞秋毫一个箭步冲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你去街上散步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那风来得太邪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子不识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尽管子不识下意识地想遮掩，但俞秋毫的目光还是锐利地捕捉到了他外衣上几道被风刃划开的裂口，以及从裂口下渗出的血迹。

“你受伤了啊？”俞秋毫满是心疼，“要不要先……”

“还是先让我睡下吧，”子不识打断了他，“那个……肯定比这伤口更疼。”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里正因法力枯竭而阵阵抽痛。

“好，”俞秋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在你睡着时再处理你这伤口。”

二话不多说，子不识几乎是拖着脚步回到房间，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他费力地脱下那件破损的衣物，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挣扎着爬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俞秋毫站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等到子不识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他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开始着手处理那些狰狞的伤口。

这股阴风吹了一整夜都没有停歇过，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巨兽，在盈光城外盘旋咆哮。还好，盈光城基本上都被笼罩在文络影和众弟子共同结成的巨大结界内。

到了第二日早上，天色依旧昏沉如傍晚，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人们都躲在自家屋子里，门窗紧闭，街道上死一般寂静，没有修炼者的允许，皆不可随意外出。

子不识和俞秋毫站在寂静的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阴冷的气息。

“不识，你昨天傍晚是不是出手了？”俞秋毫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子不识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还有些酸痛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在敷药的时候，基本感受不到你的法力了。”俞秋毫说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去掺和这盈光宗的怪事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我爹交代啊？”

“放心啦，”子不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轻松，“昨日有络影和忖度陪着我，两大高手护驾，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一个人去逛街的吗？怎么又和他们两个搅和在一起了？”俞秋毫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碰巧遇上的，当时街上人群混乱，他们两个刚好出来维持秩序，我们就这么遇上喽。”子不识面不改色地狡辩道，随即望向天空，故作感叹，“不过看现在外面还是阴风呼啸的样子，他们应该还在天上盘旋着吧。真是勤奋啊。”

“他俩不觉得累吗？我昨晚几次出来查看，都看到他们两个飞过天空的身影了。”俞秋毫吐槽道。

“所以，你要不要出手去帮忙一下？”子不识顺势开始攻略起俞秋毫来。

“我为什么要去帮忙啊？这是他们盈光宗的事，我干嘛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掺和啊？”俞秋毫立刻摇头。

“那我们就不管喽？”子不识摊了摊手。

“嗯，不识你听我的，”俞秋毫严肃起来，“虽然你对她文络影有特别的感情，但这个时候，你真的不方便插手。我们首要任务是解决你的禁制，不是当英雄。”

“可这阴风不停，我们也回不去啊。”子不识一下子就说到关键点上了。

“那正好，我们不就有机会多停留几天了？”俞秋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起了坏心思，“要不趁现在文络影和叶忖度还在和阴风纠缠，城中守备空虚，我们混入文府埋伏起来，等到文勋智回来，就一举拿下？”

“我觉得可以。”子不识这次竟出人意料地认同了俞秋毫的计划。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巡逻的间隙，鬼鬼祟祟地溜出了门。

***

街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一堆堆已经熄灭了的灯笼残骸散落在地，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混乱。

“那边有弟子在巡逻。”子不识眼光一尖，便瞥见了远处街角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走，我们避让一下。”俞秋毫反应极快，拽着子不识闪身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俞秋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使出无形的第二式——灵魂出窍。一缕虚影从他头顶飘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迅速查探着周围的环境。

片刻之后，俞秋毫睁开了眼睛。

“走，趁那两人还没有靠近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部署，随即施展无形第一式，完美地隐藏了他们的身形与气息。他拉着子不识，准备快速穿过这条巷子。

“等一下!”子不识却猛地将他拉了回来。

“嗯？”俞秋毫不解地看着他。

如此大好的时机，子不识为何又临时退缩了？

子不识没有回答，只是侧耳倾听着。从结界之外，隐约传来法术碰撞的剧烈轰鸣，以及那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结界之外，文络影和叶忖度还在马不停蹄地奋战着。

阴风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猛，这已经大大超出两人的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