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要罢工 第2章 玄门第一是最糟糕的事情

王觉先进门先是抬头看了看屋顶上未修补的破洞，接着不动声色地往里走去，里面已经收拾干净，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几人，围着中间榻上端坐的女子。

那女人身形略显消瘦，面容清丽，黑发简单的用一只木簪松松的挽起。余光瞟见帷幔后一只木几上放了些粗糙的碗具，似乎盛着未曾被食用过的简单餐食。

江鳞鱼看见王觉先疑惑的神情，心道不好，天下谁人不知灵泉山上下皆修习辟谷之术，这餐食定会叫他生疑。

“万剑宗王觉先见过灵泉山掌门，见过玄女！”王觉先双手抱拳行礼。

“宗主来的正是时候，备好的茶饭还热着呢！”江鳞鱼示意道。

难道这饭菜是为我准备的，也是，今天灵泉山如此热闹，不管如何，定是料到我会前来。王觉先换上笑脸道：“玄女太客气了，以我两派的交情，不需这些的。”

那是，以你们万剑宗的德行，若是想吃自会动手，还需灵泉山请客。

“十几年未见，叙叙旧情也是应该，只可惜现今的灵泉山也只能备这些粗茶淡饭了，请宗主不要笑话。”江鳞鱼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纤细修长的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觉先心里戈登一下，尴尬的笑笑，“哪里哪里，我闻玄女归来，特来祝贺，只是宗内尚有些琐事要处理，不便久待，辜负玄女盛情了。”说完就想走，连襄儿给的凳子都还没坐热。

“宗主留步，听师兄说您十几年前除魔伤了经脉，一直在我灵泉处调养，泡了这许多年也不见得好，怕是不寻常，不如让我瞧瞧。”江鳞鱼脸上满是真切的关心。

“这，其实我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宗内琐事繁多，劳心劳力总是反复，就不劳玄女费心了。”王觉先擦了擦头上的汗，这眼前的女子可是仙门第一人，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根本没事，那这张老脸还要往哪里搁。

“哦！”江鳞鱼挑眉道，“宗主要保重身体，有些事儿也该放权与小辈，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是是是。”王觉先连忙应和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我这刚出棺，就不便送您下山了。”江鳞鱼转头向风松青交代道：“师兄您帮我送送宗主吧，对了，万剑宗在我灵泉山待了这么久，肯定有很多东西需要带走，可要一一清点，千万别漏了什么在这儿才好，传出去还以为我灵泉山霸占万剑宗的东西呢。”

“等等，我没说要走哇。”王觉先懵了一下。

“哦？难道宗主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痛？”江鳞鱼作势又要伸手去抓宗主的手腕。

宗主连忙否定接着道只是万剑宗弟子众多，收拾需要一段时间。

“自然自然，三日可够？”江鳞鱼一副明事理的样子。

“够，够……”王觉先咬牙切齿的答应道，心想躺了这十来年，人不仅话变多了，同样也精明了不少。这以后怕是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占便宜了。

送走王觉先，江鳞鱼一阵轻松，直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于是赶紧招呼人一起开饭。

风松青送完宗主急匆匆回来，看起来十分着急，“师妹你刚才那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他没有拒绝你，真让你看了，那你失去灵力的事情岂不是要被当场拆穿。”

“师兄放心吧，他自己做贼心虚，肯定不会让我看的。”江鳞鱼实在是太饿了，现在的她觉得吃下一整头牛都不在话下，可偏偏还要装得优雅得体，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嘴巴里送，那根本不叫享受食物，那叫折磨，纯纯的折磨!

“好吧，就算是这样，刚才也有些失态，我觉的拿回灵泉山这事儿欠妥。”风松青又回到了老样子。

“哎呀，师兄~”江鳞鱼语气无奈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师兄您就行行好吧，别想了，灵泉是一定要拿回来的，我还另有他用。”江鳞鱼现在注意力全在吃的上，维持优雅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耐心，却忘了原版江鳞鱼别说撒娇，平时话也少的很。

“你……”风松青一下子慌了，“师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说着蹲下身子，抬手就往江鳞鱼的额头上探去。

江鳞鱼头往傍边一歪，将他的手当下，“没有，没有，可能在棺里躺了十三年憋坏了，您就适应适应吧。”

“是师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师妹以往辛苦了……”说着眼圈翻红，像是要掉下泪来，江鳞鱼连忙打住他。

“怎么能怪师兄呢，师兄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拦。”

其他人见这，也连忙打哈哈，给他端茶，帮他找座儿，于是几个人围着江鳞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吃饭。

正想好好吃一顿饭，可很快又被门外的热闹打断。陆陆续续的门派代表人从上空降下，很快将院子挤得水泻不通。

她只好赶紧收拾收拾出门相迎，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各派代表带着各自的法宝和坐骑或坐或站，简陋的院子一下子蓬荜生辉。相比之下江鳞鱼就显得有些寡淡，可再看看她身后的几位，穿着不知道打了几次补丁的衣服，比起乞丐也就占了一个干净的优势，想来这几人中也就她还算体面了。

本以为大家是来送礼贺喜的，她正要露出笑容讲几句场面话，有人却比她还着急道：“恭迎玄女出棺，此乃玄门之幸，我等烦请玄女出山，助我等诛杀冥王，除天下大患！”来人正是北冥宗宗主秦风奕。

“请玄女助我等，诛杀冥王！”众人齐声附和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信刚送出去没多久，就能齐齐上门，这怕不是商量好的吧。江鳞鱼心道，这可真不巧，现在她连拿把菜刀都费劲，靠什么去诛杀冥王。

“各位稍安勿躁，十几年前以我之力也只能将他封印在十阳海，怕现今亦是如此，若想成此事还得另作打算，不知各位可有良策？”江鳞鱼表面风轻云淡，心里早成了一锅沸腾的油。

识海内老神仙半天没有回音，怕是被他说的急事给绊住了身，这下完蛋了。

“玄女莫担心，这次北冥宗联合玄门各派结成诛仙大阵，只待玄女击伤冥王，便是他归天之时!”秦风奕信心十足，声音都高了几分。

众人亦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还好还好，还好有准备，江鳞鱼听完冷静了不少，但是要靠她击伤冥王这件事情不也是瞎扯淡么。

江鳞鱼看向风松青，本想让他想几句托词，没想到他突然站出来说道：“此事何须我师妹出马，再下愿助各位一臂之力！”

等等，我的好师兄，我的好祖宗，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老神仙交代，我怎么上天享福，求求了，不要这么正直好吗？！

“风宗主的能力自然是信得过，只是为防万一，还是玄女出马比较妥当！”站在北冥宗旁边穿的一身花里胡哨的男人一开口，其他众人也跟着附和道。一下子院子又热闹了起来。

“肖门主此言差矣，我与师妹师出同门，虽不及师妹天资，但也尽得仙师真传，此次定以命相搏，不辱师门，不负众望！”风松青声音不大，但气势不减，生死状一立，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这可不行，不能让他胡来。

“师兄作为掌门，不能有失。各位可否等我几日？”江鳞鱼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先拖一段时间，且等老神仙来找她再说。就算没来，也有诛仙阵断后，只要想出击伤冥王的办法即可。

“自然自然，封印虽减弱，但冥王若想冲破它仍需三四日，各大派早已结盟，在三日后于十阳海上空布下诛仙大阵，到时我等静候玄女佳音。”秦风奕看似恭敬相请，实则下令。看来他是这个联盟的掌权人了。

江鳞鱼看着风松青的表情应该是知道结盟一事，但以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不知道他们早有准备，看来这结盟并没有带灵泉山玩。

“既已安排妥当，我定按时前往。”江鳞鱼被架的下不来台，心里苦的一批，这仙门第一真是最糟糕的事情。

得了玄女的承诺，在场各位很是满意，在秦风奕的带领下陆续告辞离开，一下子院子又变回了原来的冷冷清清。

不是，礼物呢？金银珠宝呢？神兵利器呢？极品丹药呢？珍惜灵宠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怎么都是空手来的啊，没看到我这儿还有个破洞没人修呢，喂！！！

“师妹……”

江鳞鱼正在惆怅，听见风松青喊他，怕他再说出些什么她不爱听的话来，于是立刻打断道：“进屋再说！”。

正当几人准备回屋，一个光头小和尚踩着金莲进了院门。

“阿弥陀佛，南泉临济普玄一，代我师普印公祝贺玄女归来。”光头小和尚慈眉低目，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普祖弟子，快请进来坐！”风松青将身挡在江鳞鱼面前，先行一步上去迎接。

“风宗主不用这么客气，此次前来是代师父送件东西，不便久留，送完就走。”普玄一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

盒子很轻，小小一个刚好可以握在掌中，这里到底装了什么呢？江鳞鱼接过小木盒心里嘀咕着，小和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未待开口便主动接上了话头。

“此乃秘宝玄牝丹，可修金身，可涨修为。但只有一天的时间，玄女可要好好利用。”

“这么好的东西送我，辛苦玄一小师傅走一趟，回去也代我谢谢普祖！”江鳞鱼握盒子的手收紧，本要打开看看的心思也收回了，这么逆天的宝贝怎么也得等到夜深人静，一个人在被窝里再偷偷打开。

小和尚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接着道：“师父说了，您的谢意他收到了，另外师父还有话要传达，玄女当初跟我师学的棋怕是这几十年来早已懈怠，这棋艺不仅靠天赋，更多的在于后天的勤加苦练。切记切记……”

江鳞鱼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来，再次开口已不似先前的轻松，严肃下带着些谨慎：“在下谨记普祖教诲。”

小和尚不再开口，再次行礼准备离开。

“等等，这个丹吃一半是什么效果？”江鳞鱼觉得这丹实在太珍贵了，吃一次就没了实在可惜，若是半颗效果也不差的话，留下一半待不时之需岂不是更好。

小和尚刚准备抬起的脚差点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割裂感，心道这玄女果然与众不同，但是很快恢复平常，认真回道：“此丹珍贵，不曾试过，不知是何效果，不过还是劝玄女莫要轻易尝试。”

接着就见他脚底生莲，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视野中。

江鳞鱼见远去的和尚，心下已有了主意，便招呼众人回到了屋里。

“有了这个丹，师父就不用怕冥王了！”襄儿首先按耐不住，拍手叫好。

“还好普祖解我灵泉山燃眉之急！”风松青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其他几人亦附和道，谨记临济的恩德。

只有江鳞鱼一言不发，她现在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三日内处理完一些事情。

沉默良久她问道：“玄门各派结成联盟，是否有灵泉山一份。”

听到她发问，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安静下来，最后还是风松青回答道，“现在的灵泉山没人也没钱，实在对仙盟没有任何贡献，因此……”

“明白了……”江鳞鱼心下了然，结盟就是抱团取暖，没人没钱没价值，入了仙盟等于拖后腿，一味的需要别人的救济，自然是不会要的。

“那你们对诛仙大阵有多少了解？”江鳞鱼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她想确定这个阵到底效果如何，是否能保她全身而退，毕竟这个丹一天的时效而已，可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诛仙大阵乃上古之传，古籍上少有记载，仙盟能复原此阵，定是费了不少心思。”风松青接着道。

“听说此阵威力巨大，需大量灵力支撑才能发动，看来仙盟此次出征，声势必定不小。”修习阵法的弟子玉澄明补充道。

“冥王这次死定了！”啊桑兴奋地总结。

“师妹不要担心，我陪你一起去！”风松青观江鳞鱼脸色不太好，温柔的坐到跟前，把她的衣角抚顺，似是在让她安心。

“我也去，我也去！”襄儿把手举的高高的，深怕两人看不见。

接着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说要誓死相随。

江鳞鱼看着眼前这群热心群众，心里泛起一点酸涩之感。

江鳞鱼是幸运的，不仅有卓越的天资，美丽的皮囊，还有爱她的师父，爱她的同门，爱她的徒弟，她借着她的身躯感受到了这份无关于血缘的特殊亲情。

“别忘了，我乃玄门第一，一人前往足以。”她笑着拒绝了众人的好意，毕竟保护他们也是自己的任务之一。

接下来的几天，江鳞鱼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第一天叫襄儿弄了一套笔墨来，在榻上写写画画弄了好大一本册子交给风松青，叫他们按着册子里写的办事，并叫了大家过来，一起按了手印签了字。

接着又测试了一下这具身体，若是离了天心石，疼痛会在子时开始到辰时结束。

掌握了身体情况，江鳞鱼终于心里有了底。

第二天一大早又喊了风松青过来，叫他把灵泉山的术法一一展示给她看，毕竟普祖都提醒过了，这不得好好临时抱一下佛脚。

好在新脑子就是好用，只一遍就记住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当天才的快乐。

终于到了第三天，江鳞鱼看着盒子里圆圆的玄牝丹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决定吃一半。

她考虑再三，若是感觉不对劲再立马吃下另一半也不迟，毕竟是药又不是开关，总有个消化吸收过程，再牛批也得符合人体客观事实不是。

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身体里那死寂一片的灵脉变得活跃起来，黑暗的识海中开始升起了点点星光，接着点变成线，丝丝缕缕的金线又汇聚成一团金球，如皓月当空。

充满灵炁的身体似乎如鹅毛一般轻，一呼一吸间便能踏遍宇宙，看尽山河，这种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此时江鳞鱼庆幸自己只磕了一半，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半存到了她的手镯里。

那是风松青连夜亲手赶制送她的宝贝，虽然是不值钱的材料，但是细心打造并镶上了天心石，还帮她开了储物空间，师兄除了太正直以外，其他真的都很好。

准备好一切，她想起来今天也是万剑宗离开灵泉山的日子，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亲自监工，避免她一离开，王觉先就耍赖，让这群小白花为难。

她来到灵泉上空，俯瞰一切，果然是个好地方！

只见秀丽山峦环抱一泉，水汽氤氲顺着山间溪流盘桓而下，弯曲多情，到了低洼处又积聚成小泉，星星点点，连绵成片，整坐灵泉山灵气四溢，果不其然地灵人杰。

正当江鳞鱼感叹着自然的鬼斧神工时，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妹！”正是风送青带着门人来送她。

“师父~一路顺风,早些回来，还有几条鱼等着做给您吃呢。”襄儿扑上来，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腰撒娇，16岁的少女已亭亭玉立，却仍保留着小孩脾性。

这等年轻正是没烦恼的时候，江鳞鱼又是羡慕又是怜惜，于是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乖，我不在的日子要听宗主的话！”

襄儿用力点头保证，“师父放心！”

“师叔放心吧，我一定督促襄儿师妹，绝不让她违规。”啊桑比襄儿大了2岁，看起来是稳重不少。

“你们也要按我册子里写的行事，绝不能自作主张。”江鳞鱼一再嘱咐，就怕他们随时小白花属性大爆发，把奄奄一息的灵泉山作没了。

等到大家一一保证后，她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万剑宗宗主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赶忙嘱咐门人离开。

其实收拾不算废劲，不过挥手将东西收入乾坤袋的功夫。本以为能像以前那样拖一日算一日，可没想到今天玄女亲自来了，只能赶紧出面。

“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王宗主来的正是时候，在下正等着跟您结伴上路呢。”江鳞鱼看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的王觉先像一只穿着华丽的笨重企鹅，略显滑稽。

“哎呦哟，能跟玄女一路，那是咱的荣幸。”王觉先一双黑亮的招子在笑起来弯弯的眼眶里打转，让江鳞鱼有点不舒服，要不是不认路，她可不想跟他结伴前往。

两人告别众人，朝十阳海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