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俩,这么轻易就被一袋零食收买了。
蔡铭道借着喂零食的当口,抚摸上茉莉的狗头,顺着她的毛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理毛发,连眉间的忧愁都淡了许多,付时羿想,也许等以后回到家里,也要去领一只小狗回来养。
察觉付时羿的视线,蔡铭道巴巴朝他望来,小小的翘着下巴,脸上尽是得意,付时羿捏捏他没什么肉的脸:“就你聪明。”
“当然,狗狗最可爱了。”他掐着小茉莉的两腋将她抱起来,放在臂弯里抱娃娃一般的哄,轻车熟路。他笑眯眯地举起小茉莉道:“你看,多好个小姑娘,不吵不闹,真乖。”
付时羿无奈摇摇头,走进范进家里,屋里收拾得整洁,抱枕安静的靠在沙发上,窗台上放了几盆盆栽,青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起,清爽飘逸,而电视机旁的柜子上,则大剌剌放置着范进和小乔的合照,不知道是在哪座山峰上拍的,背对着雾气缭绕的山崖,俩人抱在一起笑的开心,一切井井有条,衬得整个房间小而温馨。
以前知道范进家小,但没想到这么小,一室一厅,两个人住刚刚好,如今要多收留两人,付时羿不由考虑借宿计划的可行性。
并非怕委屈了蔡铭道,而是感觉叨扰了这间小屋的主人。
晚间范进回来,蔡铭道已经乏地在沙发上睡下了,付时羿给他盖了张毯子,只是,他依旧没见着这房子的另一位主人,不过没见着也挺好,忆及初遇被抹了一身鼻涕,付时羿感叹,估计见了也只余尴尬。
“吃了吗?”付时羿给范进斟上一杯茶,被他接过去仰头一口饮下。
“吃了,就医院那伙食,你知道。你们呢?”
“点的外卖。”
也是,就他朋友这几年没见下厨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自己做,他还没忘记上次去付时羿家里,厨房里那凌乱的样子,也不知道后来收拾了多久。
“今晚,你们俩睡里屋吧。我睡外间沙发上。”范进抬抬下巴,蔡铭道的小脸窝在毯子里,微微泛红。
“?”
“小乔不回来,我一个人,当然只能睡沙发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小乔是回娘家了,才不是抛下我呢!而且有我们小姑娘陪着我。”早在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小茉莉就已经迎上去了,绕着他的裤腿求抱抱呢,范进把它提起来:“瞧这肚子,吃的真饱,还是跟着你付叔叔和蔡叔叔享福啊小朋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以前咋没觉得你这么婆婆妈妈呢?床单都给你们换好了,拎包入住,怎么样,我这个朋友,交的值吧?”小茉莉的肚子被他握在手里,轻轻揉弄,小小的狗子四脚朝天,一脸享受。范进摆明了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多做纠缠。
“值。”付时羿无奈,已经欠了那么大的人情,还差这一点吗?
范进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实际上,比谁都靠谱,这也是他们的友谊能维持这么多年的原因。
“等小乔回来,你们咋办?总不能一直睡沙发吧?”
范进摸摸鼻子,道:“嗨,我们小乔之前是当兵的,有行军床,一摊开,就能睡了。”
呵呵,这两口子可真不挑。
“那么小,睡得下吗?”
“怎么睡不下?挤挤就好了。”范进暧昧一笑,“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挨的紧,才亲热啊。”
付时羿一时无言以对。时时刻刻秀恩爱是真实的吗?
范进推开半掩的卧室门:“得委屈你付大公子了,忍忍,房间虽小,但比你那大房子隐蔽多了。”
是挺隐蔽的,十几平米的小地方,一张双人床就占了大头,还有范进的医学书,一些私人物品,塞得满满当当,看得出来腾过了,但依旧拥挤。床边开了一扇窗,拉开窗帘能看见楼下流淌的小溪,三月的风吹来,仍有几分凉意。
“我以为,你们俩该换换房子了。”付时弈坦言。
“钱攒着呢。”范进心虚的摸摸鼻子,“小乔硬是要自己赚钱养活我,不准我出钱买房子,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他爹妈留给他的房子。”
也是,双方收入差距大,范进照顾小乔的面子,无可厚非。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开发商,尽量拿低价?”付时羿是搞建筑设计的,手上多多少少有些资源。
范进耸耸肩:“得了,等拆迁吧,这一片老城区了,迟早在政府的拆迁范围内,拆迁了送房子,还带一比拆迁款,稳赚不赔。”
“他舍得?”
“不舍得,又能咋办呢,总不能一辈子死守在这吧?”范进话语里皆是怅然,他也希望,带着小乔走进新生活,不要活在回忆里。
付时羿把一把抄起睡得正香的蔡铭道,走向卧室,尽管他尽量放轻了动作,蔡铭道仍是惊醒了,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付时羿放轻语调,问:“以后我们住这里,可以吗?”
睡意朦胧的蔡铭道显得很乖巧:“哥哥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新换的床单是天蓝色的,蔡铭道很喜欢,床头放着他的海绵宝宝,正微笑的看着他。他躺进软软的床铺上后,很快又进入了梦乡,付时羿在他打呼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出了门,走向坐在沙发上的范进,他正用茶壶煮茶。
“谢谢你。”
“都多少年朋友了,甭客气,在医院小蔡就跟我抱怨抱怨白色的床单不好看了,他可真喜欢蓝色。”
可不是,湛蓝的天,深蓝的海,如他的人一般,也澄明通透。
范进问:“喝茶还是喝酒?”
付时弈挑眉:“明天不上班?”
“就喝一杯。不慌。”
“酒吧。”
看得出来他这位好友眉间愁绪,范进从冰箱里取出两罐百威啤酒,隔空投给他,被他稳稳接住。
拉开拉罐,范进仰头喝了口,走到沙发上坐下。
“啊,真爽。”媳妇儿在家的时候,管天管地,不准他喝冰冻过的啤酒,说是刺激肠胃,对身体不好,他一个医生,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吗?但是,偶尔放纵一下,也无伤大雅嘛。小乔却不那么想,非要温了才给他喝,唉,多贴心。
这媳妇还没走几天,他一日想他好几回,越活越回去了。付时弈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范进叹了口气,扬起手中的罐子:“来,干。”
付时羿和他碰杯,一罐喝完,他忍不住问:“家里有多余的被子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打地铺好。”
“哈哈?”范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和他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咋啦,我那屋那么小,打地铺手都伸不直。况且,现在才想分床睡,会不会太晚了,你得对人家负责。”
被他数落的老脸一红,付时羿道:“那不是在医院他害怕吗,非要和我一张床,还有,我们没睡过,纯洁的兄弟关系。”
“哟,你敢说你对人家没有非分之想?”
对话间,里屋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许是又做噩梦了,付时羿蹭的站起来。
范进抱着臂,看他笑话。火急火燎的,还说对别人没有非分之想?
“哼,有的人啊,有了对象,连兄弟都不要咯!”范进对着付时羿的背影一阵调侃。
“晚安。”付时羿按着门把手,十分抱歉。范进随意挥挥手,目送他进了屋,也关了灯,躺进沙发里,看看别人,温香暖玉在怀,他呢,只能独守空房咯。
小茉莉从地上蹦起来,小爪子在范进柔软的肚皮上重重一踩,范进受此痛击,一把抓住茉莉的小肉垫,把它拖到怀里,抱着睡去。
黑暗里,付时羿眨眨眼,逐渐适应了黑色的环境,他看见蔡铭道缩在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声声抽泣。叹了口气,付时羿换上睡衣,上了床,把蔡铭道连同被子卷了拖到怀里。
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痕,付时羿用从衣兜里掏出手帕细细给他擦干净,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背。随着节拍,蔡铭道的啜泣慢慢缓下来,缓缓打起小呼噜。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付时羿起身,打算去洗漱,身旁本来睡着的人一把抱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没办法,付时羿只能躺会去,小脸依偎上来,在他身上冬嗅嗅,西嗅嗅,不知道嘴里叽里咕噜的在念些什么。
付时羿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打算揽着蔡铭道睡觉。
一对软软的唇贴了上来,带着清凉的温度印在他的唇上,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退了个干净,付时羿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灵巧的舌头在付时羿的唇角舔了舔,如蛇一般,留下黏黏糊糊的痕迹,蔡铭道砸吧砸吧小嘴,这次付时羿听清楚了。
“味道,不一样…”
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仿佛为了证实心中所想,那对唇又要靠上来,付时羿反手一挡,隔着唇,小舌在他掌心舔了下,勾的他心神一荡。
“…”
“不是鸡腿,不好吃…”蔡铭道嘀咕一声,头一歪,枕着付时羿的手臂沉沉睡去。
而付时羿,已经完全睡不着了,一颗心子仿佛要跳出胸腔,若有人问他,蔡铭道是什么味道的,他大约回答,青涩的青草带着淡淡的奶香,清新淡雅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