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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境闲庭信步走进来，头发微湿。
杨秉说：“抱歉队长，我只买了一份儿。”
“是吗。”宋境单手插裤兜。
云衍初随意一瞥，恰好和宋境对上视线，瞧见他眼下淡淡乌青，回想起凌晨的那碗面。
“我吃不完，”云衍初将筷子递出去，“要尝尝吗队长？”
宋境抬了下左眉，接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云衍初，意味不明。
“算了，你接着吃。”宋境扭过头，“老纪呢？”
“不知道，”杨秉接话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不在。”
宋境掏出手机，给纪帆倚发了条信息，两分钟过去未回，倒是微博推送了很多消息，他退出微信点开，粗略浏览后，倒是知道了自家队友的动向。
【@人潮人涌：陪我姥姥出来溜达居然让我在晚翠湖偶遇了防晒服里的纪帆倚！！本人真的好帅气质好好！！[图片][图片]】
“我现在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不是，我那年轻又貌美的哥，您大早上的去看湖？！”
“我帆莫名有一股老干部的感jio……”
“我怎么觉得帆哥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么说，我也感觉他好像不太开心。”
“……”
宋境嘀咕道：“这人怎么了？”
“嗯？”杨秉问，“队长你说什么？”
宋境反转手机，“找到你帆哥了。”
两人注意力迅速集中，照片上，晚翠湖绿波荡漾，纪帆倚头戴黑色鸭舌帽站在树荫下，凭栏杆而望远方。
“哇……”杨秉感叹道，“帆哥看上去好emo啊……”
云衍初停下来，无意识地咬着筷尖盯着手机作思考状，宋境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你们干嘛呢。”
宋境扭过头，云衍初和杨秉两人倾斜身子，众目睽睽之下，纪帆倚受宠若惊，“不认识我了？都这么看着我。”
“帆哥，你上热搜了！”杨秉说。
纪帆倚往里走，拿出手机，在看到自己照片的那一刻愣怔片刻，“失策了。”
“还以为那地方偏僻。”
云衍初笑着说：“你可是大明星诶。”
纪帆倚身上那种紧绷感和淡淡愁绪渐渐消融，他绕过宋境和云衍初，倚靠在窗边，对云衍初说：“少贫嘴。”
云衍初看向他：“要尝尝吗？”
纪帆倚这才注意到他在吃什么，转头问道：“你买的？”
杨秉点了点头，“我朋友家楼下的店，去过一次，记忆犹新。”
纪帆倚当即反问：“那你怎么从来没买给我们吃过，是吧队长？”
其实我并不想回答……宋境心想。
“对了，家集还没回来吗。”宋境转移话题道。
杨秉说：“他不在房间吗？”
宋境顺势坐在杨秉床边，“昨晚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
云衍初默不作声看向纪帆倚，窥见他恢复了适才刚进门时的情绪，看来跟倪家集有关，不过也是，帆哥太好懂了。正想偷笑，结果一个不经意抬眸瞥到宋境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冷不丁地，云衍初朝他眨眨眼，宋境忍笑。
忽然，门铃响了。
纪帆倚朝门口望。
“肯定是哥回来了！”杨秉兴奋地站起来去开门，结果和背着设备的工作人员来了个面面相觑。
“那个……”
杨秉热情道：“快请进快请进！吃过早饭了吗？要是没吃我去楼下买点，你们想吃什么？”
“不用不用！”工作人员摆手拒绝道，“我们吃过了。”
云衍初扒在门边，低声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只能说明他们尽心尽责。”
云衍初微微抬首，不知道宋境是何时出现在身旁的。
云衍初：“哦。”
宋境：“你好敷衍。”
云衍初：“啧，我没有。”
宋境：“你有。”
云衍初：“我……”
“麻烦两位别堵在门口打情骂俏。”纪帆倚在两人背后打断道。
云衍初和宋境默契地闭上嘴，乖乖让路。
等纪帆倚稍微走远后，宋境悄声问：“他怎么了，一脸不爽。”
“嘘，”云衍初若有其事地说，“这是机密。”
宋境低头，侧耳倾听。
云衍初笼着手掌，在宋境耳边用气音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说完，云衍初抬起两条手臂作投降姿态，连连后退求饶道： “哈哈哈！队长别打我！”
谁知宋境像未卜先知一样，眼疾手快扣住他肩膀，云衍初猝不及防受力，一个没站稳径直往宋境胸膛撞去。
微凉的衣料，以及宋境的味道……
“疼吗。”
半晌，宋境松手，云衍初也离开些许，短暂捂了下额头，看向他，“不疼。”
宋境食指弯曲，用指关节蹭了下云衍初额头，“都有点红了，不像不疼的样子。”
云衍初长久地凝望着他。
“云衍初！”杨秉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说：“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玩吧。”
“去哪？”宋境率先问道。
“呃…”杨秉挠了挠鬓角。
宋境见他如此犹豫，不用想也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不去凑热闹，我只是顺嘴问一句。”
“其实就是去做做手工。”杨秉腼腆一笑，接着看向云衍初，“你有兴趣吗？”
“我还没洗漱呢……”
杨秉边推着他往里走边说道：“那就快去洗吧，我也换件衣服。”
云衍初洗漱出来时，宋境已经不在门口。
·
从出租车上下来，云衍初跟着杨秉进入一片设计感十足的园区，墙上绘满了涂鸦，充斥着青春自由和特立独行的内容。
从玻璃窗望去，店里装潢温馨，木制架子上摆满了陶艺作品，杨秉推开门，激起一声铃铛脆响。
“来了？”
云衍初循着声音抬眸，一位穿着潮流，右边眉尾戴了串眉钉，下巴左侧缀着个小痣的男生迎面走来。
“等很久了？”杨秉摘了口罩，上前打招呼道。
“没，”男生手掌里躺着几颗像刚洗过的青提，喂了自己一口继续道，“刚到。”
视线转到云衍初，男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朝杨秉斜了下额头，说：“你好，我是这家伙多年好友，阮稚泉。”
“阮稚泉。”隔着口罩，云衍初轻声念了遍。
阮稚泉投了个青提进嘴，将手移过去，“吃吗？”
云衍初将口罩褪至下巴：“不用了，谢谢。”
“刚才我听到了。”阮稚泉忽然说。
“什么？”
“我的名字啊，”阮稚泉笑起来，眼睛清亮，“会不会觉得很绕口？”
云衍初浅笑道：“有一点。”
阮稚泉打开话匣子：“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而且跟我的长相也挺不匹配。听家里长辈说，我本来叫阮稚，小时候因为身体差请人算了一卦，说我五行缺水，之后我就叫这名儿了。”
杨秉在一旁委实有点着急了，忍不住打断道：“以后再细聊吧，先办正事。”
阮稚泉瞧他一眼，他那兄弟此时眼光锐利，活脱脱像只护食的大狗狗。
“行，”阮稚泉将剩余青提全塞进嘴，转身说道：“我去准备。”
“我和他一起去，”杨秉对云衍初说，“你先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会儿，或者随便看看。”
云衍初颔首，“好。”
仓库的灯刚打开，杨秉紧随其后，还关上了门，他低声道：“你什么意思啊？”
阮稚泉边找东西边回嘴：“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是……”杨秉欲言又止。
阮稚泉笑出声，“首先，我是双性恋，其次哥们，我就是和他多说了几句，你就急成这样，你的队友们平时肯定跟他少不了肢体接触，那你岂不是醋死了？”
杨秉撇过头，小声嘀咕：“我才没有……”
“你放心。”阮稚泉将两袋陶泥递过去，“我就是这毛病，看见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想聊聊。”
杨秉接过，无语至极：“混蛋。”
阮稚泉对他眨了下眼，“嘿嘿，谢谢夸奖。还有最关键的，万一人家不是gay呢，那你岂不是付错情？”
杨秉：“我乐意！”
·
“看什么呢？”阮稚泉从背后拍了下云衍初肩膀。
云衍初四处张望，“店里生意是不是不太好啊，感觉都没什么人。”
阮稚泉直言不讳：“你也太可爱了吧！”
杨秉抱着陶土走出来：“咳咳！”
“知道了知道了。”阮稚泉扭头翻了个白眼，接着对云衍初解释道：“我这个店啊是预约制，既然你们要来我当然会推掉其他客人。”
云衍初：“那今天岂不是损失不少？我想……”
“诶，”阮稚泉朝杨秉打了个响指，“这人有钱，让他付。”
杨秉：“亲兄弟才明算账，我们又不是。”
阮稚泉：“……我居然无法反驳？”
云衍初“噗嗤”一声笑了，接着两人也跟着笑出声。
“真是奇奇怪怪的笑点。”阮稚泉坐下来，“我先做个示范。”他慢条斯理地取下一方陶泥，将其搁在拉坯转盘上，云衍初这才发现他右手虎口趴着只墨色蜘蛛刺青。
“纹的时候疼吗。”
阮稚泉闻言抬首，见云衍初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便恍然展示道：“你说这个啊，还好，就刚刺下去那第一针时有点恐惧感。”
“怎么，你也想纹？”阮稚泉提起些许兴趣，“不过你们艺人应该不被允许吧。”
云衍初乖乖坐在对面看他如何操作，“没有，只是有点好奇。”
话罢，云衍初迫不及待上手，但猝不及防被杨秉握住手腕，“等等，我给你摘下来。”
阮稚泉看到云衍初手绳上的那个小木雕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喟叹：“真纯情啊～”
杨秉睨他一眼，冷言冷语：“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了。”杨秉将手绳放自己口袋后，也开始准备做陶。
机器发出细细的嗡鸣，微小的震动在手指间游窜，云衍初专心致志，眼看泥坯初见宽口瓶雏形，却在下一秒东倒西歪。
云衍初双手无措顿在半空：“好突然啊……”
“没关系，孰能生巧。”阮稚泉半蹲下，利落揉成团，继而拓开了点，让云衍初接手，鼓励道：“慢慢来，你可以的。”
“云衍初，看我。”
杨秉的作品有模有样的，还用刮刀刻出了花纹，瓶口也收得漂亮。
“你真的是新手吗？”云衍初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
杨秉用沾染泥的手指摆了个“OK”手势，笑着说：“小case。”
云衍初想再试试，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了……
“要不，我换种方式？”云衍初看向阮稚泉。
阮稚泉：“哦？”
云衍初站起来，往斜后方一指：“我看那里摆满了不少小玩意，我想做那种。”
阮稚泉：“行啊。”
墙上挂钟，分针走了大约四圈。铃铛声又响起。
阮稚泉送两人至门口，“两天后我送过去。”
云衍初说：“太麻烦你了，我们自己来拿吧。”
“别和我客气，”阮稚泉笑着说，“杨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万一…呃！你丫干嘛捅我腰子？”
“怕你嘴贱。”杨秉迅速溜到前边，向云衍初招手，“我们快回去吧。”
“真欠打！”阮稚泉恶狠狠扇了下空气，“他挺小孩子气吧？”
云衍初说：“挺好一小孩。”
阮稚泉顿了一会儿，“对他没意思啊？”
夕阳逐渐西下，浅橘色光线撒在云衍初身上，微风吹动发丝，他重新戴好口罩。
“我有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