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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境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倪家集正愣怔着坐在床边。
“发什么呆，”宋境用干毛巾边擦头发边说，“去洗啊。”
“哦，”倪家集按熄膝盖上的手机，“好，马上就去。”
擦到差不多半干后宋境作罢，走出卧室去往客厅。冰箱在沙发旁边，云衍初正侧躺在沙发扶手上打电话，听见冰箱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话语中断，宋境手里刚拿了瓶矿泉水，两人对视上。
或许只有几秒，两人眼神又仓皇错开。
宽松衣服露出锁骨的沟壑，以及冷白灯光里喉结的形状……
宋境在沙发另一头坐下，稍稍陷落的动静传到云衍初这头，他有点不自然地坐起来，顺手抓起一个抱枕搁在身侧，而电话那头不知所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没怎么，”云衍初敛眸回道，“你继续说吧。”
宋境囫囵喝了两口后，觉得身上冒出的那股热劲儿还未褪去，便借冰水的低温，拿着瓶子贴着自己脸颊，接着向后倒靠着沙发。
“不会的。”
“嗯。”
“好……”
云衍初断断续续地回着电话，宋境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地听着。良久，他将水瓶放下，从裤兜拿出手机，跃然屏幕的都是微博推送。
【我勒个豆，他们真的没谈吗？！[图片][图片]……】
不知为何，宋境右眼皮跳了两下，接着他点开那条微博——
果不其然，是现场临近结束时云衍初和杨秉靠得很近的照片，看起来真的有点亲密，尤其是杨秉在倾身在他耳边说话那瞬间，那带笑的脸庞……
“宝宝笑得好娇俏啊！”
“你还别说，男大这侧脸还真挺朝气蓬勃的！”
“不是，怎么没人告诉我这对看起来这么好嗑？都藏着掖着是吧！”
“谢谢，我早就上桌了[双手合十]”
“你们都没觉得男大最近的微博画风很像那种处于热恋时期忍不住偷偷秀的感觉吗？！”
“姐妹我懂[捂嘴笑]”
“我也懂！你们记得他那次汇演吗，就和yyc的背景是在后台！”
“我记得！当时这张照片还被问疯了，拍得特有氛围感！略显昏暗的甬道，身后是像川流般来往的人群，唯独你我伫立相望，来赴前世今生的约……”
“牛啊姐妹，会说就多说点[眼冒爱心流口水]”
“还有还有，他称呼其他队员都为哥，就他直接喊名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年下不喊哥，心思有点野～”
“而且他特别喜欢拍人家，还更喜欢拍特写呢，什么影子啊，拿筷子的手啊，踩落叶的脚啊数不胜数，简直像恋爱日记一样！”
“我嗑我嗑，我嗑还不行吗……”
“……”
对面说了晚安后云衍初挂了电话，看到茶几上的水瓶外边结了层薄薄水雾，随后发现宋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有点冷，还增添了点探究的感觉。
“队长，有事儿吗？”
宋境撂下手机，开口问道：“老幺？”
“嗯。”
“他会不会有点太黏你？”
“有点吧，”云衍初重新滑落至扶手，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毕竟我们是室友，很正常。”
“你们……”
接着宋境立马起身，弯腰探出手，抚上云衍初脸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云衍初单手捂着肚子，望着他，气若游丝：“我只是有点饿了。”
“差点被你吓死。”宋境送了口气，后知后觉这样摸着对方似乎不妥，便紧急撤回手，谁料云衍初竟按住他的手，眼神还流露出些许温顺和不舍。
……是我看错了吗？宋境心想。
等等……云衍初在嗅自己的手！
宋境不禁想笑：“你闻什么？”
云衍初阖上眼，一脸痴迷的样子：“队长的肉好像很香诶……”
“都开始说胡话了。”宋境捏了下云衍初的脸，“等着，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云衍初的视线默默跟随，从沙发上爬起来，于是沙发靠背顶端露出来颗脑袋。
从一扇门中，只能看见宋境的部分身影。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宋境端了碗西红柿鸡蛋汤面到餐桌上。
“愣什么，过来吃。”
云衍初看到上面还有两片油滋滋的培根，这令他食指大动，赶紧坐下品尝。
“谢谢！”云衍初表情很生动，腮边鼓鼓，“很好吃。”
看来真是饿坏了。
宋境在云衍初对面落座，兴致勃勃地撑手看着他。或许是宋境的眼神太过炙烈，导致云衍初果腹时有些分心，他连嚼咽的动作都放慢了，“干嘛这样看我？”
“原来只有给你吃的才有好脸色。”宋境回道。
云衍初疑惑，“我有板着给你脸色看吗？”
“那倒没有。”宋境继续说，“只是偶尔当看不见我这个人罢了。”
“咳咳！”
宋境迅速倒了杯水递过去，“别心急啊。”
云衍初想反驳一句“我没有心急”，结果发现宋境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他肯定是故意的。
“怎么不说话。”宋境说。
云衍初不答，自顾自地吃面，宋境一看，嘴角上扬。
“那你慢慢吃。”宋境抬手在云衍初脑袋上揉了下，质感毛茸茸的，“晚安。”
说完，宋境提脚走进卧室。
·
宋境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侧过身，发觉不远处隐约有动静。
倪家集正蹑手蹑脚地穿戴衣服，忽然——
“去哪？”
他肩膀瑟缩了下，回头一看。
“队长啊，你吓死我了……”
宋境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倪家集呼吸放得很轻，解释道：“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
“我送你。”
倪家集笑起来，“我会开车。”
宋境仍旧没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有工作。”
倪家集顿了下，“我没忘，反正直播前回来。”
半晌，宋境说，“注意安全。”
倪家集暗暗松了口气，“我会的队长。”
轻声带上房门，倪家集走到玄关处时，肩膀被人搭了一下，那人低声询问道：“你要去哪？”
倪家集头都没回，拂去那人手掌，“你管我呢。”
“我看到了。”
倪家集边穿鞋子边问，“你看到什么了？”
“你捡了云衍初丢的名片。”
倪家集抬首，惊愕地看向纪帆倚，两三秒过去，他默不作声蹲下系鞋带。
纪帆倚走上前，“晚上就看你心不在焉，就知道……”
“所以呢？”倪家集站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倪家集两句话就将纪帆倚钉在原地，良久。
·
“我回来了！”杨秉手里提着东西，用胳膊肘拐了下门，门顺势关闭，他往里走，“hello，都还没起床吗？”
他将东西提进卧室，上铺空空如也，对面云衍初仍在熟睡。
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杨秉提着东西来到云衍初床前，然后悬空慢悠悠地晃着，香味就这样溢出来，可似乎云衍初并没有丝毫被勾引而醒来的迹象。
杨秉只好作罢，转身将东西放到自己桌上。卸下背包坐在转椅上，旋转一圈后云衍初还是没醒，裹着厚被蜷缩着身体，看样子昨晚开了空调。
窗户开了半扇，大概是纪帆倚打开的。枝头绿意盎然，张牙舞爪地向天空延伸，室内凉意渐消，夏天已经到了。
一步一步，杨秉像踩着自己的心跳声来到云衍初床边，接着缓缓半跪下去，看对方恬静的睡颜。
睫毛好长，刘海分岔露出一边的眉毛形状很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嘴巴被遮在被下了……只露出半截人中位置。
杨秉盯着那处不知不觉往下靠，越来越近。
倏忽，云衍初毫无前兆地睁眼，瞬间，两人对视上，杨秉脑袋空白一片，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云衍初翻了个身，将脸完全蒙进被子里，声音隔着被子透出，有点软绵绵和慵懒的感觉。
“不早了，”杨秉凝望着云衍初的后脑勺，故作自然，“都快中午了。”
半晌，云衍初伸出手，向枕头底下探去，摸了两下没摸着，便翻过身重新摸。终于碰上个硬茬，将其拉出来。
“嗯……”云衍初微眯着眼，辨认屏幕上的数字，自言自语：“十点了啊…我好像闻到了生煎包的味道……”
杨秉转身，将蝴蝶结拆开，笑着说：“你鼻子真灵，特意给你买的。”
云衍初踩上拖鞋，迈着稍稍摇晃的步子来到桌前，生煎热气腾腾，点缀其间的葱花翠绿，“谢谢，那我先去洗漱。”
“吃完再去呗，”杨秉拉住他，“趁新鲜。”
“好吧。”
杨秉将转椅退过去，“坐我椅子。”
“谢谢。”
云衍初拾起拆好的木筷，夹起一个预备咬下去时，看向对面：“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说你何时才能改掉这个习惯？”杨秉微微拧眉道。
虽然不明就里，云衍初还是选择先吃掉生煎，边咀嚼边问，“什么意思？”
杨秉双臂叠放在桌面，“就谢谢啊，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客气干嘛。”
云衍初学他语气：“这么认真干嘛。”
杨秉轻啧了声，云衍初抿了下嘴，筷尖接着伸向生煎，“知道了，以后……”
“有我的份吗？”
两人闻声扭过头，宋境站在卧室门口询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