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头 第4章 第 4 章

莫千秋看着下面长相俊美的男子向自己磕头，忙从座位上起身，走下台阶，双手搀起了柳玉风。

儿时的柳玉风灵动可爱，行事作风中又展露出一些侠肝义胆的味道，莫千秋预料到他将来必成大器，对他十分喜爱。

那时莫千秋的女儿莫媚儿尚在襁褓，偶有嚎啕大哭之时，只要柳玉风抱着小妹妹轻声哄弄，便可令莫媚儿破涕为笑。

那情景落在莫千秋的眼中，让他觉得甚是欣慰。

他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得如此开心，不禁福至心灵，遂与义兄柳岩商议之后，便高高兴兴地定下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后经百般曲折，柳莫两家失联多年。

莫千秋原本以为这门亲事实现起来机会渺茫，不料柳玉风竟然能够寻来，故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莫千秋声音透着兴奋和激动：“果然是小宝，无需多礼，快快起来！”

听见莫千秋呼唤自己的小名，柳玉风不禁羞红了脸庞。

他成名多年，江湖上极有威望，无论走到哪里，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柳大侠，他纵使淡泊名利，但也是个要面子的男子汉。而今天在这青云宫里，被莫千秋当着众人的面直呼了乳名儿，难免会觉得有些窘迫。

当年莫千秋遇见柳玉风之时，他的名字还唤作柳小宝。只因他生来粉雕玉琢，比女孩儿还可爱，父母亲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柳玉风十六岁后，开始闯荡江湖。出门在外，他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再与人相报这个名字。

可是，父母亲给起的名字，随意更改，是为不孝，于是他便给自己取了个小字，叫玉风。因他行走江湖之时，一直报的是柳玉风的字号，所以知道他本来名字的人甚少。

莫千秋并不知道这其中曲折，因此虽然柳玉风多年来名震江湖，他却从未将此人与自己的义兄之子联系到一起。

莫千秋之前还担心柳玉风此行别有目的，可是见了面，眼前这个俊秀的青年与十六年前的那个小鬼头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让他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

“小宝，真没想到，一别十六年，你我叔侄居然还能再次相见！更没曾想到人人称颂的大侠柳玉风居然就是你，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哈哈哈哈！”

莫千秋挽着柳玉风的手，亲近至极。

“是啊，能再见叔叔，小侄也甚是高兴，叔叔已经成为了一方教主，真是可喜可贺。”

见莫千秋对自己这般亲切，柳玉风也高兴地与他话家常。

“好，好，真好，来，我跟你介绍一下我的这帮手下。”

莫千秋一直牵着柳玉风的手，不舍得放开来，想到这么优秀的男子会是自己未来的女婿，莫千秋心中产生了一丝炫耀之意。

青云教众人一直安静地看着殿中二人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早恨不得把柳玉风从里到外扒个遍。

这些人以前对柳玉风都仅仅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得见真人，哪有不好奇之理。

柳玉风为人谦和，态度恭谨，在莫千秋的引荐之下，与青云教教众首脑寒暄问候，气氛还算融洽。

莫无为方才在议事大殿里拂袖离去后，丝毫不觉得自己狂妄自大，恣意无形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觉得自己怒走之后，无人劝慰，一定是因为柳玉风这样的人一来，众人见自己失了势，统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思及此，莫无为更加伤心，对柳玉风的突然乍现更加耿耿于怀。他无处发泄苦闷之际，只好跑到他的姐姐——莫媚儿的房中闹事。

青云教虽地处边域，远离中原地带，但是这重男轻女的观念比之中原地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教中的要职皆是由男子担任。这也是教主之位传男不传女的缘由。

教中除了那彪悍的西护法是个女强人之外，其余女子的本领多数都平平无奇，上次中原武林正道大举前来围剿青云教之时，教中的女眷便悉数转移到了后山，方便加以保护。

莫媚儿是青云教教主之女，是个美丽娇媚又不失端庄婉仪的大家闺秀，对这重男轻女的礼数也是恪守有道。她现下带领教中的众女眷居住于后山。

莫媚儿秀外慧中，又是教主的女儿，教中青年男子对其奉若女神。但她独独对一人青睐有佳，这个人就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大师兄君青玖。不过，由于她的性格内敛腼腆，而君青玖又颇具城府，因而二人关系暧昧朦胧，各自并不点破，别人更是察觉不出。

此时，她正在自己的房中给心上人绣荷包，一边倾心缝制，一边思忖如何送出。

“姐姐！”

莫无为猛地推开莫媚儿闺房的房门，大踏步走了进去，脸上具是怨怼之色，声音中充满了怒气。

“干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跟你说多少遍了，进人家房门要敲门的，你我虽是姐弟，毕竟男女有别，你也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还整天这么不懂礼数。”

莫媚儿虽然话语里尽是责备之意，但语气中却是透着宠溺。

莫媚儿比莫无为年长了六岁，二人自幼丧母。从小到大，莫媚儿对莫无为的饮食起居颇为上心，加之性格成熟稳练，因此，对于莫无为来说，她既是姐姐，又像母亲。莫媚儿性格温软，对这个弟弟也是一直宠爱纵容。

莫无为在莫媚儿跟前，大大咧咧，从来不喜拘什么长□□女的礼数。

姐弟二人向来感情极好。

不过，自打那次莫千秋跟莫无为提及要让莫媚儿未来的夫婿继承教主之位后，莫无为心中便觉连自己从小信任的姐姐都要与自己对立，心中或多或少产生了那么一层隔阂。只要言语间一涉及此事，心中不顺，便对姐姐也冷嘲热讽。

莫媚儿知他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小孩儿心性更浓，也不与他一般计较，照样宠爱有加。

此刻，莫无为闯进姐姐房中，一屁股便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水，仰头喝下，哼了一声。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哪个不长眼的开罪了我们的小公子了？”

莫无为这几年总是这般阴阳怪气，动不动就怒气横生的样子，莫媚儿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并不介意，一边绣着荷包一边打趣他。

“你倒是得意了，这回爹爹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青云教未来的教主夫人了！”

“你胡说些什么？哪里来的如意郎君？”

近年来青云教子弟中对这位大小姐倾慕的不在少数，莫千秋都逐一打发了。因而，听了莫无为的话，莫媚儿不以为意，以为爹爹会向以前一样将提亲的人婉拒。

“呵呵，这人来头可大了呢，就是那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柳玉风，爹爹说给你和他从小就定下了什么劳什子的娃娃亲，此时刻，人家已经找上门来，正在议事大殿里跟爹爹商议婚事呢。”

莫媚儿听闻莫无为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一嗔，立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目光严肃，正色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人都来了，还能有假，不信你自己问爹爹去。”莫无为神色凛然道。

莫无为话音刚落，莫媚儿就冲出了房门，跑着去寻莫千秋了。

看着莫媚儿的背影，莫无为悻悻然，自言自语道：“跑那么快干什么？姐姐向来稳重，这次怎么这么着急，难道是年纪大了，急着嫁了？”

莫无为本想来这撒撒火，却没说上几句话就被被莫媚儿丢在了房里，落得个无趣。

他刚想离开，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荷包，正是莫媚儿刚才绣的那个。他好奇地拿在手中，只见荷包十分小巧玲珑，上面工工整整地绣着两只鸳鸯，栩栩如生。莫无为觉得有趣，便顺手揣入怀中，出了屋子。

莫无为顺着小径闲逛，边走边踢踢打打，旁边的植株花草也都跟着遭了殃。

逛了一会儿，莫无为回到山前，来到一个莲花池旁边，索性坐了下来。

这莲花池建在青云山腰，引的是山泉之水，水中荷叶茂盛，莲花开得甚好。莫无为心中郁闷，顺手捡起岸上的小石头，往里面丢去......

且说莫千秋与柳玉风相认后，心中大喜。经过一番引荐寒暄之后，便屏退了众人。

他握着柳玉风的手，道：“小宝，你远来劳顿，先到客房休息吧，现在正午已过，你们权且简单用些膳食，晚上我再设宴款待。”

柳玉风不喜热闹，婉拒道：“都是自家人，莫叔叔不必如此客气，设宴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莫千秋哪里相允，坚持道：“哎，一定要的。”

柳玉风见盛情难却，不好推脱，只好言道：“那好吧，让莫叔叔费心了……小侄还有一事……”

柳玉风脸色微红。

“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跟叔叔我客气什么，直言便是。”莫千秋见柳玉风欲言又止，以为他有什么难处。

“呃，叔叔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可以不叫我小宝？”

“哦，对对对，你看我老糊涂了，你现在是名满江湖的侠客，这么称呼确实不妥，我以后称你为玉风便是。”

“好。”

莫千秋哈哈大笑，柳玉风微微低头，脸色更窘，身后的柳茴见状也是捂唇偷笑。